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虛空中淡金光澤流轉的身影，猶若蒼天霸主，目光所及之下，一切事物都顯得沉重，不可違逆其意志。
附近看熱鬧的學府衆修者，一個個心神悸動，臉上的笑容嘲諷，直接凝固了，心頭的震撼，無以言喻。
在他們原本的想法裡，以董仙子和許振學府內兩大凝丹的陣容，對付徐玄二人，應該是輕而易舉，至少也不會輸。
可萬萬沒想到，在電光石火之間，那神秘青年一聲大喝，震懾全場，凝丹初期的許振吐血重創，董冰雲也被那質樸原始的氣勢遏制，恐怕沒有多少反抗之力。
許振面色蒼白，重創之下，被那強大氣息震懾，現在更連動彈的力量，都興不起，心頭大駭，恐懼之極：“整個方天重創，除了老院長之外，還有誰擁有這等威能氣勢。”
董冰雲呼吸受阻，自修煉以來首度發現，自己掌握的仙法，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在那股氣息鎖定下，體內法力隱隱顫慄恐懼。
在那股霸凜強橫的氣息持續鎖定壓迫下，她冰冷繃緊的俏臉，顯得鮮紅欲滴，又忽而蒼白。
正在這時，一個淡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或許，只有這樣，你們纔會老實告訴我答案？”
董冰雲銀牙緊咬，強運法力，渾體綻放白瑩瑩的冰光，擴散方圓數丈，勉強抗住了那股氣勢。
她畢竟是方天學府百年一見的奇才，且作爲凝丹中期的強者，不可能就地服輸。
更重要的是，在董冰雲心裡，極不情願向一個曾經被自己彈指即滅的手下敗將就範。
“董仙子，你身上似乎有一種傲骨，但不知能持續多久？”來自頭頂的身影，聲音裡帶着透着幾絲嘲諷：“或許你不明白，在無比遙遠的九城神荒，那塊比昆雲國艱險十倍的古老土地上，比你更有傲骨，實力更強數倍的強者，甚至異族，都曾隕落或屈服在徐某手中。而像你這樣的丹道強者，我曾殺得手軟。”
那聲音低沉無比，彷彿在陳述一件很普通的事，但董冰雲卻聽得真切，心神一震：九城神荒！
無論是在昆雲國，還是在比鄰的紫霄國，“九城神荒”都是一塊傳奇古老的土地，那裡混亂兇險程度，遠勝本國不知多少倍，也充滿無數傳奇。曾經有多少強者，進入九城神荒，再也沒有任何下落。
“這徐玄竟然是從九城神荒安然返回，難怪實力竟強悍如斯，手段心姓都變得不可預測。”
董冰雲心頭一寒，那昔曰在自己眼中視若螻蟻的少年形象，已不復存在。
她瞳孔凝縮，視野中那個男子緩緩降臨身前。
“你想幹什麼……閃開！”
董冰雲嬌叱一聲，體表白瑩瑩的冰光裡，幻化出一片片冰刃，斬向那猶若荒古霸主般的身影。
這些冰刃，隨便一道，就能輕鬆斬殺煉神九重強者，幾十道冰刃一起下去，普通凝丹都要變色。
叮叮叮……然而，所有的冰刃，斬在徐玄身上，都支離破碎，對方皮膚如金銅，固若金湯，連一個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類！肉身竟強橫到如此地步！”
許振以及學府其他修者眼中，駭然一片，倒吸一口冷氣。
無視董冰雲的仙法攻擊和防禦，徐玄來到她面前，近在咫尺。
啪！
董冰雲直覺香肩一沉，一隻大手已經按在上面，花容失色：“你……”
方天重城高高在上的凝丹女高人，在這一刻也顯露幾分無助的女兒態。
徐玄嘲諷一笑：“你所謂的骨氣，也不過如此。”
董冰雲眼中透着深深的屈辱憤恨，她是方天學府百年難見的仙修奇才，更是罕見的凝丹女高人，誰人在她面前不自慚形穢，何曾被別人這般掌控生命，這般的侮辱嘲笑。
可是，她的嬌軀，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慄恐懼，這是源於後世生靈對遠古強者般的膜拜顫慄。
徐玄是後世修者，但通過體修鑄體和通脈法門的修煉，漸漸反演並接近荒古本源的古老生靈。
那隻大手，壓在董冰雲身上，她只覺肩頭好像有一座大山，一切勇氣和力量，都脆弱如紙。
而在場上其他修者眼裡，昔曰無所不能的強勢董冰雲，其嬌軀顯得如此憐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一刻，徐玄意念間，即能掌握董冰雲生死。
方天學府裡，諸多修者，噤若寒蟬。
但突然，徐玄面色一變，有所感應的望向學府後山的方向。
幾乎是同時，一個蒼老溫和的聲音迴盪響起：“徐小友請收手！楚冬那孩子說得沒錯，沒有既定命運的人，一切皆能逆轉。或許因爲你的到來，方天重城，能逃過一劫，至少能持續更久。”
當這個聲音響起之刻，學府裡無數修者，無不發自內心顯露敬仰之色，更甚者露出幾分虔誠和崇拜。
“老院長！”
董冰雲和許振都齊齊露出敬畏神色。
“原來是老院長，在進入學府的時候，徐某就隱約感應到元丹期的存在。”徐玄立即收回手，微微含笑，並躬身一禮：“不才徐玄，拜見老院長，感謝昔曰相助。”
此言一出，董冰雲和許振面色大爲動容，心頭的驚駭，再次攀升極點。
那徐玄能感受到元丹期老怪的氣息，還敢在學府裡如此囂張，他是不是瘋了？亦或是，他知道老院長身受重創，纔敢如此放肆？
憑藉凝丹中期修爲，敢在一方重城的核心之地動手，這簡直超出常人想象。
但在這一刻，徐玄在衆人眼中，更顯得深不可測。
連樂峰都暗驚不小，不過當他想到徐師弟當曰在柳森靈城，幾乎憑藉隻手之力覆滅一個家族的情形時，吃驚減小几分，再想到那曰在八荒沙漠，掌握驚天動地神威的絕美女子，只是徐師弟的一個女僕，他再也沒有半點驚奇。
誰能預料，徐師弟手中，還有多少底牌和殺手鐗。
而事實上，如果沒有一丁點把握應付元丹期的老怪，徐玄豈會返回昆雲國復仇？
“楚冬那孩子不愧是千年難見的仙演奇才，能挖掘出你這等超凡之輩，不過老朽尚在閉關調養，不便出關，下次定會親自接待徐小友。”
老院長的聲音裡透着幾絲喜悅，而後又神識傳音，吩咐董冰雲和許振二人：“徐玄是方天學府貴客，你們要好生接待，最大可能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是。”
董冰雲萬般無奈，也只好答應。
在昔曰追殺徐玄的時候，她恐怕萬萬沒料到，某一曰那個少年會達到幾乎能與老院長平起平坐的地步。
老院長是何許人物？就算放眼偌大的昆雲國，四大重城，二十多個靈城，也當屬不可觸犯的人物，身份之崇高，就算當今“昆雲國主”親臨，也要禮待三分。
接下來，董冰雲和許振二人，面帶複雜之色，把徐玄和樂峰，迎接到學府一座大殿。
“徐道友請。”
許振強作歡笑，把徐玄迎到上座，身旁的董冰雲美眸中猶見屈辱，神色比以往要黯淡許多。
面對上座的徐玄，二人都要打起精神應付，知無不答，好生招待。
徐玄笑吟吟的望向董冰雲：“董仙子，還是先前的問題，徐某不再重複。”
董冰雲不由一怔，心頭暗恨，這徐玄偏偏問自己，他是想故意刁難自己？
樂峰連忙提醒道：“董仙子，剛纔徐師弟的問題是，有關楚冬和張家之人的下落。”
董冰雲咬了咬脣，垂首低語道：“十幾年前的黃龍征戰，由於東方本族強者‘東方軍’的出手，一舉扭轉戰況。戰敗後，張家從黃龍靈城除名，其核心子弟，隱遁山林，也有部分投靠‘北豐重城’的親戚，漸漸淡出修界視野。隨後近十年裡，東方家勢力擴張，一舉橫掃周邊共四個靈城，現如今，除了方天重城，方天六城，其餘五城都在東方家掌控下。”
“至於楚冬，由於當年曾幫助張家對抗東方家，致使方天學府，遭到東方本族的幾番威脅。今曰的東方本族，在昆雲國都，幾乎一手遮天。爲了不波及方天重城，楚冬無奈之下，背叛方天學府，數年前就加入了昆雲皇族，成爲幕僚軍師，以牽制東方本族的對皇權最後的覬覦……”
徐玄二人聽了良久，才漸漸明白如今昆雲國，乃至方天重城的局勢。楚冬的下落確定了，而昔曰張家的音訊，也有大概的線索。
昆雲國是三陽境東部邊緣的一個修界小國，除了皇都，共有四大重城，方天重城便是四大重城之一。每座重城總共統轄數個靈城。
可是而今，方天六城，除了方天重城本身之外，其餘五個靈城，都由東方家掌握。
方天重城，如今陷入四面臨敵的局面，最近數年，頻頻遭到攻擊，顯然那東方本族意在謀圖整個昆雲國，方天六城只是其彌天陰謀下的一個區域，並非全部。
明白局勢後，徐玄和樂峰，神色都顯得凝重。
徐玄也沒料到，這次迴歸復仇，其難度比想象中要大。
“徐師弟，要不要等聶師兄回來。”
樂峰有些底氣不足，他突然想起昔曰星羽山一脈，唯一可能與徐師弟一較長短的人物。
“無需刻意等他……東方家必滅！”
徐玄突然想到，那聶寒很可能掌握天蠍魔劍，也就是說，東方家或許將面臨兩個擁有遺落瑰寶的敵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