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顧南傾又嘆了一口氣,她發現近嘆的氣還真是夠多的。
既然連上官猜都沒有辦法,那這個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治好她的臉呢?
她不知道她的心裡是否悲傷,不過對於長情來說,其實不恢復容顏更好,至少她可以就這樣一直毫無擔心的跟在她的身邊。
“長情,容少和你,真的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嗎?”顧南傾不想再在長情的面前提到這個話題,連忙轉移話題。
上次在容家聽容少說長情是他的未婚妻,顧南傾並不是很相信。
從一開始她就問長情是不是容家人,如果是容家人,那麼她和容少就一定會有血緣關係,擁有血緣關係的人怎麼可能結婚呢?
長情臉色一變,有些不自在,她和容少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和顧南傾聊了一會兒,漸漸的有些睏意,顧南傾打了一個哈欠,對長情說:“長情,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轉過身沉沉的睡去了,長情毫無睡意,一直盯着顧南傾的背影,眼底的思念如同潮水一般涌出。
良久,她聽見顧南傾平穩的呼吸聲,想着她大概是睡着了,長情伸出手,慢慢的,慢慢的,慢的她幾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終於伸出了手,抱在了她的腰上,她慢慢的挪動身子,動作十分輕柔,生怕把她吵醒一般。
長情雙手環抱着她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她的後背上,感受着她帶給她的溫暖,輕輕合上眼眸。
終於,她粉紅的脣輕啓,喊出了那個她日思夜唸的稱呼。
“姐姐……”
溫熱的眼淚漸漸的從她的臉龐流下來,溼透了顧南傾的睡衣,她抱着她小聲哭泣,她卻睡得安穩。
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姐姐,她好想,好想她的姐姐……
十年生死離別,十年日思夜念,三千多個夜晚,她想着她看到姐姐那崩潰的面孔,痛不欲生。
她好想,好想就這樣一直叫她姐姐,可是她卻只能在夜裡偷偷的叫,發泄着自己的思念。
十年前,她從大火裡爬出來,靠着強烈的求生欲,想着姐姐那張看到她被子彈貫穿心臟的痛苦和撕心裂肺,她忍着烈火焚身的痛苦爬了出來。
她那時就想着,她一定要活下去,她一定會和姐姐再次相遇,她一定能夠有朝一日站在陽光下再次叫她姐姐。
她和別的姐姐不一樣,從小她就懂得愛之深痛之切,她給了她最溫暖的寵愛,卻在一夕之間慘遭橫禍。
長情想,若不是自己有着強烈的信念,她恐怕再也看不到姐姐了。
儘管雙腿腳筋雙雙被燒斷,儘管容顏盡毀,她都不在乎,她只想找到她的姐姐,想看看那張她日思夜唸的臉。
她細細的感受着她的溫暖,內心只覺得一片踏實安心,從小,她和姐姐就是一起睡得,她卻從來不讓她抱。
說是爲了養成自己獨立睡覺的習慣,可是每晚都是陪在她的身邊,現在,她終於能抱她了。
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長情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她那顆思念着顧南傾的心。
十年的時間,她已經從一個懵懂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青蔥歲月的少女,可是十年的歲月,卻也無情的侵蝕了她的心。
十年,她和她都長大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丈夫,儘管過的並不幸福,可始終有一個家。
她緊緊的抱着她,想着過去,也想着現在和未來,她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已各種態度去和她相認。
血緣上的關聯已經讓她們密不可分,她的姐姐,十年來一定認爲她已經死了吧,她也一定痛苦了十年。
失去至親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活生生用刀剜着她的心臟,一刀又一刀,傷痕縱橫交錯,鮮血淋漓。
長情想,自己總歸還是比姐姐幸福的多,至少她知道她還活着,不用每天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下。
她對着她的後背輕輕說:“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從火裡爬出來,忍着噬骨的疼痛,就爲了能夠和你相逢。”
“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想着你從小對我的每一句教誨,對我的每一句誇獎,我看見你悲痛欲絕的臉,感覺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我多想像小時候那樣,撲倒在你的懷裡,讓後你笑着罵我小混蛋。”
長情痛苦的說,淚水早已肆意了她的臉龐,她很想放聲大哭,可那哭聲到了喉嚨出卻被她死死的壓住,只剩下小聲的抽泣。
她回憶着說着每一句話,心裡就痛苦一分,若是沒有被滅門,爸爸沒有死,媽媽也沒有死,他們該有多幸福啊!
“姐姐,你看我現在都變得這麼醜了,像個怪物一樣,我怕你嫌棄,怕你害怕我,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努力的出現在你的面前,不讓你忘記我,儘管你早已經忘了我。”
長情說的動情,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那種思念的痛徹心扉,她藏的住自己的情緒,藏得住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藏的住自己的一切。
卻唯獨藏不住自己對她的思念。
長情如此,霍天亦是如此。
生活就是這麼可笑,明明上天註定的一對人,卻被現實的各種陰謀拆分,至親相離,摯愛相失。
這都只不過是上天打瞌睡無聊開的一場玩笑,破了那一場盛大的夢。
只不過互相折磨着對方,顧南傾折磨這長情,長情折磨着容少,而她,卻折磨着霍天。
他們每個人都被生活折磨的不像自己,戴着假面生活,對面臨任何人的微笑,嘲諷和奚落。
多年後,也許他們會發現,儘管這是一場相互折磨的夢,卻也夢的那麼真實,夢的那麼痛徹心扉。
入夜良久,直到她的眼淚哭到乾涸,直到她哭累了,想睡了,她才擦乾自己的眼淚,對着她的背影說晚安。
她心安理得的抱着她,如同心安理得的終於等到了她。
夜裡,顧南傾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一條長長的走廊,對面有一個女孩兒在叫她姐姐,邊哭邊叫,哭的很傷心,她想要上去安慰,她卻跑了,跑的那麼快。
跌倒了也不停下來,一直跑,她怎麼追也追不到,她氣喘吁吁的彎下腰大口喘氣,她想知道那個女孩兒是誰。
爲什麼要哭,爲什麼要叫她姐姐,又爲什麼要跑。
太多的爲什麼如同亂麻一般混淆着她的神經,她看不清她的樣子,如同一團白光一樣,怎麼也抓不住,看不清。
可是心裡,卻莫名的發疼……
她在夢裡低喃,是誰在哭泣,又是誰在不要命的狂奔躲避她的追逐,到底是誰,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