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回老家剛回來,太累了,明天多更。

肖兵起父子入獄後,盧玉娥在肖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原本,她也是留在老家照顧公婆,可那時候,小叔子小姑子對她都是巴結的,現在,幾乎連正眼都不願意看她。

至於肖老頭和肖老太太,對這個兒媳婦也沒什麼好臉色,他們覺得,兒子之所以有今天,是因爲兒媳不夠賢惠。

至於他們的這個想法在不在邏輯,那是不管的。

每天早早起來爲公婆做飯,然後去早市買菜,回家來便開始打掃衛生、清洗衣物,忙完這一切,分別替公婆做按摩,又到了午飯時間。

中午,小叔子肖兵華的一兒一女是要來爺爺奶奶家吃的,兒子是大的,今年十九歲,女兒十八歲,正是飯量猛的時候,偏又挑食,或者是受大人傳染,倆人對她也極不客氣,吃飯的時候常常挑肥揀瘦,肖老頭肖老太坐那兒,卻由着孫子孫女欺負大兒媳,半點兒都不管。

午飯過後,老頭老太開始午休,她便坐那兒做玩具,一下午基本要做三百個左右,累的脖子都擡不起來,卻是半點兒不敢休息。

想想以前的日子,她常常會淚流滿面,經了這一場變故,她對人性有了更深的瞭解,也對人性有了更多的失望。

她去探望丈夫和兒子的時候,他們都說,害他們的是周家人,要不然,他們現在肯定不是這個樣子的,最初。她也恨周家人,可是現在,她卻覺得。他們更應該恨的,不是周家人。而是自家人。

要不是爲了在一大家子面前有面子,要不是爲了自己的虛榮心,他們又如何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做出那樣的事情?

但是這些想法,她只能自己憋在心裡,她相信,如果讓婆家人知道她這樣想,肯定會馬上把她攆出肖家的。

而她也清楚。他們這樣折騰她,無非是希望她自己離開肖家。

越想,就越覺得寒心。

原本,肖兵起在位的時候,也是她留在老家照顧公公婆婆,說起來,不管肖兵起做了多少錯事,有一點卻還是值得誇獎的,那就是他的孝順,那時候。公公婆婆是逢人就誇兒子孝順,兒媳體貼。

可現在,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照顧他們。兩老卻是逢人就說她是掃把星,把兒子害了,把一大家子害了,她就不明白了,好到底怎麼害的他們?

他們真當她不知道嗎?不就是爲了在她名下的這套房子嗎?

可是他們爲什麼不想想,當初,丈夫在位的時候,小叔子和小姑子就沒管過他們,現在了。真的把這房子收回去了,歸了他們了。就會管他們了?

還有,小叔子小姑子的工作不及以前了。也能怨到她的身上?那她又該去怨誰?

孃家那邊在肖兵起出事兒後,也對她變的特別冷淡,生怕她回去丟了他們的臉現了他們的眼,要不是想要等丈夫出來的信念支撐着,她大概真的就熬不下去了……

腰上的劇疼使得盧玉娥回過神來,擡頭一看,就見婆婆正拿着柺棍一臉憤怒的盯着她,見她看過來,立時便開了罵:“你個掃把星,洗這麼幾件衣服就放這麼多洗衣粉,弄的地上都是,你這是嫌日子過的寬裕了還是想摔死我們?”

被老太太這麼一說,盧玉娥才發現盆子的周圍都溼了,地面是水泥的,又是打的光面,落了水的確是會發滑,她便趕緊道歉,表示馬上清理。

老太太這才罵咧咧的轉身離開,嘴裡不中聽的話,在聽了無數次以後,她也就無感了……

“奶奶……”

一定是發生幻聽了,哎,再在這個家裡待下去,她大概真的會得神經病的,可是,除了這兒,她還能去哪?

“奶奶……”

被小人兒緊緊的抱住腿,甜糯糯的喊着,盧玉娥愣了好一會兒,才相信,這不是做夢,真的是外孫女來了!

“瑩兒……”盧玉娥手顫抖着撫上孫女黑亮的髮絲,那滑膩的感覺,讓她再次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如果這孩子留在盧家,真的就毀了,可現在呢?養的白白嫩嫩的,哪還有半點兒原本的樣子?

小姑娘一臉歡喜的看着盧玉娥:“奶奶,我口算比賽得了全市第四名,七舅舅和小舅媽就陪我來看奶奶了。”

盧玉娥就趕緊擡起頭張望。

小姑娘趕緊道:“七舅舅和小舅媽在車上呢,他們說我好長時間沒見奶奶了,讓我單獨和奶奶說說心理話……”邊說邊把小裡的一個小盒子獻寶似的遞給盧玉娥,“奶奶,這是給您的。”

“什麼呀?”盧玉娥接過來打開一看,淚水就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小孫女竟然這麼細心,這麼心疼她……

“奶奶不哭……”小姑娘替盧玉娥擦擦臉上的淚水,“小舅媽說過,總是哭對眼睛不好,奶奶你眼睛不好,不能哭的。”

“好,奶奶不哭……”盧玉娥趕緊擦乾淚水,擠出笑容,“奶奶就是高興,瑩兒才這麼小就知道心疼奶奶了,可是瑩兒,買眼鏡的錢是誰給的?”

“是小舅媽給的,不過,買眼鏡是全家人都同意的,還有這個……”小姑娘從隨身背的包包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這個是套在腿彎上的,現在還用不着,冬天的時候,奶奶可以套上,腿就不疼了,這個手套……”她又拿出一副膠皮手套,“可以洗衣服的時候戴着,奶奶手上就不會裂那麼多血口子了……”

再也控制不住,盧玉娥抱住小姑娘號啕大哭,想剛有這個小孫女的時候,她也是極不喜的,孫子代表根兒,這是她這一代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兒。

那時候。她做夢都盼着兒子能再給她生個小孫子,周愛萍的肚子一直沒什麼動靜,她就變的越來越煩燥。對小孫女的耐性也就越來越小,被吼被揍是常事兒。可現在……

“奶奶不哭,等瑩兒長大了,能掙錢了,就接奶奶去過好日子……”小姑娘小大人一樣拍着盧玉娥的背,柔聲哄着。

“哭什麼喪?”盧玉娥的哭嚎聲終於把肖老太太給驚了出來,看到瑩兒的剎那,她沒認出來,就皺着眉頭用柺棍戳戳盧玉娥。“不好好幹活,你抱着個孩子嚎什麼嚎?”

對這個老太太,瑩兒實在沒什麼好印象,小臉也跟着繃了起來,直直的盯着肖老太太:“你憑什麼打我奶奶?”

這會兒,肖老太太也認出這個衣着不俗的小女孩子是誰了,立時冷哼一聲:“我是你太奶奶,小雜種,你有沒有禮貌?”

“你不配做我太奶奶……”小姑娘倔強的盯着她,“你逼着我做好多活。還打我,還不給我好吃的,我纔不要你這樣的太奶奶。”

“喲。攀了高枝兒了,是不一樣了……”肖老太太冷哼一聲,轉身往裡走,“盧玉娥,小兵和小芊可是快放學了,你就磨蹭吧。”

盧玉娥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隨之起身拉着瑩兒的小手往外走:“瑩兒,奶奶和你一起去謝謝你七舅舅和小舅媽,然後你就趕緊回家。以後不用惦着奶奶,奶奶會好好的。你只要好好學習,讓自己將來有出息。奶奶就最開心了。”

……

回程的路上,瑩兒一直抿着小嘴不說話,初夏自然能猜中原因,可是,她也不好說什麼,就算她心再善,那也不能見事兒就攬。

況且,盧玉娥原本對周家也不算和善,現在周家能滿足瑩兒的願意,讓她和周華康陪着瑩兒來看她,已經是極大的寬容了。

不過,盧家人也的確是夠垃圾的,也幸虧盧玉娥當初把瑩兒送回來了,要不然,還不知會把瑩兒給禍害成什麼樣子呢。

她就納悶了,肖家老二的孩子是孩子,爲什麼瑩兒就那麼讓他們看不順眼?如果說是重男輕女,那有家老二的女兒肖小芊可是女孩兒。

就剛纔,她們離開的時候,正好那女孩兒回家,看到盧玉娥站外面和他們說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就質問盧玉娥午飯做好了沒。

說來,現在盧玉娥根本就是肖家的保姆。

回到家後,瑩兒向長輩們問過好,便躲到房間去把自己關起來了,喊她出來吃午飯的時候,眼睛紅的像兔子。

“瑩兒……”飯後,周老太太把小姑娘喊到身邊,“爲什麼哭?”

“他們欺負奶奶。”小姑娘嘴巴一癟,淚珠兒又開始往下滾。

周老太太就嘆口氣:“那你想太姥姥怎麼做?”

“奶奶說了,咱們家現在做的,她已經非常感激了,她要我好好學習,將來做個有出息的孩子……”頓一頓,小姑娘一臉認真的看着周老太太,“奶奶,我以後有出息了,可以接奶奶一起生活嗎?”

“當然可以!”周老太太痛快的應下來,“瑩兒是奶奶的孫女,接奶奶一起生活當然是沒問題的。”

“太姥姥、太姥爺,姥爺……都不會生瑩兒的氣嗎?”

“當然不會,瑩兒這麼孝順,我們爲什麼要生你的氣呢?”

“謝謝太姥姥……”小姑娘立馬開心起來,“我以後不止孝順奶奶,也會孝順太姥姥太姥爺和姥爺姥姥大姥爺大姥姥二姥爺……”

聽着小姑娘把家裡的人一一數上,圍坐在旁邊的長輩們都會心的笑起來,不管怎麼說,當時留下這孩子,真的是最明智的,不是因爲她說了要孝順他們,而是因爲,她真的善良孝順,也真的不亂埋怨……

初夏和周華康陪瑩兒去肖家的時候,趙玉蘭和林寶河則陪着趙老爺子趙老太太去了趙啓豔家,一直到半下午纔回來,初夏便急急的拉住趙老太太問情形。

“瞧你這急哈哈的樣子......”趙老太太好笑的戳戳她腦門,才道,“你啓豔姐也算是熬出來了,和婆婆處的挺好,他們待那個孩子跟寶貝似的,劉振強對啓豔也不錯,雖然倆人偶爾會吵架,但總的來說,劉振強還是會讓着啓豔。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她那個小姑子,態度一直不怎麼好,不過,也已經定了親了,到年底嫁出去就沒事兒了。

哎......”老太太嘆一聲,“就啓豔的情況來說,能有今天,我和你姥爺也算是知足了,這孩子打小就不是個省心的主兒,現在,我們總算是能讓心踏實了。”

“那就好,我沒能一起去,啓豔姐沒說什麼吧?”現在和趙啓豔雖說算不上親近,但是也不像以前那麼僵,初夏便如是問道。

“她倒是問起你來,我們和她說了你今天有事兒,實在安排不過來,只能和我們分兩路,她聽了,就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沒說半句怨言。

夏,姥姥可不是替啓豔說好話,她是真不一樣了,人啊......”趙老太太再嘆口氣,“大概真的是要吃了虧才能學到點兒東西,打小說她那麼多回她沒半點兒記住的,吃了一次虧,就什麼都明白了,什麼都看開了。”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好事兒嘛。”

“是,算是好事兒,不過......”頓一頓,趙老太太道,“不過,她心裡應該也還是有擔心的,你也知道,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醫生也說了,她不可能再生。

爲了瞞住外人的嘴,劉家用了這麼個法子,她其實是擔心劉家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才這樣留下她,時日久了,會不會因爲她不能給劉家添真正的血脈再嫌棄她。”

猶豫一下,初夏還是決定把實情告訴趙老太太:“姥姥,啓豔姐的這個擔心應該是不存在的,說實話,原本我對劉家的這個做法也是有些奇怪的,就和周蜜康說了,然後,他就暗中派人查了查。

事實上是劉振強被鍾紅英給傷了,也不可能再生了,所以,纔會用了這種辦法來掩蓋,與其說是爲了啓豔姐,倒不如說是爲了他自己。”

“夏,你說的是真的?”趙老太太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前些日子,查出來後,我也沒好意思說出來,而且......”初夏訕訕的笑,“而且讓我無緣無故的說這話題我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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