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蘇文峰在後院暗自神傷,單表中堂上祝壽儀式還在不緊不慢的按程序進行着,和仝家有關係的政府官員、商界代表、各世家望族代表陸續到來,大門外司儀不停的唱和來賓名字及禮單。
仝家的前幾代基本上每代只有一兩人從事醫藥行業來繼承祖業,到仝顯揚這一代,其有四個兒子,也只有一個兒子繼承他的衣鉢從事醫藥行業,萬幸沒斷了傳承,其他三支的子嗣都在其它行業開枝散葉,再加上仝家其他旁系,其商業版圖已經非常可觀了,所以來賀壽的賓朋涉及到很多行業。
中午宴席由家主仝顯揚和一班仝家男丁招呼着賓客在前院及中院開席,仝家老太太只是在開席伊始做了做樣子,得到賓客的祝福後,簡單的和主桌上面的主要客人飲了杯酒後就轉到內院(三進),和一些女賓及內眷在戲臺前開席,老太太的席面擺在了三進廈下的臺階上,看老太太入席後,仝顯揚的太太潘秀越吩咐管事兒的可以開戲。
這廂管事兒仝維趕緊的跑到後臺,把孟凡鑫叫到跟前,小聲的叮囑道:“我說孟頭,千萬別掉鏈子,可以開始了,今天要是給老太太伺候美了,不用我說你也應當知道會怎麼樣。”
“那是那是,您呢就瞧好吧。”
第一齣《龍鳳呈祥》由林仙兒開場,倒是贏得了滿堂彩,孟凡鑫在角門處往臺下觀瞧,仝家老太太隨着臺上林仙兒的唱腔微眯着眼睛,乾瘦的手打着節拍正在享受着。見此情形,他微微的長出一口氣。
因爲都是摺子戲,後面節目一出一出的上,反正就是各種熱鬧戲和醜戲只要逗得老太太高興就對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老太太終究是有了春秋的人,精力不濟了,況且臺上的演出千篇一律的,審美疲勞了,打起了哈欠,臉上已經有了倦盹之色,又不忍離席惹得孩子們掃興,旁邊小心伺候着的仝顯揚媳婦兒潘越秀是個伶俐的,使眼色把管事兒仝維叫過來,低聲吩咐道:“去後臺問問,還有沒有新鮮的曲子,不拘形式,力求個新,別有忌諱就成。”
仝維忙不迭的到後臺找孟凡鑫。
孟凡鑫從上場門看見了,心裡早就弄得七上八下的,看到仝維過來,馬上堆着笑臉問道:“仝爺,怎麼茬?”
“太太的意思,問問有沒有新段子?只要喜慶應景兒的就好。”
孟凡鑫搓着雙手 “這會兒子,您叫我到哪裡弄新段子,再招了忌諱,您不是難爲我嗎?”
“我不難爲您,東家可就難爲我了。孟頭,我們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凡今天不是這個場合,我肯定能擔待着,但今天是什麼日子,您再爲爲難。”
兩人在後臺急得直走柳兒。這時的蘇文峰也已經從傷春悲秋中解脫出來,上一世豐富的人生閱歷和人生如戲的豁達心態使他很快接受了現實,而且讓他較爲欣喜的是年齡“重返”20歲。
蘇文峰墊着腳在下場門看着,因爲樂隊在下場門,職業習慣他隨着臺上演員西皮二六的板式打着拍子,搖頭晃腦的。
孟凡鑫知道自己團裡這些位都是什麼水平,每個人也就會那麼兩三出,應景兒的都已經端上臺面了,怎麼才能滿足主家的要求呢,他正絞盡腦汁想着如何跟各位演員交代劇目怎麼調整呢,擡頭一眼看到下場門的蘇文峰,下意識的就想找個替罪羊。
他向蘇文峰招了招手,蘇文峰錯愕的指了指自己前胸,孟凡鑫衝他點了點頭。
“你在曲藝學校都學了什麼曲目?”孟凡鑫問道。
“曲校教的都一樣,就革命劇,唱歌,說書,講笑話這些,怎麼了,孟頭。”
“主家太太希望有新的節目,我這不正愁着嗎。”孟凡鑫略一沉吟,斜着眼瞅着蘇文峰”要不你頂一個?”
蘇文峰擺手好似風車一樣,剛想拒絕。
“叮,曲藝宗師系統綁定中”
“1%”
“20%”
“50%”
“100%”
。。。
【發佈任務:在仝家壽宴上表演快板書—同仁堂】
【任務獎勵:太平歌詞—遊西湖,相聲—八扇屏,快板書—繞口令】
穿越者的福利—金手指到了。
蘇文峰一邊回憶着《同仁堂》的曲調和唱詞,一邊接着孟凡鑫的話搭腔道:“可千萬別,孟頭,要是演砸了,我自己丟臉沒關係,連帶着您和團裡吃瓜撈兒那可不行。”
孟凡鑫是急病亂投醫,急忙道:“江湖救急,救場如救火,有事兒我給你擔着。”
蘇文峰已經將《同仁堂》詞曲以及這事情後續結果都想明白了,無外乎就是背黑鍋的下場,即叫孟凡鑫盯上了,想抽身是不可能了,再加上對自己信心十足,略推辭也就順勢答應下來。
“下一個你上,需要什麼和道具組要。”
“我要一副快板就好。”
孟凡鑫稍微詫異一下, 調侃道“沒看出來啊小蘇。那行,李斌,去找副板給小蘇。”
拿到快板後,蘇文峰試着打了幾下,聲音還可以,沒有劈的雜音,事急從權也只能將就了,看樣子,回頭還得自己去淘換副好板或乾脆買竹子自己加工,但這都是後話。
眼瞅着,上一個節目已經接近尾聲,報幕的主持人趕到孟凡鑫身邊,問道“怎麼報?”
“快板書”蘇文峰迴答。
主持人錯愕的看了看孟凡鑫,看到他點頭後,方轉身上臺報幕。
蘇文峰換了一套演出服裝,沒有大褂,沒有漢服,只有西裝,暗自搖了搖頭,穩步上臺,看得孟凡鑫和主持人愣了一下,以爲團裡哪位大咖呢,這氣場。
本來後面該是對相聲演員尚晨晗和陳鶴表演的,已經在上場門候場了,主持人急匆匆地跟他兩個說了句:“你們的靠後,再等一個。”就上臺報幕了。
可想而知這兩位的臉色非常難看,雖說在團裡有拜的老師照顧沒少上節目和電視,但這樣規模和富裕的家庭堂會還是第一次,本來兩人還在幻想被哪家的富家千金看上,一步登天少奮鬥20年呢,突然半路被人截胡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孟凡鑫看着蘇文峰邁着沉穩的步子上臺,暗道:“深藏不露啊,小子。”
蘇文峰上臺後往臺中央略往前一點站定,將立麥稍微做了下調整,也是給臺下的觀衆適應的時間,手上忙活兒着,嘴裡還得唸叨着:“輪到我爲您表演了,前面的各位非常賣力氣,想必您各位也已經聽累了,看煩了,下邊那由我給您表演個不一樣的。”
仝家老太太聽着他說得可樂,也強打着精神,將筷子放下盯着臺上,跟她近前的媳婦說道:“倒是個俊俏的後生。”
旁邊的那些內眷和賓客們也停止了竊竊私語,將注意力收攏到臺上。
蘇文峰看語言起到了作用,停下調整話筒的動作,緊接着說道:“換一個曲子給您各位換一換耳音。”只見他拔背挺胸,氣沉丹田,開嗓放音:
【福自天來喜衝衝,福祿善慶降玉瓶。
福如東海長流水,恨福來遲身穿大紅。
恨福來遲身穿大紅啊
祿星笑道連中三元,鹿叼靈芝口內含。
路過高山松林下,六國封相作吶高官。
六國封相作吶高官
壽星秉壽萬壽無疆,壽桃壽酒擺在中央。
壽比南山高萬丈,彭祖爺壽高永安康。
彭祖爺壽高永安康
喜花掐來插滿頭,喜酒斟來甌幾甌。
喜鳥落在房檐上,喜報三元獨佔鰲頭。
喜報三元獨佔鰲頭】
高亢的曲兒剛一落(lao)音兒,賓客們的叫好聲已經響徹雲霄了。
老太太在下面大聲喊着:“賞!”
潘秀越也高興的用扇子掩着嘴笑,有眼力勁兒的管事兒馬上將一摞軟紙幣放到戲臺邊緣,高聲的喊着:“老太太,太太賞。”
這是開場以來第一次主人家單獨賞賜節目,尚晨晗心內雖然震驚,嘴上還是嘟囔着,“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獻媚的曲子嗎。而且那麼迷信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