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鄭野闔上,轉而看向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臉上露出一絲痞痞的笑:“行了,別演了!”
蘇靜若緩緩轉過頭,冷若冰霜。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鄭野勾脣一笑,“不然呢?你真難過了?”
“切!”蘇靜若冷哧,起身拍了下桌面,“謝謝款待。”
起身要走,被鄭野攫住了手腕,黑眸如豹子般的幽暗銳利,盯着蘇靜若的眼睛看。
他問:“那女人的詛咒你不怕?”
她笑:“不。”
“爲什麼?你們女人不是都很信這個嗎?”
“要是真靈驗的話,他們早該死了。”
鄭野狐疑的看她,問:“你爲什麼要跟喬文軒和安娜過不去?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有那晚,遇到的槍戰。你身上發生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絕不是一個集團副總該有的經歷。
告訴我,你心裡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
蘇靜若迷醉的眼盯着鄭野看,似醉非醉,拿起桌上的紅酒,直接對着瓶子喝下。
“噯……”鄭野去搶她手中的紅酒瓶,“別喝了,你會醉的。”
半瓶紅酒,被她一飲而盡。
‘哐’空瓶子放在桌上,蘇靜若臉頰緋紅,拿起餐巾擦試嘴角,帶着酒氣說:“我回去了。”
起身朝門口走,鄭野去扶,蘇靜若擺脫他,“沒事,我自己能走。”腳下卻踉踉蹌蹌的。
“我送你上去休息。”鄭野說。
“不,我回家。”蘇靜若拒絕。
“你都醉成這樣了,還怎麼走。”
“我認牀,別的地方睡不慣。”蘇靜若堅持,朝着電梯前走。
鄭野沒辦法,拗不過她,只能拽着蘇靜若的胳膊,拉着人一路下了樓。
卓軼一直在車裡等着,見到從花都裡走出來的蘇靜若,人晃悠悠的,他急忙啓動轎車開過去,停在門口後,小跑着下車開門。
蘇靜若藉着燈光看了眼兩人,鄭野目光平靜,卓軼眼神陌生,兩個人看起來好似不認識。
卓軼開門,鄭野抓着蘇靜若的手臂,託着人坐進去,又關了門。
蘇靜若靠在椅背,看外面的兩人。
“回去給她喝點醒酒湯。”鄭野說。
卓軼點頭,上了車,從後視鏡看了眼倒在椅背上的人,看起來睡着了,他開將車平穩的開走。
鄭野一直目送黑色轎車消失在門口,才轉身進了花都。
車裡瀰漫着酒香,蘇靜若靠着椅背,擡起手臂擋在臉上,隨着顛簸,她胃裡翻滾着,第一次想吐,喊了聲,“卓軼……停車……”
聲音微弱,卓軼還以爲聽錯了,從後視鏡裡看人,蘇靜若臉色不太好,扶着車門捂着嘴。
他急忙踩了剎車,轎車停在了路旁,不等停穩,蘇靜若就打開車門衝下去,人撲在草坪上,開始嘔吐……
卓軼從車裡拿出紙巾還有一瓶礦泉水,站在了蘇靜若身後。
蘇靜若雙手撐着地面,晚上吃的不多,幾乎都是酒,現在吐出來的也都是酒和胃液,燒得喉嚨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擡起手,紙巾塞進她手中,擦擦嘴,又吐了。
來來回回三四次,吐得一乾二淨。
晚風徐徐,車停在了一處靜謐的公園旁。
繁星下,湖面波光粼粼,水中映着月亮的倒影,風一吹,月影隨着波浪疊嶂散開。
卓軼看着屈膝坐在草坪上的女孩,她望着湖中心,靜默不語,此刻她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孤獨。
走過去,弓着身子遞給她一瓶礦泉水,蘇靜若接過,喝了口漱漱。
長髮被風托起,她微昂着下巴,孤傲、堅韌。
蘇靜若覺得昏昏沉沉的,耳邊迴響着安娜臨走時的詛咒。
……蘇靜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詛咒你這輩子都沒人愛,孤獨一生,斷子絕孫……
一遍遍的重複着,迴盪在這寂靜的湖面。
“卓軼,你相信詛咒嗎?”
卓軼看着她,垂下臉,沉默了片刻說:“……不信。”
蘇靜若冷笑,“我也不信。詛咒要能靈驗,恐怕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幾個人了。”
她伸出手,掌心對着月亮,冷淡的月光穿過她的指縫,陰影與光明,同時出現在她的臉上。
“所以,恨一個人,要靠自己,不是靠嘴說的。”
水眸迷幻,有瀲灩的光泛過,卓軼看不懂蘇靜若的眼神,卻能從她的氣場感受到,此刻的她充滿了憎恨。
風,吹過。
湖水再次被攪動。
“蘇小姐,上車吧,夜裡氣溫低,小心着涼。”卓軼勸着。
“……”蘇靜若點點頭,起身離開,將滿腔的憎恨丟進湖中。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從別墅電子門經過,負責值守的是新來的生面孔,蘇靜若沒見過。
轎車停下後,卓軼下車打開車門,蘇靜若站在車外的一瞬,微微蹙眉,想起白天蘇亦琛談過了,她從今晚開始就要住在這裡了。
慕管家站在小別墅的門口,看到轎車回來披着外衣迎出來。
“小姐,回來了。”
蘇靜若走上臺階,“嗯,慕管家你怎麼……?”來了。
餘下的話不用說也明白,慕管家溫和的笑,“讓你一個女孩子住這裡,我有點擔心,就跟少爺說讓我跟着一起搬過來了,晚上陪你做個伴兒吧。”
蘇靜若抿脣,心裡如剛纔見到的那片湖水,捲過一層層波浪,她沒在說什麼,點點頭。
兩個人走進去,小別墅的燈亮起,人影綽綽。
清苑別墅的主樓,二層的書房內站着一個人,他倚着窗,人影隱沒在窗簾後,沒有開燈,對面的人看不到他。
走廊裡有腳步聲,蘇亦琛放下窗簾,走出書房。
“亦琛……”譚雨熙見到人,快走了幾步,順勢挽住了男人的手臂,蘇亦琛微微笑了下,“怎麼醒了?”
譚雨熙頭靠在蘇亦琛的肩膀,帶着剛睡醒的娃娃音,軟糯糯的說:“我做惡夢了,醒來後發現你不在,就出來找你了。”
“別怕……”大掌輕輕拍着女人的背,安撫她的情緒,然後拉着人回房。
一夜無眠,一夜無夢。
睡在同一個牀上,卻同牀異夢。
洗了澡,她坐在沙發上吹頭髮,手機在牀頭震動,蘇靜若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拿起來,看了眼,喬文軒發來的短信。
靜若,你睡了嗎?
蘇靜若直接將手機扔在了牀上,繼續吹頭髮。
之後接連又來了幾條短信,大致內容都是跟她道歉還有表明他的心意。
最後一條,寶貝,我是愛你的,你要相信我。
蘇靜若躺在牀上,盯着屏幕上的字,直接關機睡覺。
另一處公寓內,喬文軒站在窗口,眉心緊蹙,手中攥着手機,另一隻手夾着煙。
身後傳來腳步聲,“文軒……”玻璃上映着女人穿着蕾絲睡衣的身影,緩緩朝他走來,貼着他的背,藕臂繞在他胸口。
“對不起,別生氣了。”
喬文軒抽了口煙,然後緩緩吐出,有些煩躁的說:“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麼嗎?”
後面的人點點頭,“抱歉,我是被她氣得昏了頭。”
“你壞了我的事,懂嗎?知道我用多少心思吊住這女人?”質問聲嚴厲而冷酷。
“好了,別生氣了。”女人繞過來,鑽進男人的懷中,指尖撩撥着男人的胸口,昂起頭吻上去。
翌日清晨。
蘇靜若從浴室裡清爽的走出,看着這個熟悉的浴缸,不禁啞然失笑,蘇亦琛還真是說到做到了,連浴室都拆了搬來了。
她換好了衣服,下樓看到了餐桌上擺放着早餐,走過去坐下吃飯,看了看四周,慕管家不在,應該去主樓那邊給蘇亦琛和譚雨熙準備早餐了。
拿起三明治咬了口,從微波爐裡取出熱好的牛奶喝了口,這才仔細的打量了這個小別墅一番。
小別墅一共兩層,她住在二層的主臥,這裡有三間房間,除去她住的那間,還有一個次臥,和一個書房。樓下一層是客廳,餐廳與廚房相連。雖然面積比主樓小了很多,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且裝修也很考究,是她喜歡的那種舒適簡約風。
如果,未來的日子都是在這裡度過的話,也未嘗不好,被不會被某心機婊打攪,呆着也蠻舒心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可以離蘇亦琛遠點了。
想到此,她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復了。
不該發生的,就不要發生,於人於己都好。
吃過早餐,蘇靜若將盤子和牛奶杯清洗乾淨,搬出來住能自己做的就別麻煩慕管家了,一把年紀來回的跑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不想再讓她辛苦。
推開門時,卓軼站在門口,見到她問候了句早上好,蘇靜若也回了句早。
主樓那邊的銀魅還停靠着,蘇亦琛還沒出來,蘇靜若坐進車內,卓軼開車先行離開。
轎車行徑別墅內的林蔭小路,周圍的園林裡花匠開始忙碌着,蘇靜若忽然想起那晚的事情,還有那神秘的三個人。
視線虛幻的不知看向哪裡,腦海中回憶着那晚發生的一切,那把寒洞洞的槍口讓蘇靜若至今想起來還脊背發涼,若是蘇亦琛再晚一秒,恐怕她的頭就要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