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當下進度,最多三五個月,足以掌握此道!”
“眼下朝歌酒會召開在即,暫且還是先停下參悟,處理一下俗物,煉煉丹藥爲好!”
“唔,既是酒會,也得想法子尋幾壇酒水。”
莫川心中略一回憶已知酒水,下意識便想到奉超城首善街那無名烈酒。
他對那燙牙燒嗓子的烈酒,可是記憶猶新!
“就它了,左右不過是開開眼界,真挖空心思討好,可就沒意思了。以濁酒參會,正得隨心意,萬一成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莫川思緒一轉,隨即定下。
他起身正要去買酒,神念掃過饗祭道爐,老臉頓時一僵,繼而哭笑不得起來。
便見宮闕後花園,雙龍四仰八叉,一個掛在樹上,一個蜷縮樹底,正呼呼大睡,往遠瞧去,藥田一片狼藉。
不知多少年份尚幼藥材被刨出來啃了個精光。
柳懷春凝出魂魄,手腳無措的收拾着殘局,顯得頗爲無助。
莫川一拍額頭,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身影一閃,落於後花園。
“……仙長?柳懷春見過仙長,還望仙長恕罪……”
柳懷春瞧見莫川,連忙盈盈作福而拜,隨即滿臉惶恐請求寬恕,話未說完,便被莫川擡手打斷:“無妨無妨,此乃貧道豢養真龍,柳道友莫要慌張。”
柳懷春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暗呼果然。
沒人知道,雙龍遊蕩至此時,她的驚恐和震撼。
驚恐於得見真龍真身!
震撼於仙長竟然能豢養真龍,這得多大機緣才能找到真龍,而且還是如此年幼之龍?
這個發現,令她愈發慶幸得入仙長府邸,討了個肥差。
仙長驂龍駕虎,仙風曼妙,將來必成金丹大道。
拔宅飛昇之下,福澤雞犬。
她一介不入流草木之精,能賺到如此機緣,值了。
在柳懷春激動莫名之時,莫川也走到雙龍身旁,檢查起來,待發現雙龍只是吃飽撐着了,隨即放下心來。
想想也是,畢竟是貨真價值的真龍,初誕便有甲子修爲,若因爲貪吃了幾株草藥便撐死了,那才叫笑話。
“柳道友,修爲幾何了?”
莫川起身問道。
“回仙長的話,借仙長吞吐元炁福澤,妾身剛及甲子之境。”柳懷春連忙道。
原來,上次莫川吞服龍丹令元炁泄露之事,亦讓柳懷春修爲暴增。
可惜,作爲尋常草木,她的天賦實在有限,明明享了大機緣,卻遲遲無法破境。
“你可爲人!”
莫川頷首,隨即落下一句讖言。
聲落,柳懷春魂魄一顫,旋即不受控制的落向柳樹本體。
“嘩啦啦——”
霎時,柳樹搖晃起來,樹皮趨於光滑,柳葉零落而下,在草木之氣瀲灩波光中,一名年約三十的清秀婦人,落於莫川面前。
“既是花奴,豈能束縛於方寸之間?如今貧道又收留頑劣童子,這藥田怕是難有安寧之日,還望柳道友莫要嫌棄。”
莫川拱手道。
他以花奴稱呼柳懷春,雖帶奴字,實則雅稱,更是褒獎。
此爲宮廷侍花之職,亦爲愛花之人謙稱,與貓奴有異曲同工之妙。
“仙長此言折煞奴家,化形之賜如再造之恩,仙長若不嫌棄,奴家願爲仙長灑掃庭院,守候一方草木。”
柳懷春一臉激動,更是趁機拜入莫川門下,試圖轉正。
她生於瓦北莊兩百年,修行愈百年,雖修至甲子,卻遲遲無法破境。
後來爲避大圓寺和尚,施展草木妙法,藕斷絲連,發了新芽,移居仙長洞天府邸,修爲卻也因此折損過半。
最近承蒙仙長福澤,重新修回甲子,卻依舊卡在甲子,難以破境。
種種經歷,令她愈發認識明白自己潛力之薄,如今能攀上仙緣,哪有錯過的道理?
“道友守得住寂寞?”莫川問道。
“奴家本就草木之精,屹立於瓦北莊村口兩百載,寂寞於奴家而言,不過身周清風罷了。”柳懷春笑道。
“如此甚好,那你就繼續住在這片院子裡吧!”莫川頷首應允。
“奴家謝仙長收留!”柳懷春聞言大喜,總算拜入了仙門。
“二龍頑劣,貧道若是不在,你可代爲管教一二,若是不服管教,呼喚貧道道號。”莫川叮囑道。
“奴家謹遵仙長法旨!”
柳懷春盈盈作福,眸光看向雙龍,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她的修爲不過才突破甲子,讓她管教同爲甲子修爲的雙龍,這怎麼看都是強人所難啊!
奈何,剛拜入仙長門下,哪敢拒絕?
還是試試吧!
至少她有甲子修爲傍身,真龍若是發怒,也不至於殃及池魚。
柳懷春不知道,她很快就會發現,物種差距之大,足以令人絕望!
……
……
隨手點化柳懷春之後,莫川旋即離開饗祭道爐,沽酒去了。
去的時間不巧,上次碰見的幫工縴夫,這次一個也沒瞧見,卻是不在休息時間,這讓莫川頗爲遺憾。
他還正想從他們口中,聽聽克茂、琰城的香火之爭呢!
既然沒瞧見,莫川也不強求,買了酒,換了張面孔,僱了一艘渡船,順流而下,觀人間百態。
行至琰城,莫川出碼頭,隨意尋一個茶攤,一邊灌着管飽的粗茶,一邊聽着茶攤休憩漢子閒聊。
在他有心打聽之下,越聽越不對勁。
“……俺聽說梁氏宗祠也掛上了山神畫。”
“豈止梁氏宗祠?就連歸仁寺也起了一尊泥塑神像呢!據說,正在廣納福錢,準備爲山神像度金身!”
“呀,歸仁寺都塑神像了,這麼快?”
“可不是!”
在閒漢議論紛紛中,莫川心神微動,連忙放下茶錢,起身而去。
他連進數座野祠,便見正堂之上,多懸掛壽山山神畫像,看模樣,正是壽山腳下那巨型神像模樣。
還有一些香火鼎盛野祠,已然擺上泥塑神像,動作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這一幕,令莫川愈發驚愕。
他哪裡猜不到,這是麾下妖邪所爲?
只是不知道它們用了什麼手段,竟讓各大野祠心甘情願奉上部分香火。
說起來,這十餘日他一直醉心於天師二十八宿符,反倒忽略了下屬行動。
他有心招來紅衣女等人問詢一番,心中略一沉吟,索性先離開琰城,尋一人跡罕見處,施展安土地神咒,打算先私下查查,省得遭人矇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