葉天的意念說不上弱,此時更是徹底排除雜念,腦海裡只有那老者的面龐與其特徵。
那尋緣球煙霧繚繞,變得越來越不真切。這尋緣球葉天也搞不懂其特質,只是望着那霧氣潺潺,應該是要出些什麼了。
這霧氣並沒有什麼過於特殊的地方,其中蘊含着縷縷靈氣,很顯然這次召喚出來的,應該是人界之人。
最起碼不會像之前一樣,召喚出萬鬼大帝之類的可怕存在。要是都跟萬鬼一般通情達理,玩一些交換的把戲,並且確保了受益方在葉天這邊,那麼無論多少把他都能接下來。
只可惜世間沒有這樣的好事。隨着霧氣漸漸消散,其間人影突現,正是先前的老者。
“你果然來了。”老者望着葉天不苟言笑,似乎已經猜到了葉天此次前來,究竟爲何。
出於禮貌,葉天還是從儲物空間之中拿出了隕石劍,問道:“這隕石劍,你是從世界之心上取下來的?”
“等候你多時,總算問到點子上了。”老者捋了捋鬍鬚,“且聽我細細道來。”
“這隕石劍的確是在世界之心上取下來的。當年,那聖主想要奪取世界之心,使出無限偉力將其託運。”
“好在我明察暗訪,知曉了他的計謀,略施小計攔截下了那世界之心,將其隱藏在‘天崩山脈’之中。”
“其中,由於世界之心託運困難,即使是我也難以做到,只能利用虛無的牽引,來進行空間的瞬時轉移,將其牽制到那天崩山脈之中。”
葉天沉默了。那世界之心的能力無以復加,區區虛空牽引破碎空間就想將其轉移,頗有些癡人說夢。
但直覺告訴葉天,老者並沒有欺詐之語,這就證明他所述說的並無虛言。當年,或許果真用的是破碎空間之法來進行的瞬時傳送,只可惜過程定然是曲折迷離,沒有老者說的這麼輕鬆灑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老者始終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那破碎空間之法,也不是普通的破碎空間。遙想那一刻,我成功‘欺詐’了世界之心。”
此言一出,頓時如晴天霹靂。這般,葉天只是更加疑惑。那世界之心溝通天地,莫不是轉移整片天地,將其欺騙?
“我強行阻斷了世界之心與世界的聯繫,雖然只爭取到了足足毫秒內的時間阻隔,但也足以將整片空間傳送。那世界之心依賴的空間早已變質,不屬於常規空間。”
“在我略施小計後,將整片特殊空間全部傳送至天崩山脈,再利用萬千陣符將其控制,使其無法反抗。”
此時此刻,葉天只想說一句:好一個略施小計!
就連世界之心的牽引也能說成略施小計,這倒是有些誇張了。但葉天沒說,甚至連想法都沒有單純的顯露出來,那老者自然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去故意探查葉天神識,便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事實證明,我一個人是做不到這樣的大工程的。看起來似乎一切大功告成,但世界之心實際上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在被我封印後便立刻開始撞擊天崩山脈。”
“原本天崩山脈就足以強勁,再加之陣符護體,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擊潰它的防禦。然而事與願違,虛空牽引出了差池,那深處空間已然扭曲。世界之心倒也執着,反覆的撞擊後終究是逃出了天崩山脈,將其山峰徹底擊穿。”
“事實上一開始算不得好事,卻不曾想這世界之心在其中殘留了世界之血,滋養了整座天崩山脈。‘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天崩山脈倒也是修了福分,攤上了這麼一件事。”
“什麼意思?”葉天用心傾聽,這一刻陷入了思索,“那天崩山脈還能獲其滋養?能幹些什麼?”
老者不苟言笑,只是繼續道:“小友莫要着急,那天崩山脈上生物無數,滋養了天崩山脈就意味着滋養了其上的野獸,滋養了其上的野獸便是爲天崩山脈增添了生機。”
“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那上面的生物後來也變得極爲強大,個別的甚至已經到了一種可怖的地步。畢竟……那是世界之心的血液,滋養整整一世人的血液。”
“我本體在天崩山脈處,已經等待你數萬年。當然,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解救我,我也不強求。之所以說這些,還是因爲那聖主的野心。”
“作爲同門師兄弟,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誰不痛心疾首?原本念在舊情,想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好言相勸最後的結果卻是這般,被其死死囚禁在天崩山脈?呵!”老者語氣也漸漸變得沉穩,表情轉變的稍顯嚴肅。
“據我所知,那世界之心也只有你可以吞噬。一旦你將其吞噬,那麼你便可以來到聖主那般位置,那時你就有了抗衡之力。在解決掉聖主後,一定要謹記恢復三界再來解救我,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這些年來,我一事無成,但好說歹說研究出了世界之心的構造。或許有了這般秘籍,到時吞噬世界之心的重任也可以水到渠成。”老者丟下了一張古樸的羊皮卷,上面刻畫了一大堆複雜的東西,葉天只是輕掃了一眼便收入囊中了。
“咳咳……虛體傳實物……消耗的靈氣太高太高……我要休息一陣子了……還請速速去做我所言之事,切不可耽誤時間!”老者說罷便消失了,再也喚不出來。
葉天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畢竟人家萬鬼大帝將那麼強大的東西傳送過來,也無事發生。眼下不過是羊皮卷而已,一位等同於聖主的大能竟然傳送的如此吃力。
不過這般也讓葉天對那萬鬼大帝的實力有了評估,大概就四個字可以概括:恐怖如斯。
出於禮貌,葉天找了一塊布料蓋在了那尋緣球上。它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似乎也什麼不好的,反正葉天所獲得的,都是些正面的受益。
蓋上了布料,葉天轉身推門而出。
“奇怪……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關門了麼?”葉天感到詫異,記憶之中方纔他可是沒有關門的,可現在門關的死死的。好在沒有人在外面把門閂上,還是輕輕一推便打開了的。
要是葉天在這一刻回頭,便會發現那尋緣球四周依舊霧氣繚繞,只不過這一次是粉紅色的。
葉天踏出了尋緣屋。
“這裡是……哪兒?”葉天望着四周一片陌生景象,四周掛滿了櫻花樹,淡粉的櫻花接連飄落,好不喜人。
四周到處都是行人,只不過一個個都是花天酒地,紙迷金醉的種,就好似行屍走肉一般,沒了靈魂。
這些並不算奇怪,葉天倒也還能接受。最主要的是這些人究竟從哪裡來?葉天不得而知。
四周看不見什麼房屋,更驚悚的是葉天剛剛回頭,那尋緣屋也不見了蹤影,一切都是那麼讓人摸不着頭腦。
“難道說……有人在外面埋伏了我,佈下了傳送法陣?”葉天反覆思索,最終一錘定音,確定了是這麼回事。
畢竟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來別的什麼理由來解釋現在這樣的情況了。
反正這四周總是有人的,打聽打聽消息也無妨。葉天轉身便隨意找了一位行人,打聽起這附近的消息。
出於禮貌,葉天甚至用上了敬語。只不過對方只是臉色微醺,嘴角止不住的上揚,甚至連葉天都無視了便走了去。
“爛酒鬼。”葉天啐了一口痰,便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隨着時間的推移,葉天越來越感覺不對勁了。一個兩個花天酒地的男人也就忍了,爲什麼連女人也有?即使是這樣也可以接受,只能說這裡的風氣比較開放。
那麼究竟爲什麼,葉天一路上所見的所有人,全部都是這個樣子?
不對勁,不對勁。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肯定有什麼是被葉天給忽視了的。
忽然間,有一個打扮異樣的女子瞥了葉天一眼,隨後又悄然離去。
葉天注意力了得,即便是一瞬間的事情,也用餘光成功注意到了,他三步並作兩步,想要趕快跑到那女子身邊。
畢竟這周圍已經夠詭異了,如果說喝的爛醉的大批大批人羣算不得奇怪,那麼這些人究竟從哪裡來,又去往哪裡?
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根本不存在什麼夜市,這些人也不過是在重複一段道路而已。
在葉天的腳下,這一片土地也不過就是一處比較好看的林間小路罷了,周圍是不那麼密集的樹木,大部分都是櫻花樹,櫻花朵朵迎風飄落。
那女子似乎是唯一的突破口,葉天只能認爲是被下套了或者走進了什麼迷城之中。
這裡的環境看起來已經詭異到了極點,葉天是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待着,然而剛剛跑了過去,那女子卻走的更遠。
“喂——”葉天叫喊了一句,那女子沒有迴應,只是轉身看了葉天一眼。
那一瞬間,葉天與之眼神相對視。不得不說,這是一雙足以攝人心魄的眼睛,同時那一瞥風情萬種,若是平常修士或許就要亂了心房了。
只可惜葉天早已斷去了一些沒有必要的慾望和感情,比如貪慾,情慾之類的負面慾望盡皆拋棄。
區區這等誘惑,還沒有達到攝葉天心魄的地步。於是他加快了腳步,想要跟上那女子。
準確來說,或許算是一位女郎。畢竟其衣物十分暴露,雖然各個重要部位保護的很完美,但是依然給人一種若隱若現的感覺。
忽然間,葉天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細細思考後想起了史書中記載的話語。
這女郎不是別人,正是和萬鬼大帝同一時期的魅惑女郎。雖然和萬鬼大帝相比着實有些相形見絀,但她也不弱,其幻境製造手法一流。
要不是葉天見多識廣,飽覽羣書,或許真的就中了套了。
但是史書上可沒有說過怎麼擺脫魅惑女郎的幻境,思來想去還是要去找魅惑女郎本人,纔有機會脫離這個鬼地方。
一路輾轉,魅惑女郎的步子總是要快的多。明明前一刻還看着在這裡,下一刻她又跑到了別的地方。
總之每次消失的時候,總有一棵樹木會擋一下視線,等到葉天走過了樹木恢復了被阻擋的視線,又能清楚的看見對方已經到了下一棵樹木的旁邊,回頭瞥一眼葉天。
“要不是我斷了七情六慾,說不定還真的要着了道。”葉天咬舌保持清醒,不知爲何,他的頭腦已經有時不太清楚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仔細回想起來,那史書裡還說過,這魅惑女郎早已死去,葉天究竟爲何遇上她,其中的淵源根本說不清道不明。
不知走了多久,葉天都快成爲行屍走肉了。這片空間重複了無數次,葉天每次都感覺魅惑女郎近在咫尺,最終卻又遠隔天涯。
四周的景象無論怎麼看,葉天都感覺見過,尤其是那行人,他都不知道反反覆覆見到了多少次。
“話說回來,這些行人究竟是什麼化身?”葉天可以輕易的將其擊殺,血液飛濺的好似真人似的,其內部器官也是大差不差。
可即使將其湮爲齏粉,走過了下一個櫻花小道後,又能看到同樣的行人走過同樣的地方。
反反覆覆,或許是百次,或許是千次,總之葉天已經麻木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自己在趕路了,完全是腿形成了肌肉記憶,在帶動葉天走路。
葉天的意識幾乎九成陷入了沉睡,那一成僅存的意識也喊不回那些沉睡的意識,或許要某種刺激,纔可以讓其喚醒。
終於,葉天停下了腳步。那一成意識雖然薄弱,但是這一點還是做得到的。
隨着腳底下金光煥發,葉天那九成意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在一瞬間便恢復了來。
魅惑女郎沒有再前進,甚至回過頭來看了看葉天,用着極其輕靈的聲音笑了笑,好似風鈴一般悅耳動聽。
她就站在那裡,而葉天在這一刻才知道了這一切!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不斷行走的空間,實際上所走過的路程也根本沒有重複!
如果葉天觀察再細緻一些,不至於淪爲行屍走肉親自刻下了這座大陣。主要是那些行人完完全全誤導了葉天。
事實上,這是一片成百上千個差不多的空間組成的一個大空間,在這些空間的銜接處,魅惑女郎做了一項大工程,模擬了數千數萬的人羣,平均分佈在每一個地方,機械式的做着本職工作,亙古不變。
而真正的棋子,只會漸漸的變成行屍走肉,腦子徹底陷入沉睡,淪爲被腳掌控全身的非智慧物體。
這種時候,再引導其跟隨行走,就可以讓目標自己佈下一座大陣。
“沒有猜錯的話,是一朵梅花吧?”葉天一聲苦笑,腳下磅礴的靈氣即將噴薄而出,目標已經很明顯了正是自己。
這陣法葉天並不是沒有聽過,只是沒有見過罷了。
沒錯,這陣法正是世間最強大的陣法,即使是聖主被這樣的陣法所困,也會直接被擊殺。
但是有利必有弊,這麼強大的陣法,就沒有弊端嗎?答案是否定的,這弊端很明顯,也是最爲致命的一點。
大陣佈下繁瑣,同時還需要被攻擊者親自佈置,最終作用單位也只有一個。
種種苛刻的條件摻雜在一起,這大陣便被貶爲了史上最弱陣法。然而被魅惑女郎略施小計,將其和自己的幻境聯繫在了一起,就成了致命的殺手鐗。
“哼哼哼哼~”魅惑女郎哼笑了一番,只是點了點頭,隨後歪頭一笑。
緊接着,在葉天的背後走出了一條梅花鹿。這條梅花鹿似乎似曾相識。
不出意外的話,這便是上次七彩梅花燈幻境裡的梅花鹿了。
葉天只看着這梅花鹿小跑到了魅惑女郎身上,隨後二者融爲一體,徹底成了魅惑女郎。
“那七彩梅花燈是我的摯愛法寶,不曾想卻被你這個外人所破壞,還險些讓我的終極分身死亡,簡直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就讓這梅花陣來終結你這惡棍吧!”魅惑女郎語速稍急的說完了這一段話,甚至還頗爲頑皮的做了個鬼臉。
這一刻,某些仍舊含苞待放的櫻花徹底開放,一朵接着一朵隨風來到了葉天身旁,掉落。
“呵……這梅花鹿什麼時候上來的?我都沒有注意到,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也不在乎了吧?”葉天自嘲的笑了笑,這梅花陣已然是死局,縱使全盛時期的蓮燈老人,也無法抗衡此等陣法。
“哼哼,這可是你自己佈置的哦,好好享受吧!”魅惑女郎像個小孩子一般在一旁等着看好戲,甚至恨不得下一秒梅花陣就徹底爆發。
葉天聽聞過梅花陣的強大,畢竟很早之前這個“垃圾”陣法是可以用作行刑的。
雖然很麻煩,但是很殘酷,更何況走路的是有罪之人,這麼說來倒也變得沒那麼麻煩了。
歷史上以來,暫時無人能破。葉天可不會驕傲自大的認爲他是第一個。
然而正在努力思索之際,葉天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東西,或許可以救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