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榮不斷地將那些錯亂了的印記,撥回到它們原本位置的同時,他體內的功力在大幅度消耗着。
儘管如此,許榮還是咬牙堅持着,任憑汗水如注而下,他的眼睛依舊執着地望着鏡子中的一個個印記。
他不敢仔細去看那逐漸出現的人影,他害怕自己最終還是錯了……
最終,那人形幾乎被完全拼湊出來,只剩兩隻眼睛的時候,許榮的手開始顫抖了。
不光是他的功力即將枯竭了,就連他的靈魂都在不停地顫抖着!
他用左手扶着右手的手腕,向着鏡子中人影的眼睛點去……
他的度很慢,很怕最終這一步錯了,致使一直以來的努力化爲了流水。
鏡子中,整個人形已經出現了,唯獨眼睛,依舊是映出他自己的樣子……
在許榮的意識中,一個手指正慢慢移向自己的眼睛,這種感覺,就好像身在鏡子中的是他自己,而外面有人慾將他的眼睛挖出來一樣!
可是,真想就在眼前,不容許榮放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仔細想一想一直以來的自己的生活軌跡……
雖然重生以來,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可是,他終於活的自由自在了。
不像上一世那樣的窩囊,處處受制於人……
“就算一切都是一場夢,我也值了吧!”
想到此處,許榮口中默唸覺:“丁甲六神,天地昭昭,可見我心,代彼受刑,心甘如怡!”
“疾!”
一聲“疾”之後,許榮不再猶豫,一指點向了鏡子中反映出自己的眼睛上!
時間與空間彷彿剎那間靜止了!
周昭一片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如同墮入了無盡的深淵……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榮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他無法置信的一幕……
一切的場景都有些模糊,不過,許榮能看出是一對年輕夫婦。
他們滿臉喜悅地看着他,他們臉上洋溢的幸福之情,彷彿能融化包容時間的一切。
然而,男子的臉上卻有一些彷徨,他看着許榮輕聲說道:“孩子,我不知道能給你什麼,我想把世上一切的美好給你,可是,我卻沒有那樣的能力,我只能給你力所能及的一切,包括生命。”
聽見了這句話,許榮的心裡莫名被觸動了……
接下來,女子輕拍男子的後背說道:“傻瓜!我們給他的,一定是世上最好的……”
不知爲何,許榮對那女子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他竟然相信,眼前這兩個“陌生的人”,會給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剛剛太累了,許榮感覺只好困。
他不想錯過眼前看到的一切,然而,睏意瀰漫,讓他無法抗拒。
他伸手揉揉眼睛,想把眼前的一切看清楚一些,然而,他看見了一隻粉嫩的,幾乎透明的小手……
“我竟然成了一個嬰兒了!”
接下來,許榮就像重新度過了自己的孩提時代。
一切模糊的,彷彿深藏在他記憶深處的一切,都重新被挖掘出來了一樣。
不知不覺,在父母精心的照看之下,他快成長,已經到了咿呀學語的時候了。
父親許志存不在的時候,母親趙玉蝶會帶着他走進那神秘的倉房中。
中央的團鋪對面,竟然掛着一副圖畫。
那是一個背過身的黃衣老人的圖像。
趙玉蝶跪在團鋪上,讓許榮跪在他的旁邊。
許榮很是乖巧地跪在那裡,聽母親說道:“這是我們這一脈的祖師,我們來求他老人家賜福給你!”
接下來,許榮見母親用奇異的手勢捻起三炷香,一晃之間,香就無火自燃了。
當母親給祖師上了香之後,那香菸就繚繞着投進了那副圖畫中去了……
很多時候,許榮就跟着母親在那間倉房中。
他自己玩耍着,母親卻直挺挺一動不動地跪拜在那幅畫的前面……
“媽媽,陪我玩兒吧!”
“你先自己玩兒,媽媽要爲你祈福。”
就這樣,時間飛逝。
有一天,許榮正朦朧睡着的時候,隱約聽見了外屋的哭聲……
“存哥,對不起,我家逼我回去,不回去的話,你跟孩子都會受牽連……”
“爲什麼會這樣?他們是嫌我貧窮嗎?我會努力的,我能給你和孩子幸福的!”
“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
許榮能想象出屋外父母正在相擁而泣,可是,他的身體像被禁錮住了一樣,一點兒也動不了。
接下來的日子,是許榮覺得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
他經常肚子站在倉房的門口,用力敲着那緊鎖的房門。
他以爲母親依舊長跪在那屋子裡面……
他經常站在鏡子前,回憶目前在那裡梳頭的樣子……
有一天,他真的從鏡子中看見了自己的媽媽了……
“孩子,我真的不想那麼狠心,可是,世上的一切美好,都是痛苦的逆像,希望你不要怪我……”
從那開始,許榮就比多數的人都要倒黴了。
一直到許榮站在了愛麗絲美容美會館的的前夕……
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一切,彷彿也在這裡終結。
漆黑再次佔據了許榮的眼睛,時間彷彿再次的停止下來了。
許榮用盡了一切的力量,緩緩開啓了陰陽眼……
他看見,一個巨大的寒冰瀑布中,母親跪在那個祖師像之前,被冰封在那裡!
“不!”
許榮一聲吶喊,聲淚俱下!
“咔!”
彷彿什麼東西在許榮的腦海中碎裂了!
一股滂沱的力量在許榮的體內涌出來!
久違的機械聲音出現了:“恭喜宿主,成就五品‘通靈’境界!”
許榮沒有本分的喜悅,一個讓自己的母親吃盡了苦頭的兒子,什麼境界,又有什麼可驕傲的?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的面前想起:“我的孩子,你真的很了不起!這樣的年齡,這樣的境界,在整個相師界都是屈指可數的!”
許榮眼前的畫面清晰起來,他依舊站在鏡子前面,裡面的那個溫婉的女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