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其實一開始就看到了葉天,在一幫氣血旺盛,久經戰鬥的修士之中,葉天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弱了,非常顯眼。
而在廣泛的認知裡,一般醫者的形象都是那種鶴髮童顏,氣息綿長,親切溫和的老者模樣,這位蓉兒也是這麼認爲的,因此她一開始就將葉天給排斥在外面了,還以爲葉天是某個在剛纔的戰鬥中受到了驚嚇或者傷勢的書童或者小廝。
結果現在按親兵指向了葉天,就讓這蓉兒很是吃驚,雖然跟着靜宜公主也算是見識過一些大場面,有些定力,但此時眼中還是不可抑制的閃過一次濃濃的驚訝和意外。
“你是一名醫者,名叫沐言?”蓉兒認真的看着葉天問道。
“是的,”葉天說道。
蓉兒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田猛。
田猛急忙點頭確認。
“跟我走吧,”得到肯定回答之後的蓉兒收起了其他的心思,正色說道。
“可以問一下有什麼事情嗎?”葉天卻沒有動。
“貴人想請你辦一件事情,”蓉兒解釋道。
“還請問具體是什麼,我如今的狀態你也看的到,很可能並不能勝任,倒是反而平白讓貴人失望。”葉天淡淡的說道。
蓉兒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不耐的神色。
旁邊的那名親兵嘴角微翹,譏諷的笑了笑,那眼神分明實在說不識好歹的東西。
田猛幾人這個時候也是看着葉天無比着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心說既然是靜宜公主,那肯定要比李統領找你好。
而且如果事情辦好,和靜宜公主這條大腿攀上了關係,那李統領也不會再敢找葉天的麻煩,日後或許還有機會飛黃騰達。
這種事情肯定都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結果葉天面對這位靜宜公主身邊最貼身的蓉兒姑娘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不停的追問。
明明看到那蓉兒姑娘也有些不耐煩,若是將她得罪了,應該就是徹底再難出頭了。
幾人着急得不停擠眉弄眼,想要提醒葉天,勸阻葉天。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你見到了貴人自然會知道,”蓉兒姑娘沉吟了一下,還是耐着性子說道。
“另外,你有可能達不到,貴人或許會失望,但你若是現在不去,那麼貴人一定會失望,你自己考慮。”頓了頓,蓉兒又提醒道。
“去吧去吧,快去!”田猛急的都要用剩下的那隻完好的右手推葉天一把了。
“蓉兒姑娘,他去,他會去的。”先是暗暗推了葉天一把,然後田猛又着急的向蓉兒說道,生怕葉天又說出什麼話來。
“好,我跟你走,”葉天苦笑着搖了搖頭。
看着葉天一副不情願的模樣,蓉兒的眼裡的不耐已經悄悄變成了氣憤。
她心想此人也太不知好歹,公主有請竟然還是推三阻四。
一邊想着,蓉兒邁開步子,在前面帶着葉天向營地的中心走去。
將蓉兒的反應看在了眼裡,那名親兵眼中喜悅更盛,一開始的怨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名叫黃康,剛纔回去向李統領告狀的時候,李統領正和靜宜公主還有白羽在一起,聽到自己的部下請一個人竟然沒請來,讓李統領頗爲憤怒,將火氣全部灑在了黃康的身上,隨後便是那蓉兒姑娘自告奮勇前來。
而黃康自然心裡對葉天的積怨更深,這也是剛剛帶着蓉兒姑娘來的時候,黃康眼裡充滿了掩飾不住的怨毒神色的原因。
現在看見葉天似乎也將蓉兒姑娘惹得有些生氣了,黃康心裡自然是一掃之前的陰霾。
誰不知道得罪了蓉兒姑娘,就等於得罪了靜宜公主。
“你不要以爲李統領這一次會放過你,如今靜宜公主也必然不會再站在你這一邊,我倒要看看接下來你準備怎麼死!”黃康走在葉天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冷笑着說道。
“蓉兒姑娘,他威脅我,”葉天輕笑着對指着黃康對前面的蓉兒說道。
“快些走,不要耽誤了時間!”蓉兒並沒有搭理,頭也不回的冷冷說道。
“你!”黃康咬了咬牙,將嘴中憤怒的話語強行嚥了下去。
葉天攤了攤手,沒有再多說什麼。
跟着蓉兒來到了宿營地的中心。
那輛金色馬車已經在先前的戰鬥中被那名黑衣人操控飛劍摧毀,靜宜公主自然無法再乘坐,便將其廢棄清理掉了。
此時在營地中心的是另外一輛規格稍微小一點的馬車。
“貴人,人帶到了,”蓉兒來到馬車之外,認真行了一禮,微微低着頭輕聲說道。
“讓他進來吧。”裡面傳來了李統領的聲音。
同時,還有明顯帶着痛苦的劇烈咳嗽聲響起。
蓉兒姑娘踩着旁邊的腳凳上了馬車外圍的平臺,輕輕拉開了滑門,對葉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葉天上了馬車,走進了門,入眼是一個隱隱綽綽的簾子,垂懸而下,將後面的空間擋住。
蓉兒在後面關上了門,然後上前挑起了簾子,露出了馬車內部的景象。
那位靜宜公主坐在主位上,兩名侍女跪坐在她身後。
左手邊坐着在靜宜公主面前神色不再那麼冷漠的李統領。
右手邊坐着白羽,那不時響起的痛苦咳嗽聲就是白羽發出,剛纔的戰鬥中,他的肺部被飛劍貫穿,受到了重傷,此時一邊咳嗽,手中拿着一方手帕捂着嘴巴和鼻子,葉天看到那手帕已經被鮮血染紅。
這馬車雖然不如之前那金色馬車,但也就是稍微差了一點,內部的空間奇大。
加上剛剛進來的葉天和蓉兒之外,此時這裡面竟然已經有七個人,卻完全沒有顯得擁擠,反而感覺很是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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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天打量着這裡面的環境時,靜宜公主和白羽還有李統領三人也在打量着葉天。
白羽和李統領這兩人已經見過了葉天的人不必多說,靜宜公主在看見葉天的時候,臉上明顯露出了剛纔和蓉兒一模一樣的神情。
很顯然,她心裡預期中葉天的樣子和實際的情況也有着天翻地覆的巨大差別。
“白羽,你確定你說的是這個人?”打量了片刻,靜宜公主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白羽。
後者咳嗽了兩聲,手帕上又多了一些血跡,衝着靜宜公主點了點頭。
“可是他看起來那麼年輕,恐怕最多隻是一個學徒吧,而且作爲醫者,自己竟然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靜宜公主難以置信的說道。
“我和貴人的看法一樣,此人所說和實際差別的確是太大,我看就是個招搖撞騙投機取巧的傢伙罷了。”李統領搖了搖頭說道。
“如今局面艱難,讓他試試也無妨,若是成功了便是雪中送炭,若是沒有成功,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不是嗎?”在咳嗽的間隙,白羽艱難的說道。
“這也確實是有道理,”靜宜公主點了點頭。
然後看了一眼李統領。
李統領心領神會,轉眼看向了葉天。
“你就叫沐言,是個醫者對吧?”李統領問道。
“是的。”
“白兄說你曾經自言常年在中南山脈中採藥,對這裡非常瞭解對吧。”李統領再次問道。
“是的。”葉天繼續波瀾不驚的回答。
“有一種叫做兩儀養氣花的靈藥,你可聽說過?”李統領說道。
“當然,那兩儀養氣花具有陰陽兩氣屬性,是不可多得的靈藥,作爲煉丹的藥材有有着多種用處,而若是直接服用,可醫治傷勢,尤其是對於氣血遭到了巨大消耗,以及因此而受到重傷的情況下,有着奇效。”
“而白羽兄和這位貴人此時所受的傷勢恰好就在這兩種範圍之內,因此你們想要這種靈藥來醫治傷勢對吧。”
葉天淡淡的說道。
見到葉天侃侃而談,彷彿閒庭信步,胸有成竹,再加上所說內容和他們目前瞭解到的情況完全符合,靜宜公主的神色頓時變得認真了起,收起了剛纔眼中的輕視。
李統領神色微變。
就連白羽也是眼前頓時一亮。
在商量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想到了葉天完全是抱着瞎貓撞上死耗子的態度,心底裡沒有抱有任何的希望。
而葉天這一開口,就讓他們將之前的那些觀點全部都拋掉了。
“看來是真的有些本事,”靜宜公主說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李統領說道:“我們聽說,在這中南山脈中,就有這兩儀養氣花的存在。”
“應該是有的,不過此花必須生長在一半陰一半陽的高聳山脊之上,而這種地方,氣流複雜,環境惡劣苛刻,基本上很難有植物生存,更何況是嬌嫩的花朵,甚更何況是集天地靈氣於一身的靈物,所以這兩儀養氣花極爲罕見,尋常都是可遇不可求。”葉天說道。
這些情況就是場間的三人都沒有聽說過的了,而葉天所說種種情況的確是極有道理,再加上之前那些話的驗證,三人此時對於葉天的話已經是深信不疑了。
也自然是讓三人心中對葉天的看法判斷更高。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便相信你!”靜宜公主說道:“你要多少人手我們都可以滿足你,你爲我們找到那兩儀養氣花!”
“多謝貴人的賞識,”葉天淡淡說道:“但我拒絕!”
“什麼!?”靜宜公主那蒼白虛弱的臉上頓時佈滿了驚訝,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不解以及被隱藏起來的對於這個小小的醫者竟然敢拒絕自己的……羞惱。
“沐兄弟,你……”白羽同樣瞪大了眼睛看着葉天,臉上滿是疑問。
在他看來,既然葉天是真的有些本事,那麼這就是一個絕佳的,可以靠上靜宜公主大腿的機會,葉天竟然會拒絕,實在是有些不可理喻了。
李統領也一樣,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不過在確定葉天是在拒絕靜宜公主的要求之後,頓時冷笑着搖了搖頭,認爲葉天太過愚蠢,意氣用事。
“能告訴我爲什麼嗎?”沉默了片刻,靜宜公主才緩過神來,精緻的小臉明顯有些陰沉的問道。
“抱歉,我不是您的下人,我覺得答應和拒絕是我的自由。”葉天不卑不亢的說道。
“放肆!”李統領頓時一拍桌子:“公主對你賞識,就算收你當下人,那也是你的榮幸,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這位李統領,人各有志,或許您喜歡當下人,但我不喜歡!”葉天冷冷的看着李統領說道。
“之前我的手下說你牙尖嘴利我還不太相信,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李統領聽出來葉天諷刺自己也只是個下人。
雖然李統領心裡清楚他的確是靜宜公主的一個手下,但葉天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方式說出來,卻是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這種感覺,讓李統領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而起。
剛纔情急之下,竟然將靜宜公主的身份都是叫了出來。
“不知道你這小小的醫者那裡來的這麼大膽子,竟然在這裡撒野,莫非你是真不怕死不成!?”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夠了!”靜宜公主沉聲說道。
李統領如夢初醒,急忙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向靜宜公主行了一禮。
靜宜公主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的確,不論答應和拒絕都是你的自由,但我還是想問,你到底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拒絕我,是因爲最開始的時候我輕視了你?”接着,靜宜公主看向了葉天,眉毛微蹙問道。
“這是一方面原因,但並不是主要原因,”葉天說道。
“所以主要原因是?”靜宜公主說道。
“我不相信你,而且你也不值得相信。”葉天說道。
“大膽!”旁邊的李統領勃然而起:“三番兩次對貴人出言不遜,你真是在找死!”
“你先別急,”靜宜公主對李統領吩咐了一聲:“讓他說完。”
李統領冷哼一聲,又坐了回去。
“說出原因,不然你等會一定會以屍體的狀態離開這輛馬車,”靜宜公主的目光也冷了下來,看着葉天說道。
葉天的話,讓這位靜宜公主的確是也有些憤怒了。
“一個衆所周知的身份,無法坦坦蕩蕩,對同行之人都是遮遮掩掩,實在是……”葉天緩緩說道。
“公主的自然有她的想法,倒是你關注這種事情又有何居心?”李統領冷冷說道。
“是的,一個稱呼而已,的確沒有那麼重要,這也不是是想要說的重點。”葉天說道:“我想想問的是,剛纔襲擊了隊伍的到底是什麼人?”
“這種事情我們怎麼會知道。”旁邊的白羽說道。
“但是你們分明在今天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提前知道會遭遇不測了對吧,所以纔會着急趕路,同時提前了走出中南山脈的時間。”葉天說道。
“是的,我們的確是提前知道了可能會發生事情,但卻不知道會在今晚遭遇襲擊,也更不知道襲擊我們的到底是什麼人。”靜宜公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