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勢越來越大,從高處落下,流向地處,橋洞的水慢慢上漲之後,便漸漸的朝略高的他們侵襲而來,顏赫看了看後面的車輛,急忙鑽進了車裡。
“我們先離開這再說。”顏赫定定道,溫柔不禁一愣,不解道:“離開這,去哪?”
“我是說先離開這個低窪路段。”顏赫說着,便準備開車往後退,可是後面的車死死的停在那,無論顏赫怎麼按喇叭,車子還是不動,無奈之下,顏赫只好再次下車,就在顏赫再次下車的時候,大水已經沒過了腳踝。
“先生,麻煩開下窗,把車退出去,馬上把車退出去,這裡的水在上漲。”顏赫大聲喊着,拍打着車窗,可車裡的人卻彷彿沒有聽到一樣,若無其事的呆在車裡。
顏赫看了看周圍,看了看自己車後排着的兩輛車,轉身朝溫柔走了過去,開了車門,顏赫便自顧的拿出了溫柔的皮包。
“下車。”顏赫道,溫柔有些錯愕,有些不解的看着顏赫道:“什麼?”
“我們下車。”顏赫再次說道。
“可是外面下着大雨呢。”溫柔說道,顏赫看了看錶,繞過汽車,開了溫柔旁邊的車門道:“水勢在上漲,我們必須下車。”
溫柔頓時傻了臉,車邊的水已經沒過了小腿,水勢正在迅猛上漲,溫柔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拿了手機和雨傘從車裡跳了下來。
冰冷的雨水在兩個人徒步往回走的時候,漸漸淹沒了兩個人的膝蓋。
走出低窪路段,溫柔和顏赫停在了路邊的一個站牌下,顏赫看着瑟瑟發抖的溫柔,忙將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你快穿上。”顏赫說着,轉身朝遠處停在那的兩輛車看了去,車子被水淹沒,車門被上漲的水勢淹了過半。
“你呆在這,別動。”顏赫道,溫柔頓時一愣,一把拉住了要走的顏赫。
“你要去哪?”
“她們不出來會淹死的。”顏赫說着,不由分說的走回了原來的低窪路。
“顏赫……”溫柔喊着,拿出了手機,可不知道是因爲狂風暴雨還是根本沒信號,溫柔的手機根本打不出去。
漆黑的晚上,偏僻的路上,根本沒有什麼別的人,只有他們三輛車。
溫柔看着趟着水走回車邊的顏赫,心裡突然閃過一種感動和震撼,十九歲的柳顏赫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她一直用自己的想法強行安裝在柳顏赫的身上,卻從來沒有真正去了解他,也許原來的柳顏赫就是這樣的,只是她從來沒有正視他的一切,他的善良,勇敢,機智和執着。
顏赫再回到車邊的時候,車裡的人已經在瘋狂的拍打着車窗了,嘴裡含糊不清的對着窗外的顏赫喊着什麼,可水勢已經沒過了顏赫的大腿,車門已經完全打不開了。
就在顏赫在大雨裡,恍惚不清的尋着什麼東西的時候,溫柔遞過來一塊石頭,同時在他的頭頂也多了一把傘,雖然這把傘在這樣的大雨裡起不了什麼作用。
顏赫有些吃驚,看着溫柔滿臉的錯愕。
“用這個。”溫柔喊道,顏赫霍的反應過來,拿過溫柔手裡的石頭,朝玻璃砸了過去。
車門打開,車裡面是一家四口,夫妻兩個和兩個兩三歲的女孩。
“謝謝你,謝謝你,我不知道你剛纔……”男人連連說着,顏赫沒有作答,敲開了後座的玻璃,和男人抱出了裡面的女孩。
顏赫和男人一人抱着一個女孩將其送到平安地帶的時候,才豁然意識到溫柔,溫柔在另一輛車邊拍着車窗,顏赫頓時一驚,轉身朝溫柔跑了過去。
“顏赫……”溫柔喊着,猛烈的拍着車窗,顏赫不解的撥了撥車窗的水,才發現司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喝醉了,倒在方向盤上,裡面的水已經蓋過了車座。
顏赫見狀,將溫柔朝一旁拉了拉,用石頭敲開了車窗。
“混蛋,你們是什麼人?”司機被驚醒,破口大罵道,可話音剛落,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想死的話就快點出來。”顏赫喝到,司機頓時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從車裡爬了出來,可從車裡下來,便腳下一滑,跌在了溫柔身上,溫柔一個踉蹌便跌進了水裡,順着坡勢,飄了出去。
“溫柔……”顏赫喊道,一把拉住了溫柔的手,將其從水裡拉了上來。
“你沒事吧……”顏赫忙問道,環着溫柔從水裡走了上來。
一家四口,一個醉酒,加上溫柔和顏赫,大家只能暫時棲身在一個站牌的雨棚下,儘管頭頂有片瓦遮頭,可大家都渾身溼透,凍壞了,溫柔看着一旁兩個小女孩,將身上的衣服遞了過去。
顏赫撥弄着手機,最後氣憤不已的塞回了兜裡,轉身看到了大家每個人都是瑟瑟發抖。
“大家的手機都有信號嗎?”顏赫問道,男人和妻子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我認得你,你是那個臺灣唱歌的,剛纔謝謝你,我不知道你剛纔要幹什麼,所以沒答應你。”男人說着,顏赫顫抖着身子搖了搖頭,朝溫柔靠了過去,摟住了溫柔。
“看在我快凍死的份上,你幫我取取暖。”顏赫笑着道,溫柔沒有拒絕,她知道,與其說給顏赫取取暖,倒不如說是給自己取暖,因爲把衣服遞給小女孩之後,她已經冷的說不出話了。
“對不起,我不該執意回城的。”溫柔說道,顏赫輕輕笑了笑到:“不用道歉,如果不是你非要回去,或許他們就沒命了,是你救了他們。”顏赫低聲笑着道。
溫柔看了看顏赫,不禁一笑。
是她救了他們,是的,可她也是被救的一員,如果不是顏赫,她恐怕不能安然的站在這。
前不靠村,後不着店,最近的路徒步要走一個小時,大家臉上表情都僵住了,也許是大難臨頭的緊張,也許是天寒地凍的寒冷。
就在大家兩兩相擁奢望雨停的時候,遠處突然有幾道光晃過來,顏赫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對着燈光大聲喊着。
“救命啊,來人啊……”
大家隨即也意識到什麼,開始不停的喊着,橋洞下有人划着船?
溫柔和顏赫瞠目結舌的看着遠處的小艇,覺得不可思議。
“柳顏赫……是你嗎?”天翊的聲音傳來,溫柔頓時驚呆了,欣喜不已的大聲附和道:“天翊……我們在這……”
溫柔喊着,轉身興奮不已的拉着顏赫道:“是天翊,是季天翊,他來接我們了。”
顏赫也笑着,只是沒有溫柔那麼開心而已。
“溫柔……”天翊喊着,冒着雨從小艇裡跳了下來,朝溫柔跑了過來。
兩個人緊緊相擁,在顏赫面前,那一刻,顏赫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如刀割,如墜萬丈冰谷,寒冷如冰,沁人心肺。
隨行的有救護的人,有小北,有楚華,顏赫裹着毛毯,被送上小艇,過了橋洞,在被小北送進車裡的時候,顏赫不由的朝溫柔看了過去,被天翊摟着,上了另一輛車,溫柔知道顏赫在看着她,可她卻沒有回頭,甚至連一個對視都沒有。
兩天一夜的小鎮旅行,她看到了很多東西,也更加了解了柳顏赫這個十九歲的大男生,可是瞭解只是瞭解,有些東西她看懂了,就只是看懂了而已,一切都不會被改變,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人生總有許多無可奈何和沒道理的事情,而在那樣紛擾的生活裡掙扎就是她的無可奈何,執着的選擇愛季天翊就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顏赫看着溫柔從自己不遠處經過,默默的上了車,只是短暫的幾分鐘,他就脫離了溫柔的身邊,恢復溫暖的他,卻覺得比剛纔更寒冷。
“不是說了,要你多住一天。”天翊道,將毛毯緊緊的裹住了溫柔,擦着她溼了的頭髮。
坐在後座的溫柔笑了笑道:“我不是說要你不用來了嘛,你怎麼會在這。”
“你和柳顏赫的手機都打不通,我就打給了旅館,他們說你們回來了,我是準備去接你們的,在這附近碰到了救護隊。所以就一起過來了。”天翊說着,握住了溫柔的手道:“下次別這樣了,就算沒出什麼事,淋一場大雨,生病了怎麼辦。”
溫柔笑着點了點頭。
溫柔沒有生病,生病的是顏赫。
前一晚喝了大醉,睡了地板,吹了冷風,第二天就淋了一場大雨,從木海鎮回去之後,顏赫便被送進了醫院,昏昏沉沉的不停的在打點滴。
“醫生,他沒事吧。”溫柔衝給顏赫檢查完的醫生問道。
醫生哦了一聲道:“沒什麼事,受了風寒,重感冒而已,不過現在高燒三十九度,最好是住幾天醫院。”
溫柔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送醫生離開病房,天翊將身上的外套搭在了溫柔身上。
“你和楚華回家吧,我在這守着他。”天翊說道,溫柔一愣,有些吃驚的朝天翊看了過去,天翊輕輕一笑道:“你淋了雨,還是回家裡好好休息,等明天雨停了,你再來看他。”
溫柔看着天翊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天翊拉起溫柔朝遠處的楚華招了招手。
“你送溫柔回家吧,這會雨還很大,路上慢點。”天翊道,溫柔將外套遞給天翊又朝病牀上看了一眼叮囑道:“他醒了,打電話給我。”
“好,我知道了。”天翊說着,衝溫柔點了點頭。
因爲經紀人和同伴都被困在了木海鎮,所以顏赫身邊沒有別人。
天翊坐在病牀邊,看着昏睡的顏赫,不禁傳來一聲苦笑。
大雨裡,顏赫摟着瑟瑟發抖的溫柔,他看到了,顏赫冒雨救下了兩個車裡的人,他也聽說了,而此時此刻他看着顏赫那張年輕蒼白的臉,突然有種特別的感覺,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至少他不會單純的以爲他只是一個小孩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