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漣殿時,楊勇已然在其中焦急的等待了。
“勇哥…”雲凌見到楊勇前來,心中又是欣喜,又夾雜了幾分慌亂。
楊勇見她回來,眸中一亮,眼底幾抹濃郁的擔憂之色終於緩緩散去,不禁微微嗔怪道:“阿凌,你這是去哪兒了?”說罷輕輕攙扶過她。
雲凌莞爾一笑,一股暖流從心底溢出,直浸得整顆心都暖融融的,笑道:“今日下人來報,說你政務繁忙,被陛下留在宮中了。我本想着爲你送去幾樣小點心,卻不料好不容易到了勤政殿,你卻已然回到東宮了。”
只可惜了這一番溫情的話語,終究卻是謊言。
她對他的情意,自是沒有半分虛假,天地可鑑。可她卻利用了他的情意,這樣當真對得起他嗎?
何況自己復仇的對象,還是他的親生母親…
楊勇並未察覺什麼,只是望了一望沉星手中的食盒,憐愛地摟過雲凌,柔聲道:“你這是何必?難道父皇還能餓到我?你如今月份大了,該靜靜休養纔是,可不許再這樣到處亂跑了。”
他此時的一顆心,又如何不復雜呢?眼瞧着,雲凌的身孕便要七個月了…即便是束腹,明眼人也都能看出這絕不止三個月。不過既然皇后已經知曉雲凌的身孕之事,旁人即便興風作浪,又何足掛齒?真正讓楊勇擔憂不已的,乃是太醫說過的那一番話,母子平安的唯一方法,便是在七個月之時讓雲凌強行生產…
“好,聽你的話就是。”雲凌將頭輕輕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體傳來的熱度,猶如疲憊的小貓,幾乎想要蜷在他的懷中安然入睡。
她不必再到處亂跑。如今,她要做的,只是等待着好戲上演…
楊勇感受到了她的疲累,一手摟過她嬌弱的身子,任由她倚在自己的懷中,輕聲道:“最近政事繁忙,很多時候都顧不上你。胎像還好麼?”
雲凌嘴角輕輕一翹,甜聲道:“御醫說一切妥當。只是這孩子卻是個活潑好動的,最近總是鬧得我不得安生。”
他好看的眉毛輕輕蹙起,面上的憂鬱之色又濃了幾分,道:“夜裡還總是難以入眠麼?”
“那倒是不至於,”雲凌柔聲道,“只是常常累得很,沒點精神。真是盼着這孩子快點出生,免得讓我遭這樣多的罪。”
她這樣說,他如何能不心疼,只更加緊地擁了擁她,安撫道:“是啊,這個淘氣包。等到出生,我定要狠狠地打他幾下,爲你出氣。”
雲凌秀拳輕輕錘了一錘他的胸口,嗔怪道:“你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狠心。”
他吻了一吻她的額頭,憐惜道:“我自然是愛孩子的,不過更愛你。誰讓那孩子惹得阿凌遭罪呢?”
一旁侍奉的沉星與凝珠早已悄然退下,屋中只剩濃情蜜意的兩人,可雲凌虛弱蒼白的臉還是微微沁出了些紅暈,害羞道:“淨會胡說。口中說着愛我,最近卻不常來。”
楊勇心中一鬆,輕快笑道:“是是是,皆是我的不是。從前我幾乎日日來雲漣殿,現在只三四日來一次了。可惜了東宮中其他明豔如花的女子,已有好幾年沒有見到我了。”
如今的雲凌與他心意相知,哪裡會真的吃什麼明豔如花女子的飛醋,只是含笑打趣道:“我入宮不到一年,卻偏偏要將別人的可憐賴到我的頭上。”
“好了,你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楊勇輕嘆道,“最近確實是有些政事,我才常常被父皇留在宮中,所以常常顧不上東宮之事。不過現下一有時間,我不是便來陪你了麼?如今除了你,我也就是去看看佩琳。她失了孩子,我難免要多關懷些。”
一聽到元佩琳,雲凌又是不禁心中一緊。她失了孩子,皆是因爲自己之故啊…可除了那一日,自己竟是再也沒去見過她。
從前囂張任性,尊貴張揚的太子妃,如今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甚至在東宮的流言之中都銷聲匿跡。她每日只將自己鎖在琳琅殿中,足不出戶,沒有人知道她在做什麼…
“她…還好嗎?”良久,雲凌終是問出了這一句。無論是出自於愧疚,亦或是真心的關懷。
楊勇望着懷中的雲凌,輕輕嘆了一口氣,勉力扯出一抹笑容,頷首道:“還好。只是心情鬱郁,身子也又弱了下來。不過也並無大礙,只是需要時間。”
雲凌心中
一酸,眼眶也疼痛欲裂,只得微微闔眼,輕聲道:“盼望太子妃早日康復。”
“會的,”楊勇緊緊擁一擁她,眼底卻交織着幾絲複雜的神色,“待到一切忙完,我會好好開導她。”
“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對於楊勇近日的勞碌,雲凌很是好奇。本來以爲他是從太子妃之事中發現了什麼端倪,纔對自己避而不見,可事後發現楊勇是當真很忙,自己不過是多想了。
“南陳不安,需要派人去解決。”
“南陳?”雲凌輕輕擡頭,疑惑道,“晉王不是已討伐了南陳麼?無論是王公大臣,亦或是皇宮中的女眷,如今不都已作爲俘虜,歸順我大隋了麼?”
楊勇輕輕嘆了一口氣,搖首道:“哪裡有那麼簡單。表面上雖是討伐了,可南陳究竟還有些舊部,蠢蠢欲動,意圖復國。南陳腐敗,往日那些士族們吃足了油水,如今怎肯輕易歸順我大隋管制?他們雖不是兵強力壯,然而卻富可敵國。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受了錢財蠱惑而意圖謀反之人衆多,即便是烏合之衆,卻也不可小覷。”
雲凌雖然不通兵法政史,可多多少少也能聽懂一些,蹙眉道:“如此倒是難辦了。還是派晉王過去麼?”
楊勇輕輕一笑,道:“這一次,大抵是要輪到我了。所以父皇今日常常留我在宮中,便是等着使臣的情報,以確定時機來剿滅這些殘黨。”
“啊!”雲凌輕輕嬌呼一聲,掙脫了他的懷抱,驚訝道:“那豈不是危險重重?”
楊勇心中何嘗不知?不過如今雲凌身子這樣孱弱,他怎可讓她再爲自己操心…只是憐愛地撫了撫她的鬢髮,柔聲道:“傻丫頭,那些不過是烏合之衆罷了。我大隋皆是身強體壯的士兵,還能對付不了他們麼?只是需得由我太子的身份出面,一次降服那些造反之人,絕了他們的後念罷了。何況我也只是作戰指揮,又不會親自與敵人殺個你死我活。”
雲凌聽到此處,才稍稍放下些新來,重新回到了他的懷抱:“如此便好。”
他輕輕吻一吻她的額發,柔聲道:“你放心。如今不過是謀劃,無論如何,也會待你平安生產後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