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低嘆一聲，“我也不知道。”
林君曜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想，我出去給你弄點吃的。”
他離開後，龐佳一躺在病牀上轉轉反側。
待在國內，她永遠隔絕不了跟慕雲深的聯繫，如果這樣的話，出國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從口袋裡摸出慕雲燦給她的那張名片，輕輕摸索着。
沒有讀研一直以來都是她的遺憾，國外的平臺那麼好，對她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林君曜提着飯進來的時候，龐佳一正坐在病牀上，拿着那張名片發呆。
他瞥了一眼，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提着飯盒進來。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買了些清淡的白粥。”
他一邊說，一邊講桌子撐起來，“先墊墊胃，等你舒服些，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用。”
龐佳一將名片放到桌上，微微笑了笑，“這就很好。”
“林先生，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我自己能照顧好我自己，老這麼麻煩你，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你的樣子，一點都讓人放心不下。”
林君曜指了指她的臉，
“或許你該照照鏡子，你這個模樣，實在是沒有一點說服力。”
龐佳一摸了摸臉頰，苦笑道，“有那麼狼狽嗎？”
“不是狼狽，是讓人擔憂。”
他拿起桌上的名片看了一眼，“你打算出國？”
“可能吧。”
她抿了一口粥，“現在還不確定，等國內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的時候，也許會去。”
“以後還回來嗎？”
“不知道，不過我父母都在國內呢，我就算離得再遠，每年也得回來看他們不是？”
林君曜不再說話，他坐在一旁，拿了一本雜誌，隨意的翻着。
他翻頁的動作很快，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在看雜誌罷了。
龐佳一心事重重，自然沒有注意。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道，“我出去打個電話，有事的話，叫護、士。”
龐佳一點點頭。
林君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脣離開。
他走了有半個小時，然後打來電話，說自己有事要離開，已經交代過醫院，讓她放心朱下去。
龐佳一應了一聲“好”。
事實上，她輸完液就打算出院。
結果，下午的時候，她還沒輸完液，就接到了常婉的電話。
“笑笑，你爸出事了！”
常婉一句話，讓龐佳一的心跌入谷底，她抖着手捏着手機，哆嗦道，“常阿姨，你慢點說，到底怎麼了？”
“你爸今天去市裡批藥，回來的路上，車子撞到了橋墩上……”
常婉說着就哭了起來，“剛纔警察打電話，說人在市裡的醫院，我正坐車往那兒趕，你趕緊先過去看看，傷得嚴不嚴重，怎麼會出這種事呢……”
龐佳一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之後，她拔掉手上的針，就往衝。
剛一出門，就被護、士攔住，“小姐，你現在還不能離開。”
“我要出院！”
她啞着嗓子喊道，“現在馬上！”
護士愣了愣，有些被她嚇到，半天才道，“出院也得按正規流程來，林先生交代了，不能讓你隨便跑，你燒雖然退了，但是身體狀況恢復得並不是很理想。”
龐佳一不再廢話，直接拿手機打給林君曜。
“我要出院，你能來接我嗎？”
她靠着牆壁，單薄的身體瑟瑟發抖，聲音像是要哭出來，“我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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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林君曜一邊開車，一邊注意着龐佳一的情況。
她慘白着臉，雙手緊緊地攥着，視線恐慌的看着前方，嘴脣一直在無意識的顫抖着，無助的讓人心疼。
“不會有事的。”
他低聲安慰道，“別太擔心。”
龐佳一沒說話，眼睛裡卻泛起了淚花，她顫抖着將手放到嘴邊狠狠地咬着，疼痛讓她的腦子越發清明。
好久，她才發出聲音，“我只有他了……”
林君曜攥緊方向盤，伸出一隻手，抹掉她眼角的淚珠，輕聲安撫道，“不有有事的，相信我。”
十幾分鍾後，他們終於趕到市人民醫院。
車禍送來的人員還在裡面搶救，常婉還沒有趕到，只有兩個穿着制服的民警，在門口，聽說龐佳一是家屬後，就過來說明情況。
車禍實在變道的時候發生的，本該是很安全的行爲，車主不知道爲何，動作突然放慢了，結果迎面來了一輛卡車，他爲了閃躲，撞到了橋墩上，車頭撞毀了半邊，不過慶幸的是，那半邊剛好沒坐人，車主被就出來的時候，左腿上都是血……
“傷者昏迷的時候，一直攥着這個手機。”
民警將手機遞給龐佳一，“大約是想打電話求救吧。”
龐佳一白着臉接過來，輕輕劃開。
屏幕上是一張昏暗的照片，照片裡能隱約看到兩個人影。
她心裡一突，手指往下劃了劃，下一秒，臉色鉅變……
“怎麼了？”
民警見她這個樣子，不由得問了一句。
林君曜將龐佳一往身後擋了擋，隔開她跟民警的距離，溫聲道，“她還在發着燒，有什麼情況，你們可以跟我談。”
民警一怔，“你是？”
林君曜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我是她朋友，這是我的名片。”
民警接過一看，面色變得古怪起來，半天才試探道，“不知道林國勳首長是您的……”
“是我父親。”
林君曜回答的很坦然，他從不會刻意宣揚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去避諱，相反，他更清楚，這層身份能給他做事的時候帶來多大的方便。
民警面色一正，態度變得謙卑起來，“事故發生的具體原因，我們還在調查，不過醫院這邊，我們還是要做一份筆錄，歸置檔案。”
“我明白，”
林君曜淡淡道，“我會讓她儘量配合你們工作，不過需要點時間。”
“這個不急，”
民進擺擺手，“晚兩天也沒關係，那先這樣，有什麼情況，您聯繫我，這是我的電話。”
林君曜接過來，點頭，“那是一定。”
送走民警，林君曜才轉過頭望向龐佳一。
她靠着牆壁站在角落，臉色幾乎跟身後的牆壁融爲一體——蒼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