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川現在哪裡有心情看演唱會?
“你去吧,我有事。”他儘量隨和地說。
林美娜不依:“可我一個人怎麼能擠到票啊。”
“美娜,”凌傲川看着她:“我說了,我今天有事,你不要煩我,而且我要走幾天,也不能陪你去看演唱會……”
“你不陪我啊?”林美娜嘟着嘴:“那我一個人怎麼看?”
“那你就不要看。”凌傲川的耐心快被她磨光了。
“可我想看啊。”
“想看自己去買票。”
“哼!”林美娜賭氣說:“你不陪我,我就找別人陪我去看。”
凌傲川說:“隨你。”
他實在沒有心情敷衍這個煩人的小妹妹了。
林美娜偏着腦袋看看他,只覺得他臉色很差勁,她嘻嘻一笑,跑到他身邊,抱着他的胳膊撒嬌:“傲川哥哥,我只有你一個男人,你不陪我,我到哪裡找人陪啊?”
這樣的林美娜在凌傲川眼裡實在乖巧可愛,給他買早飯,又給他端洗臉水,一時懂事得讓他刮目相看,一時又脆弱得讓他心疼。
“好了,美娜,”他寵溺地拍拍林美娜的肩膀:“我今天真的有事,你自己去玩,好不好?”
林美娜轉轉眼珠,說:“傲川哥哥,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煩你了。”
“什麼條件?”
“你向我求婚。”
凌傲川一口拒絕:“不行。”
“爲什麼不行?”林美娜瞪圓眼睛:“傲川哥哥,你說過等我長大就娶我的,你想反悔嗎?如果你不要我,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又來這一套,凌傲川煩透了。
他怕林美娜一直在面前吵吵鬧鬧,一會兒柳小芹到了,他們沒法談正事,只好放緩語氣先哄她出去:“美娜,這件事後面再談,你趕緊去買演唱會的票,一會兒晚了買不到了。”
“那我買兩張,你到時候陪我去看,行不行?”
凌傲川點頭:“行,我會盡量趕回來。”
“不是儘量,是必須。”
“好,好,你快去買票吧。”
林美娜還不走:“看完演唱會你就向我求婚。”
凌傲川無語地看着她,被一個小自己八歲的女子纏着要他向她求婚,他沒有一點喜悅感不說,還煩得不要命。
“美娜,”他的聲音擡高了,“我說了這件事以後再說,你能不能別煩我?”
林美娜見他真的生氣了,不敢再叨叨,起身說:“那我就當你答應了,你陪我看完演唱會就向我求婚,如果你不向我求婚,那我就向你求婚,反正我嫁你嫁定了。”
她哼着歌曲一搖三扭地出去了,凌傲川疲憊地癱倒在沙發上,感到很累。
過了一會兒,他下了樓,將鐵門打開,看着巷子的盡頭。
巷子里人來人往,卻沒有那個熟悉的人影,想來,她還在路上吧。
他站了好一會兒,轉身慢慢回到了樓上。
……
柳小芹坐上了回海城的客車,一路上萬飛虹打了無數次電話,問她到哪裡了,暈不暈車,怕她無聊,一直跟她閒聊。
快到海城的時候,柳小芹發了一個消息:“飛虹,我這裡信號不行了,我先關機,你不要再給我打。”
發完她就關了機。
下了車,她又上了一輛街車,不久到了凌傲川家外面。
凌傲川站在窗口,柳小芹的身影在巷子盡頭一出現,他就看見了。
他將身子隱在窗戶後面,玻璃晃着,他能看清楚柳小芹,柳小芹卻看不見他。
他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以前她出去買菜,每天都會這樣走近,可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她的存在。
以後,當他想要這樣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的時候,卻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柳小芹來到鐵門邊,看見鐵門開着,好象是專門爲她留着的。
她看見了凌傲川的車,擡頭望了一眼二樓的窗戶,凌傲川迅速退開,她沒有看見。
她走進去,看見到處都很亂,好象很久都沒人整理過,她的心裡有點酸,但隨即又想,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今天她和凌傲川離了婚,這房子哪怕再亂,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望了自己的房間門一眼,沒有過去,以後那個房間也不屬於她了。
她慢慢上樓,客廳的門也開着,凌傲川坐在沙發上,從她一出現,他的視線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柳小芹覺得,他彷彿早就在這裡等着她。
和他的眼神相接觸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亂了一下。
她看到他眼窩深陷,面容憔悴,好象很多天沒有睡好覺似的,也或者是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
他嘴脣周圍長了一圈粗粗的鬍髭,柳小芹覺得他似乎一下老了十歲,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也許離婚對夫妻雙方來說,都是一把催人老的刀,儘管她是不被他承認的妻子,但她提出離婚仍然讓他感到很丟臉吧。
她很快移開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客房。
客房門關着,她不知道林美娜在不在裡面。
她又回過頭,看見凌傲川還看着她,她不得不先開口:“我是回來辦手續的。”
凌傲川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這張冷漠的臉和在T市有着天壤之別,昨天他在茶樓看見她的時候,她的笑容還那麼燦爛,現在一面對他,就冷若冰霜了。
他想說話,一開口卻沒有發出聲音,喉嚨似乎啞了。
他用力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聽見了自己的聲音纔再次開口:“你……準備好了?”
柳小芹說:“我不需要準備什麼。”
“那走吧,”他起身說:“先回東城。”
“回東城?”柳小芹不解。
“我們的結婚證件在家裡,”他解釋:“結婚證是我媽在東城*的,所以離婚手續也要回東城辦。”
柳小芹聽他這樣說,她無可無不可,本來以爲凌傲川會再一次挽留她,但他沒有,而是很乾脆地要跟她回去辦離婚手續,她的心裡有些傷感。
然後她又一陣心酸,是自己想要成全他和林美娜,她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呢?
凌傲川往客廳外走,她站着沒有動。
他回過頭:“還有什麼事?”
柳小芹看着他粗粗的鬍髭,說:“你……不刮刮鬍髭?”
凌傲川想了想,如果父親看見他這副尊容,一定會斥責他,母親則會嘮叨不休。
“等我一會兒。”他說。
柳小芹沒有說話,凌傲川進了盥洗室。
她轉過身看了一圈,林美娜住的客房門一直關着,她確定她不在家,但不知道她是走了,還是上街玩去了。
凌傲川出來了,修了面,還換了一套衣服,看起來精神多了,年輕了十歲。
兩個人往客廳外走,和以前一樣,柳小芹習慣性地跟在他後面,凌傲川的步子有點大,柳小芹也儘量把步子跨大,跟上他的腳步。
走到樓梯邊,凌傲川突然停住轉過身,柳小芹的臉一下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慌忙往後一仰,卻站立不穩差點跌倒。
凌傲川一把拉住她,柳小芹的鼻子撞疼了,有點酸,眼淚也出來了,她揉了揉鼻子,又擦了擦眼睛。
這樣突然剎車,她不追尾纔怪。
“碰疼了?”他問。
“沒有。”柳小芹搖頭,臉脹得通紅。
凌傲川想再說點關心的話,卻說不出口,默然了好一會兒,說:“離婚……我還有個條件。”
柳小芹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他還有什麼條件?
他看着她撞紅了的鼻子和含着眼淚的大眼睛,說:“我們離婚的事情,不能讓我父母和你父親知道。”
只要雙方父母不知道,以後他就還有機會讓柳小芹回到他身邊。
柳小芹自然也不願意讓雙方父母知道,點頭同意:“行。”
“所以,瑤瑤也繼續由我媽帶。”
“嗯。”柳小芹就算想帶走孩子也沒有辦法,憑她現在的能力,能給孩子什麼樣的幸福?
“還有,”他看着她說:“既然要瞞着父母,以後每次回家看孩子,我們就要兩人一起,以免引起他們的懷疑。”
這纔是他的主要目的,不管那個萬飛虹有多優秀,只要他有女兒這張王牌握在手裡,柳小芹回頭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柳小芹爲難了,離了婚還要和凌傲川一起回家,那到時候怎麼跟萬飛虹說?
但想到爲了女兒的成長,他們也應該這樣,如果因爲離婚而使女兒的成長蒙上陰影,她的心裡也不會好受。
再說,萬飛虹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她相信他不會阻止她回家看孩子。
“行。”她點頭同意。
他又說:“我們離婚後,你父親依然是我的岳父,我和我父母會照顧他,他的一切你都不用擔心。”
柳小芹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她覺得應該感激和感動,但此刻卻感動不起來。
停頓了一會兒,凌傲川又問:“鼻子還疼不疼?”
“不。”柳小芹搖頭。
他不再說話,轉身下樓,柳小芹停了停纔跟上,有意和他保持距離,以免再次追尾,鼻子現在還酸着呢。
在回東城的路上,兩個人一直沒有交談過,凌傲川目視前方,柳小芹側頭看着窗外。
回到家裡,凌傲川抱起女兒說:“瑤瑤,爸爸媽媽帶你上街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