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邀請的除了公司員工,剩下大多數都是商業上有來往的人,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若是將婚禮上發生意外傳出去,屈建華,甚至連同李萌,整個屈家將來一生都會生活在嘲笑之中,永遠貽笑大方。
嘉賓們沒有一個站出來爲新人說話,臉上滿是戲謔,看好戲的表情。
彼時,徐熠塵早已離座,就站在距離主臺不遠的一棵裝飾樹後,雙手抱肩,脣角含笑,靜靜看着高高的主臺,死水般的眼底,冷意涔涔。
屈震和秦映芝也是頭一次看到這個視頻,眼底滿是驚訝,但與李萌一樣,眼神中有詫異,卻唯獨沒有譴責。
因爲,他們相信屈建華的人品,是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陸銘聞訊,第一時間處理掉視頻事件,然當LED屏重新播放起李萌與屈建華恩愛的視頻時,下面觀看的嘉賓,反應卻變了。
屈建華左手牽着李萌,微微傾身附在李萌耳邊低聲說了句。”信我嗎?”
李萌笑,笑的溫婉,瞳孔清澈而滿含堅定。”信,一直都信。”如果不信,在發現視頻的第一時間,她就鬧了起來,當衆質問屈建華,讓他下不來臺。
再或者,霸氣的扭頭走人。
可她都沒有,只因爲她堅信,屈建華不是那樣的人,並會給她一個解釋。
況且,她愛屈建華,在這種時候,怎能獨留屈建華一個人應對。即便她幫不上什麼忙,也要選擇站在臺上,和他並肩。
和他,接受衆人的祝福,或異樣的眼神。
拿過華秦手裡的話筒,屈建華牽着李萌往主臺邊緣走去,清俊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此時,恰有一陣染着花香的清風吹來,吹得李萌寬大的裙襬迎風鼓起,清秀的臉上含着淺淺的笑容,神情卻與屈建華一樣,沒有畏懼。
沉穩的嗓音響起,透過話筒傳遞到了很遠的地方。”各位嘉賓,婚禮接二連三出現意外,我很抱歉擾了大家的興致。”
不卑不亢的表達歉意,之後話鋒驟然一轉,語氣也變得嚴肅,無形之中給人凌厲之感。”其實,不止是婚禮現場,在婚禮舉行前也是意外不斷。”
頓了頓,視線不經意間掠過衆人,沒看到要找之人後不着痕跡的收回視線。”之前已經敲定好的婚期卻遭遇延遲,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所以,今天婚禮上的變故一點都不出乎我的意料,因爲我相信,在之前都沒得手的情況下,他們今天定會捲土重來。”
薄脣含笑,屈建華繼續開口,解釋着視頻是怎麼回事。”至於你們剛所看到的,裡面的人的確是我。”
話落,臺下唏噓聲此起彼伏,屈建華並不在意。他在乎的,從來都不是與自己毫無相關的人的喜怒哀樂。
能讓他牽腸掛肚的,唯有李萌一人而已。
等欣賞夠了衆人各色表情,唏噓聲漸歇後屈建華才淡然開口。”我也的確認識視頻中那個女孩,但我與她的關係,與你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我們不僅不是戀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頂多是見過面而已。”話落脣角泛着自嘲。”年少輕狂時,相信大家跟我一樣有蜂蝶環繞的煩惱,被人纏的煩不勝煩時總會厲言相向,而視頻就是在這個時候拍攝的。”
說着無奈撫額,似乎對此很是煩惱。”與人交談被偷拍,而且這事還發生在十年前。整整十年,視頻都沒有泄露出來,卻偏偏在十年後的今天,我與我太太的婚禮上流出來,再聯繫到近來發生的種種意外。”說到這裡,見衆人臉上看好戲神情散去,屈建華微微一笑。”是真的巧合,還是有人居心叵測,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
屈建華馳騁商場數年,能雲淡風輕的搞定頑固的談判商,應對今天這樣的場合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讓大家信服,並不把注意力轉移到李萌身上。
在西京混到一定地位,不可避免會被競爭對手抹黑,陷害,屈建華的一席話道出了他們的處境。
甚至,屈建華還特意調出剛剛播放的視頻,將鏡頭放大呈現到衆人面前,藍盈盈的表情被放大數倍,瞬間與他們經歷過的人相吻合。
上位者,最怕的就是像藍盈盈這種難纏的女人,瘋狂而執着,你一旦不如她的願,便會做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況且,臺上還有一個現成的對比。
從意外發生到現在,李萌一直默默的陪伴在屈建華身旁,不畏懼,不退縮,也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
這樣識大體,落落大方的女人,纔是男人最願意娶爲妻的人。。
輿論,再次站到了李萌與屈建華這邊,甚至還連帶對李萌的印象大爲改觀。先前,有人會認爲,李萌這樣沒家世,沒背景的人能嫁給屈建華,是因她會勾引人,手段異常。
然這一刻,看着臺上,眸光坦然仍有打量的李萌,他們再也生不出那樣的感覺,甚至爲之前輕言聽信別人挑撥而妄加判斷而心生羞愧。
見局勢對己方有利,屈建華微垂眼簾,遮住了瞳孔深處,那一縷一閃而過的算計。
再擡眼時,眸中含笑,然細看之下,會發現屈建華眼底看人的光,很銳利。”而且,我敢肯定,破壞婚禮造就這一切的人,就藏在你們中間。”
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爲他相信陸銘的辦事能力。
既然徐熠塵能成功混進來,那麼現場一定有人在裡面接應。既然他揪不出徐熠塵,那麼就從接應的人下手。
一石驚起千層浪,屈建華話一出,舉座皆驚,就連屈震和秦映芝也不例外。
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有着濃濃的不可思議,與此同時,心底涌上擔憂。照屈建華這麼說,婚禮現場的安防已不再安全。
屈建華和李萌,隨時會遭受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人暗算。
到底是老江湖,驚疑過後,屈震迅速吩咐自己的人,將婚禮現場封鎖起來,不準進,也不準出。
這一舉措,頓時讓在座各位心生不滿。但屈震顧不了那麼多,現在最當即的,是抓住一直陷害屈建華與李萌的兇手。
至於剩下人的不滿,以後想辦法安撫就是。
成爲懷疑對象,在座嘉賓面面相覷,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有人目光坦然,有人開始嘰嘰喳喳討論懷疑起別人,好一番熱鬧景象。
而身在高處的屈建華,則將每個人的表情都一絲不漏的盡收眼底。
大家都在和身邊之人猜測着是誰搞的破壞,唯有一個人例外。也不能說是例外,他也如常的和旁邊之人談論,但視線躲閃,頻頻看向主臺,即使挪開視線時,也在四處眺望,似乎在找着什麼人。
前有屈建華,後有特警部隊出身的陸銘,在一番觀察後,兩人同時鎖定一個人,正是之前引徐熠塵進來的微胖中年男人。
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陸銘迅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打扮珠光寶氣的男人揪了出來。
“你們幹嘛抓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串通任何人。”被駕走的微胖男人一個勁兒的否認,四肢極力掙扎,卻還是沒能擺脫掉陸銘強悍的禁錮。
將人交到趕來的屬下手裡,陸銘遞給他們一記眼神,示意將人看好了,不能讓他逃,也不能讓他死。
做完這一切,陸銘重新回到嘉賓席中,繼續找尋着下一個可疑的人。
不給微胖男人一絲反抗的餘地,徒留乾嚎的聲音響徹在草坪上空,乍見這一幕,原本喧鬧的嘉賓席,瞬間靜了下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只因爲,這次屈建華是動真格,不會放過一個人。
阿華跟在徐熠塵身邊多年,耳濡目染,定力自然要比剛被揪出來的微胖男人好很多。然面上表現的不動聲色,垂在身側的手,卻下意識的收緊。
在爲徐熠塵憂。
銳利如贏般的視線一遍遍掠過衆人,再沒有發現異常後,陸銘看向主臺上的屈建華,屈建華微微頷首,示意陸銘可以退場了。
陸銘一走,屈建華也收斂了身上逼仄的氣息,籠罩在嘉賓席上空的冷氣散去,衆人長長舒了一口氣。
“很抱歉讓在座各位受驚。”揪出接應之人後,屈建華羅重道歉,但顯然光一句簡單的道歉衆人不會買單。
屈建華微一思索後再次開口。”在座諸位,倘若日後有幸與秦晉合作,我代表秦晉,會在利潤分配上做出一定讓步。”
在場的都是商人,皆以利益爲上,而且能與秦晉進一步合作,對他們將來的發展只好不壞。
再者也深知屈建華的爲人,說到做到,決不食言,心中因被驟然列入懷疑對象的不滿,瞬間散了個七七八八。
見屈建華只憑借幾句話就扭轉了局面,立於裝飾樹後的徐熠塵,脣角笑容驟然放大,意味不明的朝着阿華所在的方向看去一眼。
只一眼,阿華便明白徐熠塵要他做什麼,藉口去洗手間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