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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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外過的第一個年,欒大江不但不覺得失落,還挺開心的。
以往過年的時候,一大家子聚一起,奶奶總要找點兒茬讓大家不痛快,和戰友們在一起,歡樂的包餃子,吃年夜飯,早上起來互相拜年,讓他覺得心裡都是沉甸甸的歡喜。
欒大江的小夥伴張棟子心情和欒大江是完全相反的。
原本能來當兵,是他特別開心的事兒,三個要好的小夥伴,只有他被選中了,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讓他特別自豪 。
甚至,爲了顯示自己的與衆不同,他從被選中後,就不搭理欒大江和王林了,他覺得再和他們一起,是丟份兒的事。
哪知道,部隊的生活竟是那麼艱苦,每天訓練回到宿舍,他都像條死狗一樣想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可是部隊有規定,不到休息時間是不準上牀上躺着的。
各種規章制度讓他很是適應了一段時間。
好不容易適應的差不多了,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小夥伴兒欒大江竟然也來了部隊,而且,還和他在一個班裡。
他不知道是不是欒大江特別要求的,反正,他開始的時候特別不愛搭理欒大江,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們曾經是好朋友的事情,他覺得和笨笨的欒大江是好朋友是極丟臉的一件事兒。
還好,欒大江挺識趣的,他不搭理他,他也就裝作不認識他,倆人如陌生人一般相處着。
他甚至特別盼着看欒大江的笑話,那麼笨腦子的人,是一定不會得領導喜歡的。
然而,事情卻出乎他的意料,欒大江的身體條件比他好,訓練成績比他好,和戰友們處的也比他好,代班長離開後,竟然是欒大江被選爲了班長。
自己瞧不上的人,竟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公佈消息的那天,他躲在被窩裡一晚上沒睡着,淚水不爭氣的往下流,不甘心的他,就悄悄散佈了消息,說欒大江根本在驗兵的時候就被刷下去了,能來當兵,靠的是後門。
他以爲,這樣的消息能引起大家的憤怒,事實上,的確有那麼幾個人開始找欒大江的茬,然而,卻有更多的人根本不相信傳言。
就在他琢磨着要怎麼加點兒料,讓大家相信的時候,排長找他談話了。
明確的告訴他,領導們已經知道謠言是他散佈的,如果他再有類似行爲,會考慮直接開除他。
而之後的連隊會議上,連長親自表明,欒大江之前驗兵的確是沒被驗上,主要原因是他的文化水平有些欠缺,但因爲個人能力突出,領導們研究後最終決定,把機會名額給他。
但同時也給他下達了抓緊時間學習文化課,一年後補考的命令。
事實上,從入了新兵連,欒大江空閒之餘也的確是在學習文化知識,他還特別好學好問,現在連裡爲他說好話的人是一堆一堆的。
張棟子就覺得,那些人虛僞極了,根本就是喜歡那種被人求教的優越感,不好明說,就拐着彎的借誇欒大江來變相的誇自己有學問。
他下定決心努力訓練,爭取讓大家夥兒刮目相看,但,他的努力,真的沒人看到,大家還是在圍着欒大江轉。
後來他終於明白了,大家圍着欒大江轉,並不像他之前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們根本就是在用這種方式刻意向領導們示好。
爲了自己的前途,他猶豫再三,決定和欒大江和好,他以爲,只要他主動示好,欒大江就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後面,什麼都聽他的。
然而,事實上是,他主動找了欒大江承認錯誤後,對方只是說聲知道了,就再也沒了下文,和他之間,還是像陌生人一樣。
還要他怎麼着?!
以前都是欒大江和王林唯他的命是從,現在只不過抱上了領導的大腿兒,就要讓他去唯欒大江的命是從,不可能!
如此以來,他又和欒大江冷淡了下來,結果,和他玩的人就越來越少,同一宿舍的戰友們全都和欒大江走的近,他自然而然的就被孤立了起來。
所以,這個年他過的是沒滋沒味兒。
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他必須放下架子,和欒大江打成一片,要不然,他會越來越被孤立,家裡來信說,欒大江的表妹嫁了個團長,那麼一切就全明白了,大家討好的根本就是欒大江的妹夫,如果他再這麼端着,還真就把自己毀了。
想通這一切,他早早的起來,收拾利索,就去找欒大江一起出來拜年。
欒大江倒是沒有拒絕他,不過,一路上,他明顯感覺到,大家對欒大江明顯比對他熱情,這讓他很不舒服,可是爲了自己的將來,他只能忍着。
拜完年吃過午飯,歇過午晌後,張棟子拉着欒大江找個僻靜場所,鼓足勇氣向欒大江進一步示好:“大江,咱們再像以前一樣做朋友吧。”
“你先和王林和好吧。”
“啊?”張棟子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的意思是,你先和王林做朋友吧,什麼時候他認可你了,我纔有可能和你做好朋友。”欒大江認真的看着他,“我以前真的是把你當親兄弟一樣,可你活生生給我和王林插了一刀。
現在你反過來要和我做朋友,並不是真的想要和我做朋友,是因爲不得已吧?我不是傻子,你別把我當傻子耍好不好?”
“那也不能全怪我,我承認是我錯了,太年輕了,有些擔不住事兒,被大家誇的輕飄飄的,就覺得自己真的高人一等了,不是農村人了,現在想想,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挺混蛋的。
大江,我今晚上就給王林寫信,和他好好處,但是這不影響咱倆繼續做兄弟吧?好歹咱們也是一個村出來的,關係搞的這麼僵,只會讓外人看笑話,你說是不是?”
“我沒那感覺。”欒大江看到遠遠走過來的趙啓亮,衝張棟子擺擺手,“我朋友來找我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也沒什麼事兒,和你一起吧,啓亮哥我也認識反正。”張棟子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纏着欒大江了,當然,他還有個小心眼兒,沒準張棟子的團長妹夫能來,到時候就能見見了,說不準就看中他了,說不準他就飛黃騰達了......
“都拜完年了吧?”趙啓亮瞄了一眼欒大江身後的張棟子,才問道。
欒大江憨笑着點頭:“嗯,午飯前就都拜完了,歇了個晌,打算一會兒去找亮哥呢。”
“嘴巴也變甜了。”趙啓亮在他胸口擂一拳,道,“我也忙完了,帶你出去轉轉吧。”
“亮哥,你還是陪嫂子吧,大過年的,好不容易倆人都有空,就不用管我了,我下午和戰友出去轉好了。”
“她和紅旗陪着岳父岳母串親戚去了,我怕你第一年在外面過年不適應,就沒一起去。”趙啓亮邊說邊拖着他往外走,“別婆婆媽媽的,初夏一直不放心你,她沒空,我這個大哥當然就要代勞了。”
“姐對我真好。”欒大江想了想,道,“亮哥,要不咱們也去姐家裡給我舅舅和舅媽拜年?”
趙啓亮想了想,應下來:“行,那就去給他們拜年,不過這會兒去應該帶點兒禮品,你等着,我回宿舍取去。”
“好。”
待趙啓亮走遠了,欒大江看向張棟子:“我有事忙,你別跟着我了。”
“大江,我閒着也是閒着,和你一起去給舅和舅媽拜年吧,以前和他們處的也挺好的,這麼久沒見了,怪想的。”
“不行。”欒大江想也不想的拒絕,笑話,讓張棟子跟着去,那根本是沒事兒找事兒呢。
“我保證,我什麼都聽你的。”張棟子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這麼好的機會要是抓不住,他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反正臉皮已經豁出去了,也不差再多豁出去一點兒。
“你要臉不要臉?”欒大江看着他,氣得臉通紅,“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是不是聽說我姐嫁了團長,就想去蹭點兒好處?”
“大江,好歹我們是老鄉,兄弟一場,好處分兄弟點兒,不會虧着你的。”張棟子拉住他,一臉認真的道,“我保證,我以後全都聽你的,哪怕我官做的比你大,也聽你的。”
欒大江:“.......”他是真的被對方的自戀給打敗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張棟子卻以爲他是動心了,趕緊添油加醋的又下了一番保證,豈不知他這樣的做法兒,讓欒大江覺得他更噁心了。
“別說了,行嗎?”欒大江一把推開他,“你說什麼我也不會帶你的。”他嘴笨,道理明白,卻不知道怎麼說,就用了這種最直接的話。
張棟子偏生今天中了邪了,任對方怎麼損,他就是能把火氣壓下去,變本加厲的犯賤,欒大江的話不但沒讓他惱羞成怒,反倒嘻嘻笑着:“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氣了,對了,你不是喜歡我妹嗎,我回頭就寫信,讓我爹孃把我妹許給你。”
欒大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