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你在這裡幹什麼呀?你這身子纔剛剛好,怎麼能在外面吹風呢?要是又染上風寒,可如何是好?”說罷,一襲嫩綠緞子將一件水白色披風輕輕的蓋在倚靠在水榭旁邊的那抹淺粉衫子的肩上,
“綠株,你說,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困在這院子裡?”
“二小姐,你瞎說什麼呢?將來二小姐可是要許給哪家公子的,怎麼會一輩子待在府裡呢?”
“呵呵,富家公子,有什麼意思?我要的是‘執子之手,與之偕老’,並不是富貴榮華,你明白嗎?綠株。”
“二小姐,你說的是什麼呀?爲什麼我聽不懂?”
:“綠株,扶我進屋子歇息吧!我乏了!”說罷,那着嫩綠緞子的小丫鬟便將那一襲淺粉衫子的女子扶進了屋子,只留下清風淡月。
還有不遠處那明亮如星眸般的眼神,溫柔的如那三月楊柳岸底的水草,經不起微風的一絲愛撫。
她,是葉赫那拉府的二小姐,閨名喚作:素靈,阿瑪是葉赫那拉惠徵。
曾任安徽徽寧池廣太道道員,額娘富察氏,其上有一姐,喚作杏貞,其下有一妹一弟。葉赫家府邸在北京西四牌樓劈材衚衕。
現在已是初夏時分,夜裡倒也是有些涼,素靈這樣淡淡想着,來這個時代已經有數月了,還是不能適應這個極度不發達的清代。
這是道光二十九年的初夏,北京城裡處處氤氳着濃濃的夏日氣息,無一不顯露出皇城的祥和與太平。
可在那遙遠的湘西新寧一帶卻發生了十分嚴重的水災,受災民衆多達數十萬人,當地奸商、地主和官府乘機擡高糧食價格以致民不聊生。
“老爺,聽說,湖南新寧有一羣亂黨作祟,朝廷正欲派兵前往鎮壓。”
“此話可信?這羣天地會餘孽呀,幹什麼不好,偏偏和朝廷作對,真是自己作死啊!”
“老爺說的極是,聽說好些難民都在北逃,有些都快要到京城郊外了,這些恐怕又要使皇城產生動亂了。”
“朝廷肯定得將這些賤民攔在城外,否則驚擾了皇上和達官貴族就不妙了。”
大堂內一中年男子對着另一稍年輕的男子說道,二人的竊竊私語,殊不知二人的對話被不遠處躲在門簾後的鵝黃緞子少女盡收耳底。
粉嫩的小手緊緊握成拳頭,白皙的臉蛋上化不開的是深深的哀痛和憤怒。
而後,悄悄的離開,轉過長長的畫廊,消失在初夏清晨的霧靄裡。
“額娘,你看看我繡的牡丹怎麼樣?”只見一位身着淺紫滿族旗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對着身旁的中年美婦輕聲詢問着,眼裡蘊含着滿滿的期待。
美婦略微沉思便緩緩倒出“杏兒啊,你這幅國色天香牡丹圖,繡的的確不錯,以爲娘看來,要是杏兒你能在針法上多加練習就更妙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甜甜的聲音:“額娘,靈兒,靈兒…姐姐拿了我的布老虎,她壞,她不還給我,嗚嗚。”只見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抹着眼淚嬌嬌的躺在美婦的懷裡撒起嬌來,
“靈兒,你又欺負妹妹,你是姐姐啊!”素靈一臉無辜的望着對面的母親和姐姐,小姑娘在母親懷裡壞壞的笑着,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氣的素靈直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訕訕的聽着母親的教導。
那個在母親懷裡撒嬌的小姑娘就是葉赫那拉府的三小姐——閨名:婉貞。
這日下午,素靈一個人,閒來無事就坐在鞦韆上捧着一本書,旁邊的木凳上放着一杯綠株剛剛沏好的茶,上好的西湖龍井。
隨心翻看了起來,看到精彩處便咯咯的笑了起來,前仰後附的蕩的鞦韆搖來搖去,完全不顧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
不覺間已到日落時分,忽然間一陣晚風吹來,順道攜來了一隻蝴蝶樣的風箏。
素靈眼尖一下子就瞄見了,說時遲那時快,就從鞦韆上一躍到了風箏跟前。
撿起來定睛一看上面有題詩一首:捲簾望遠山,淡霧籠翠煙。庭榭昨夜瀟瀟雨,醒來紅幾縷。
枝頭鶯兒啼,芳草顯清麗。閒來填詞三兩句,歌盡相思意。
“好一闕卜算子,看來是哪家女兒思念遠方的情郎了,唉,古代!”素靈自言自語喃喃說道,拿着風箏入了裡屋,揮筆寫下一闋點絳脣,以和心意。
清晨初曉,枝頭的鶯兒調皮的啼叫了幾聲,驚醒了沉睡中的素靈,她一個激靈就翻身起牀,忽的叫來綠株耳語了幾句,便開始忙活了起來。
“小姐,咱們這樣要是被老爺和夫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綠株,你不要害怕,只管跟着本小姐來就是,呵呵”說罷,大搖大擺的徑直走出了房門。
於是乎,兩個經過喬裝打扮後的女子便從後門悄悄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