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舒城!
左良玉正在中軍帳中,和兒子左夢庚吃飯。
外面正在鬧饑荒,民不聊生,但左良玉的飯桌子上卻很豐盛,雞鴨魚肉什麼都有,該有的菜色是一個也不少。
左夢庚道:“父親大人,應天巡撫張國維三次發佈檄文,要咱們進入山中剿滅流寇殘部,但咱們一直按兵不動,這樣搞會不會不太好?”
左良玉大笑:“張國維一個廢物,聽他的做什麼?他又能拿咱們怎樣?”
左夢庚:“安廬巡撫史可法也給咱們寫信了,要我們向西進軍,逼緊八大王。”
左良玉哼了一聲道:“八大王是個難啃的硬骨頭,我又不是傻子,跑去和八大王較什麼勁?還不如就在附近晃一晃算了,反正史可法也拿我沒辦法。他一個安廬巡撫,又不能離開安慶和廬州,還能跳出來砍死我不成?”
左夢庚呃了一聲:“總覺得,我們這樣屬於玩火,越玩越大,今後只怕……”
左良玉道:“放心好了,兒子,你不知道當年你爹都親眼看到了些什麼。”
他把語氣沉了下來:“當初我任遼東車右營都司,親眼看到過建奴的厲害。你爹我就明確的告訴你吧,朝廷是絕對打不過建奴的,絕對打不過!早晚有一天,建奴會衝進北京城,把朱由檢踩在腳下。”
左夢庚嚇了一大跳。
左良玉繼續道:“你爹我從遼東回來,就再也不想去遼東了,去了只有死。還不如在這中原地區剿匪,嘿……這匪,你以爲剿得完嗎?爹給伱講,剿不完!根本剿不完。只要朝廷沒錢拿出來發軍餉,救濟災民,這匪就得一直剿。而朝廷想要有錢?那是做夢!就這狗屁朝廷,永遠都不會有錢。”
左夢庚:“朝廷爲什麼不會有錢?”
左良玉:“爲什麼嘛,爹也說不清,這要那些文官才搞得明白。反正爹就這麼給你說明,這朱家天下,不穩了,咱們左家,得早做打算,搞不好將來,這個天下就姓左了呢?”
左夢庚嚇了一大跳,真沒想到自家老爹這麼大的野心。
他撓了撓頭,過了許久才道:“可是……就算這樣,咱們也不能去搶掠女人啊,這樣做終究有點……”
原來,就在不久前,應天巡撫張國維要求左良玉搜山,把躲在山裡的賊軍抓出來。但左良玉不喜歡搜山,又苦又累還沒油水撈,他就乾脆縱兵在南直隸搶劫老百姓,擄掠婦女。
錢糧也就罷了,但把女人擄掠過來實在有點喪心病狂,還把她們派發給自己手下的賊兵做老婆,讓賊兵對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這麼搞,賊兵是忠心了,但老百姓可遭罪了,尤其是那些婦女,哭喊之聲,整個兵營都能聽到。
左良玉:“哼!你懂什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爹爹我手裡錢糧有限,不能像別的人那樣重金賞賜手下,想要手下忠心,那自然得用非常手段。”
左夢庚:“……”
兩人正聊到這裡,外面進來一個士兵:“報!大帥,外面有個河南巡撫派人來的人。”
“咦?河南巡撫?”左良玉奇道:“我現在人在湖北,他一個河南巡撫派人來找我做什麼?叫他進來。”
不一會兒,信使進來了。
左良玉定睛一看,咦?這信使他認得,是自己前不久收降的一個流寇頭目,匪號大金王,真名張小驛。
左良玉大奇道:“咦?你不是我的汝寧守備嗎?怎麼幫河南巡撫傳起話來?”
一說起這個,大金王就感覺到委屈:“左將軍,您給我的汝安守備這個官職,是假的啊?根本沒有向朝廷報備,是您僞造的一份文書。”
左良玉笑:“怎麼就假了?等老子手掌大權了,這文書不僅會變成真的,還會變成墨寶,能值不知道多少錢。”
大金王心想:屁個墨寶,誰不知道你不識字?這假文書甚至都不是你寫的,不知道哪裡找了個人幫寫。
左良玉:“你跑來這裡是個什麼情況,趕緊說。”
大金王道:“我在數日前,被神仙抓了,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勞改犯,這次過來是想將功抵罪的。”
左良玉:“???”
大金王道:“河南巡撫讓我帶句話給您,趕緊投降,主動去洛陽接受懲罰,這樣還有一條命在,若是不肯回頭,一意孤行,只有死路一條……”
“碰!”
大金王一句話沒說完,左良玉一腳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大金王向後飛出起碼一米遠,落地重重一摔,又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
左良玉:“滾!有多遠滾多遠。”
大金王捱了揍,臉上不見生氣,反而見喜色:“哎呦,捱打了也好,在這裡受的氣越多,回去就算是苦勞越大吧。”
左良玉:“???”
這就有點不能忍了:“你小子本來是老子的人,現在幫着河南巡撫跑來酸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剁了你。”
大金王嚇了一跳,這才趕緊收起了傻樣子,裝出恭順模樣:“左將軍息怒,小人錯了。”
“快滾!”左良玉道:“滾回去給河南巡撫說,老子現在人在湖廣,沒空理他一個河南巡撫,他要是有本事,就來湖廣弄死老子啊?他敢離開河南嗎?他敢嗎?”
大金王低聲道:“左將軍,那河南巡撫有神仙相助呢,名字叫道玄天尊,很厲害的,您還是……”
“碰!”
大金王又捱了一腳,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左良玉道:“還神仙,老子連神仙也能殺給你看。”
大金王:“這個只怕做不到啊。”
“碰!”
又捱了一腳……
大金王乾脆滾呀滾的,從營帳門口滾了出去,拍拍屁股,走人,回家覆命去了。
這一通捱了好幾腳,回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嘿嘿嘿。
他趕緊往洛陽趕,一路上美滋滋的地看着自己被踢青的幾個地方,心想:回去就憑這幾塊淤青,也要算個大苦勞,哈哈哈哈。
結果……
從舒城一路趕回到洛陽,用了太長的時間,淤青……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