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質疑,媒體圈的朋友們最先興奮起來,他們早就有這個疑惑了,正準備等演出結束之後去後臺問問何向東呢。
其實很多媒體對這場商演都只是做一個例行報道而已,也就是到現場來拍幾張照片,編輯點文字就好的。
只是向文社這場商演委實有點怪異,何向東已經連續兩場出來了,明明票都賣完了,可是觀衆卻只來了一半。
他們心中有太多疑惑了,所以一直等到現在都沒走,他們是打算等演出結束再去做採訪解惑的呢,作爲記者他們敏銳地感覺到這裡面可能有大新聞。
只是他們沒想到現在居然有人在現場把他們的疑惑給問出來了,他們大喜,正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先了解一點,看看何向東他是怎麼解釋的。
觀衆聽了這話,也纔想起來這茬,他們四周看看,也覺得奇怪。
苟啓福面色一沉,目光如隼,在他周邊掃視着,這聲音剛剛就是在他身邊響的起來的。
童文聲老爺子當時就罵出聲了:“是哪個小王八蛋在瞎喊,在這兒瞎搗亂?”
郭文強臉色也不愉,但還穩得住氣。
少馬爺和常四爺紛紛皺起了眉頭,其實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向文社後臺肯定是發生變故了,少馬爺和常四爺想的是去幫襯一把,給人家站腳助威,結果這裡怎麼還有人等着看熱鬧呢。
臺上,何向東倒是也沒慌,他見過的場面多了,這點狀況可攔不住他,只見他呵呵一笑,回道:“人爲什麼沒來,那你得問他們去啊,反正該給我的錢我都拿了,我管呢。”
“噫……”觀衆們紛紛發出嫌棄的噓聲。
何向東還很得意地揮手:“好,謝謝謝謝,我不驕傲。”
在坐同行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歎一聲,這人還真是有幾分急智啊,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事情給糊弄過去了。觀衆沒來,問觀衆啊,問他也不管用啊。
他還順勢抖了個包袱,惹得全場觀衆大笑,把氣氛又給調動了,現在還有誰管爲什麼這麼多觀衆沒來啊。
這人不簡單。
何向東等觀衆噓聲歇下去了,他才道:“今天天津大霧,路上都瞧不見人了,我早上出門買早點去,跟一大爺說我要一煎餅果子,大爺不理我。嗬,沒這樣做生意的啊,不知道顧客是上帝嗎?”
“我怕他沒聽見,又大聲喊了一句,‘大爺,我要一煎餅果子。’大爺還是沒理我,我就忍不住了,哪有這樣了,當時我就說了‘大爺,可沒您這樣做生意的,不理人哪裡行啊’。”
“那大爺終於說話了,不過這大爺的說話態度還是比較好的‘滾,我是你大媽’。”
“哈哈哈……”何向東用了一個相聲裡面一個非常典型的三翻四抖技巧,把觀衆逗的哈哈大笑。
何向東也笑了一下:“所以啊,不一定是我們觀衆沒來,可能是這外面天降大霧,人家還沒找着道兒呢。”
“噫……”起鬨聲掌聲驟然而起。
“來了,人來了,人來了。”
何向東擡眼望去只見喬宇在劇場入口處激動地跳了起來,雙手拼命揮着,嘴裡也在大聲叫嚷。
劇場內所有人都回頭看了過去,接下來這場面可讓他們吃驚不已。
這劇場有四個門可供進出,而現在這四個門裡同時闖進來一大批人,黑壓壓一片全都堵在了門口,這些人一瞧見臺上的何向東瞬間便激動了起來,大聲叫着喊着,聲音非常吵雜,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在最前面,出來了三個人,田佳妮、薛果還有張文海,薛果和張文海衝着何向東微笑點頭,田佳妮激動地揮了揮手。
何向東長出一口氣,演員總算是到位了,看樣子觀衆也都來了。何向東前面心裡就有猜測,還有那麼多觀衆八成就是北京的,可能也在高速上堵着呢,現在看來就是了。
媒體朋友們也傻眼了,剛剛不是說只來了一半人麼,現在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了,怎麼回事?新聞界的吉祥物果然名不虛傳啊,這裡面肯定有大新聞。
同行們見着此景也是一頭霧水,有好些人臉色當時就精彩起來了,他們剛剛前面還在等着看熱鬧呢,結果好傢伙,現在居然來了這麼一出。
那些新來的觀衆全都大叫着過來了,這些人還不是去找座位的,全都是衝着臺上的何向東去的。
何向東還被嚇一跳,這場面。
不過還好這些人不是來搗亂的,他們手上都拿着禮物呢,只是一瞬間,何向東臺前就擠滿了人,這些人紛紛舉着手上禮物。
何向東大叫一聲:“嚯,我這上貨來了。”
他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兩步去接觀衆手上的花,片刻後,舞臺上已經是花的海洋了,這都變成一塊花地了,送花的觀衆太多了。
何向東不斷道謝,彎腰接禮物,東西太多了,他腰都快累斷了。觀衆們送東西太雜了,不只是花,還有別的小禮物,大禮盒小禮盒的,最誇張的是有人送了一個大蛋糕,估摸着是從北京帶來的,也真是夠可以的了,也不嫌累得慌。
還有人拿了半袋橘子也舉上來了,何向東哭笑不得,這人是真實誠啊,要是再來個盒飯就好了,因爲他晚飯都沒怎麼吃呢,前面也沒心情吃,這會兒是真有點餓了。
有些事情還真經不住唸叨,還真有人送盒飯了,不過不是飯,而是滷味,估計也是路上吃剩下的。
今晚上後面來的那些觀衆太激動了,也興奮了,來的那些人基本上都送點東西給何向東了,手上拿的,兜裡揣的,連小包餐巾紙都送了好些了,彷彿他們不送點東西,就不足以表達他們內心的激動之情。
他們在送東西的時候還一直在跟何向東說着話,但是因爲太吵雜了,何向東根本聽不清楚,只是聽見什麼大霧、堵車、吃飯、自行車,這些字眼。
雖然聽不真切,但何向東還是點頭應着:“哎哎,是是,我聽着呢,辛苦了,受累了,來了就好,沒事,快回去坐着吧,哎,來了就好。”
足足半個小時,新來的那些觀衆足足送了半個小時的東西,他們在臺前也足足逗留了半個小時。
同行們都傻眼了,所有人心中都打翻了五味瓶,泛起了酸水。他們這些相聲演員何曾得到過這樣的待遇啊,觀衆什麼時候這麼捧過他們啊,憑什麼這個何向東能有這個待遇,這小子何德何能啊?
苟啓福搖頭一嘆,苦笑出聲,何向東果然是何向東,昔日那個相聲天才不也是這麼受觀衆歡迎麼,比不過啊,沒法比啊。
童文聲和郭文強相視而笑,有落寞也有欣慰,他們也在民間辦相聲社團,他們連飯錢都不一定能掙得出來,可人家卻都紅成這個樣子了。
不比了,扎心啊。
少馬爺和常四爺皆是欣慰一笑,他們早就退出江湖了,也不爭名奪利了,現在就是單純希望這個行業能好,現在出了何向東這個優秀的後輩,他們當然只有欣慰了。
把觀衆都送走了,何向東艱難地直起了腰,舞臺現在已經沒地兒站了,全都是東西。
他捶了捶老腰,都酸的不行了,手上還提着一袋子滷味,從裡面抓出幾片醬牛肉,扔進嘴裡咀嚼幾下,笑道:“以後讓他們少放點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