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只是剎那芳華。
霸皇矛石破驚天，一抹驚悸矛影和絲絲幽藍毀滅電力，甚至刺到了十里外的楊凡。
噗！
楊凡的屍體，被洞穿一個窟窿。
然而，當他劈出那至死一劍後，肉身已經死去，如此打擊，對一具屍體，沒有太大意義。
霸皇矛與驚天刺目的劍光交擊，濺起了十丈高的火星。
至始至終，三幽老魔的身體，都不曾動彈和退後半步。
十丈高的魔神體魄和恐怖的魔神之影，都佇立不動。
他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
難道，這驚天動地的神來一劍，並沒有傷害到三幽老魔？
或者是，三幽老魔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一個令楊凡無法破防的程度？
唯有那顫慄恐懼的魔神之影，似乎顯露一些徵兆。
魔神之影，努力僵持片刻，驀地四分五裂，在這一界消失。
但在消失前，附近區域還隱隱傳來不甘的咆哮聲。
咔嚓~~
霸皇矛上，出現一絲裂痕，然後如竹子般炸裂開，斷成兩截。
斷裂的部分，平整光滑，散發出至強不屈的劍道意志。
三幽老魔眼眸裡的光彩，一點點黯淡。
從頭部開始，一道血痕，自上而下，從他的身上洞穿。
他目中的絕望無助和恐懼，一點點蔓延。
“爲什麼……爲什麼……”
三幽老魔的意識模糊，精神層面嘶吼不斷。
他不明白，自己已經強大如斯，爲什麼會敗？
在魔神之影的加持下，他的實力甚至可以單挑化神……可是，爲什麼還是敗了？！
臨死前，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場景和對話：
“三幽老魔，你苦等石某二十八年，無非是想吞噬我的幽冥魔焰，讓你實力大漲，修爲更進一層樓。不管你有多強，終究只有一人之力和智慧。而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不是一個人？”
“無雙雖死，精神意志，亙古不滅，他此刻正與我一起，並肩作戰。”
“我殺你的意志和決心更強，甚至發下過靈魂毒誓，更加沒有任何後路。所以，不管你多強，即便能取得一時優勢，但遲早會死在我們的手中。”
這是初次交鋒時，石千寒充滿自信和戰意的聲音。
也正如楊凡曾經所說：“手握此劍，相當於我和無雙聯手……”
此劍在手，北秦修仙界，天下無敵！！
撲通！撲通！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楊凡和三幽老魔的屍體，幾乎是同時，栽落到地上。
不過，在下一刻，楊凡的“屍體”從地上緩緩爬起。
楊凡死，則三幽老魔生；
三幽老魔死，則楊凡生。
當這一劍成功斬殺三幽老魔後，楊凡只覺那匯聚一身磅礴生機和精氣神的力量，竟重新回到體內。
這是一種由生而死，再由死轉生的玄妙體現。
於生死間輪迴一次，這是完全無法用常理來衡量的境界。
楊凡毫無生機的身體，一點點恢復生機，臉上漸漸恢復血色。
心跳聲響起，血液流動，雙目綻放絲絲神采，由暗轉明。
枯萎的生命綠種，又充滿綠意生機，魂根又充斥強大靈魂之力，感悟大地……
骨骼，五臟六腑，血肉，又重新充滿力量。
甚至於，楊凡還感覺到，經過這生死間的輪迴，體內力量層次得以昇華，對其掌控更加如意。
雖然這並不足以讓他立即從衍根初期修煉到中期，但至少可以縮短這期間修煉所需的時間。
胸膛處，被霸皇矛洞穿的那個血洞，楊凡花費好大力氣，纔將其癒合，而且要徹底痊癒，至少要一個月時間。
三幽老魔臨死前的那一擊，即便穿過十里空間，威力依舊驚人無比，若不是楊凡的體魄無比強悍，說不定已經被撕成粉碎。
“無雙奧義，比我想象中還要強大很多很多……”楊凡喃喃自語道。
在那一剎那，那斷劍之威，足足將他的攻擊增幅了十幾倍。
十幾倍……這是什麼概念？
別說秒殺元嬰高階，就算是真正的化神期，也有可能秒殺。
“嗚嗚嗚……”
就在此刻，楊凡感受到手中斷劍的顫鳴，似乎透着興奮喜悅。
嗤咻！
半截斷劍，從楊凡手中掙脫，化作一道耀目晶光，在變幻不定。
嗡~~
驀然，一個長相平凡無奇的白衣男子，從那晶光中應允而生，原本的斷劍，卻已不復存在。
那白衣男子，雙眸緊閉，似乎沉浸於一種別樣情懷中。
“無雙……”
楊凡驚喜莫名，脫口而出。
無雙。
他竟然通過這種方式復活？
楊凡感到不可思議。
但想想，這至死一劍的意境，超越生死桎梏，甚至經歷一次生死輪迴，自己能由死轉生，無雙爲什麼不能？
當楊凡手握斷劍斬出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之後，實則不是他一個人在戰鬥，而是與無雙聯手。
“我……竟然復活了？”
無雙睜開眼睛，深邃神秘的目子中，閃爍興奮喜悅，聲音略顯顫抖。
楊凡微微一怔，聽無雙的口氣，他的復活，似乎是出於預料一般。
二人凝立半空，遙遙相望，四目相對，彼此之間，透着複雜難名的感情。
與三幽老魔最後的巔峰對決，並不是楊凡一個人的戰鬥，而是與無雙之間的並肩聯手。
這是一種比戰友夥伴還要更深的關係。
幾十年前，與無雙最後一次見面，二人之間的承諾歷歷在目：
“你跑，我來擋。”
“可是你……”楊凡明白，即便無雙悟性和意境再高，也不可能越級挑戰元嬰期老怪。
“不用問。”無雙冷冰冰、一臉傲然，不給任何解釋。
“好，我走，你也要保重。”
楊凡深吸一口氣，繼續逃跑。
“要記住，給我報仇……”
無雙於雲層間，平淡無比的道。
“無雙！”
“我一定會爲你報仇！”
“我楊凡在此發誓，在若干年以後，一定會殺死三幽老魔，如若不然，靈魂遭九冥幽火千般折磨，永世不得輪迴！”
……
“楊某承諾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三幽老魔已死。”
楊凡聲音平緩鄭重。
當大仇得報之後，心境豁然開朗輕鬆。
此刻再次與無雙相遇，心中少去幾分愧疚，多出幾分坦然欣慰。
“朋友……第二次並肩作戰，我們又見面了。”
無雙嘴角抿起一個弧度，與楊凡相視一笑。
第二次並肩作戰，楊凡當然明白其中含義。
當年在沙漠綠洲上，二人第一次決戰，最終都元氣大傷、身受重創。
那一日，二人第一次並肩作戰，終於共度難關。
而這一次，面對最後關頭堪比化神期的三幽老魔，二人再次聯手，從死境中逆反獲勝。
從曾經的敵對和對手，到隨後的亦敵亦友，再到現在生死並肩後的戰友夥伴。
幾十年後的重逢，二人心心相惜。
“無雙，爲何你對這次復活，感到意外？難道這一切，都不是你預料中的？”
楊凡詢問道。
“不，如果肉身還在，復活重生，還有可能。”無雙搖頭：“然而，我的肉身早在十幾年前殞滅。按照常理，就算你用此劍斬殺三幽老魔，也無法將我復活。”
“那麼……那你是如何復活的？”
楊凡好奇的問道。
“這或許與你體內擁有的力量有關。”無雙望向楊凡，目中帶着幾分感謝。
“我的力量？”
“當你的力量，灌注附加我的劍上時，讓它產生了某種異變，在巧合天成下，這把斷劍，成爲我新的肉身。”
無雙目光縹緲，憑感覺說道。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楊凡感到不可思議。
在那一刻，他將畢生精氣神包括體內磅礴精純的生機力量，都灌注此劍。
當一劍斬出後，經歷一次生死輪迴，產生如此異變，超出想象。
“或許，這也是天道之下的異數吧。”無雙擡頭仰望天際，目光無比深遠。
楊凡微微一笑，飛向三幽老魔的屍體。
十里空間，不過是片刻間功夫。
三幽老魔的屍體旁邊，有一根斷成兩截的烏黑長矛。
正是霸皇矛。
雖然已經摺斷，但經過那巔峰力量的洗滌，材質上說不定更上一層樓。
楊凡清理三幽老魔儲物袋的時候，發現所有物品，都成了廢渣碎片，只有一把金色鐵扇，是完好的。
“這不是八大寶扇之一的‘鵬羽扇’嗎？”
楊凡心中大喜，將鵬羽扇收進仙鴻空間。
鵬羽扇的神通威能他見識過。
作爲八大寶扇之一，此扇比一般古寶要珍貴許多。
隨後，楊凡來到了胡非血肉模糊的身體前。
他的體內，還有一股微弱的生機，雷靈珠在身體上空盤旋顫鳴。
楊凡過來爲胡非治療。
雖然身體幾乎被打的不成人形，骨骼斷了大半，但對於楊凡來說，只是要麻煩很多的外傷。
花費半日功夫，楊凡施展回春神術，將胡非的身體復原。
這期間，補天君王、藥王、毒王、雲雨夕等元嬰高階都趕了過來。
其餘修士，如蒼雲，林鐘等人，也趕到。
幾日後，胡非終於醒來，當他看到無雙時，整個人呆了呆，甚至懷疑自己在作夢。
“朋友，我要走了。”
無雙驀然說道。
“你要走？這麼快！！”
楊凡大吃一驚。
“是的，馬上要走，我習慣一個人的孤單，爲了打破靈魂深處訴說的至高鐵則，也爲追求真正的巔峰。”
無雙說完，孤單落寞的身影，朝遠方走去，一起不復返。
而這時，晨曦剛剛升起，他的身影在緩慢踏步中，顯得飄忽不定。
楊凡甚至有一種看不穿無雙所處境界的錯覺。
“你要去哪裡？”楊凡忍不住問道。
“哪裡的強者多，我就去哪裡……”
無雙的身影消失，但那超然自信的聲音，卻清晰無比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