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聽着那個壓抑的悲憤的聲音,心裡最柔軟的那塊地方被狠狠的撕扯了一下。
真不應該啊,怎麼能讓她哭得這樣隱忍而痛楚。
司徒清覺得可能是白遲遲不願意讓家裡的人知道他們發生了這麼嚴重的爭執,所以拼命的控制着自己,不敢大放悲聲。
這才導致了她哭得仿若悲鳴一般令人心生不忍,而且感染着聽到的人,也會覺得心裡酸酸的忍不住要跟着她一起難過。
司徒清很懊悔,他呆了一下,伸手去開燈。
白遲遲聽到了司徒清的腳步聲,她努力想要止住自己的哭泣,不讓他看到這軟弱的一面。
但是哭到傷心處,哪裡是那麼容易戛然而止的,所以她的哭聲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
不過白遲遲還是吸了吸鼻子,打算從地上爬起來。
這個時候,司徒清開了燈看到了她狼狽而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好像一隻受傷的小狗一樣匍匐在地上,無力的掙扎着。
“老婆,你怎麼趴在地上!”司徒清大吃一驚,白遲遲還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這樣失態過,可以想見她是遭受到了多麼深的打擊。
白遲遲迷濛着淚眼,加上漆黑的房間突然被點亮,她的眼睛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光線,只看到司徒清一個模糊的身影快速的朝着自己跑過來。
她擡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行,不能再這樣趴着,否則他一定會對自己冷嘲熱諷的,白遲遲一邊想,一邊跌跌撞撞的站起來。
但是,本來就哭得肝腸寸斷,而且眼睛又花,所以白遲遲根本就站不穩,眼看着搖搖晃晃又要倒下去。
司徒清一個箭步衝過去,抱住了白遲遲。
“老婆,老婆......”司徒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喃喃的呼喚着白遲遲。
這一聲聲帶着歉意的叫聲讓白遲遲心如刀絞。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扭動着身子,想要脫離司徒清的懷抱,但是他抱得那麼緊,白遲遲根本就掙脫不開。
白遲遲的眼淚又一次決堤,嘩啦啦的奔涌而下,一瞬間就濡溼了司徒清的衣襟。
聽着她的哭泣,感受着她的掙扎,司徒清覺得自己真是個大混蛋,他只能緊緊抱着白遲遲,任憑她對自己又是踢又是打,讓她發泄着心裡的不滿和憤怒。
“老婆,別哭!”司徒清低聲的對懷裡的白遲遲說。
可是他不知道,在一個女人最傷心最難過的時候,一句“別哭”卻是她最不能聽到的話。
這句話不說倒也罷了,說完以後白遲遲哭得更加厲害了。
“老婆,老婆,遲遲,求你了,別再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司徒清把白遲遲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前,聲音也哽咽起來。
白遲遲的哭聲被他的胸口給堵住了,她眼淚的溫度好像一顆火紅的木炭,燒灼着司徒清的心。
“遲遲,對不起,對不起!”司徒清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他之前驕傲的自尊不讓他說出來的這句抱歉立刻就讓白遲遲的身體變得柔軟起來。
白遲遲停止了掙扎,她軟軟的癱倒在司徒清的懷裡,眼前一黑,竟然昏厥了過去。
司徒清被她嚇壞了,趕緊把她抱上牀,用冰水給她擦額頭,又輕輕拍着她的臉,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
看到白遲遲還是沒有反應,司徒清狠了狠心,掐了一下她的人中,這纔看到她悠悠的吐出一口氣,慢慢醒轉回來。
“老婆,你嚇死我了!”司徒清一把抱住白遲遲,在她臉上親了又親。
白遲遲怔怔的看着司徒清,她的臉蒼白,可是眼睛卻哭得好像兩個核桃一樣腫腫的,鼻子也紅着,人中上一道深深的指甲痕跡,嘴脣顫抖着。
司徒清心疼得要命,看着白遲遲一個勁的喊着她的名字。
呆了半晌,白遲遲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涕淚交加,毫無形象,兩隻手捏成拳頭使勁的打着司徒清的胸膛。
司徒清也不阻止她,讓她把鼻涕眼淚糊了自己一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遲遲累了,雙手掩面低聲的啜泣着,司徒清這才長嘆一口氣,抱住了她。
這一次白遲遲沒有再抗拒,無力的靠在司徒清的肩頭,時不時的發出一聲抽泣。
“老婆,對不起。”司徒清撫摸着白遲遲的背,眼裡是滿滿的內疚和疼愛。
白遲遲沒有說話,她哭得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就那麼無助的倒在司徒清的懷裡。
“老婆,讓我看看你。”司徒清把她的頭擡起來,看着她哭得已經面目全非的臉。
“怎麼會腫成這個樣子!”司徒清看着白遲遲的眼睛,皺着眉說。
白遲遲自己也覺得眼睛都只剩下一條縫了,而且視線也很不清晰,看到司徒清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
爲了你,我眼睛都要哭瞎了,司徒清,你這隻笨豬!
白遲遲想着想着,一陣委屈襲來,她又想哭,可是淚水都乾涸了,只剩下乾巴巴的嗚咽聲。
司徒清趕緊抱着她說:“乖,我的乖乖好老婆,別再哭了,你的眼睛會受不了的!”
“司徒清,我恨你!”白遲遲眯縫着眼睛,惡狠狠的說。
“好,好,只要你好好的,恨我吧!”司徒清現在真的很擔心白遲遲的眼睛,她本來就還沒有完全度過康復期,可是這驚天動地的一場慟哭,對她的眼睛一定會造成傷害的。
白遲遲看着司徒清,她其實在聽到他那一句對不起的時候,就已原諒了他。他是什麼人,她是瞭解的。他就是那麼愛面子,夢然的事肯定事這個混蛋故意說給她聽的。
但是,現在兩人這樣面對面的坐着,她的心裡卻還是有些心酸,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遲遲,你別動,我去給你拿些眼藥水,還有冰袋給你敷一下!”司徒清一邊說一邊就要站起身。
可是白遲遲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抱得死死的,不讓他動。
司徒清撫摸着白遲遲的腦袋,心裡堵着,堵得他的心一陣陣的痛,天知道他有多後悔。
“寶貝,你讓我去吧,最多兩分鐘,好不好?”司徒清柔聲對白遲遲說。
可是白遲遲卻固執的抱着他的腰不讓他走。
司徒清俯下身,抓住白遲遲的肩頭,看着她的眼睛說:“你的眼睛一定要處理一下,否則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我的眼睛,很難看嗎?”到底是個女人啊,白遲遲竟然沒有在意那所謂嚴重的後果,只在乎是否好看。
司徒清笑着搖搖頭說:“不難看,如果是核桃的話,還是挺漂亮的一對核桃呢!”
白遲遲驚訝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說:“已經腫成那樣了?好吧,你快去給我拿冰來!”
司徒清又好氣又好笑,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考慮這個。
“那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回來!”司徒清親了一下白遲遲的額頭,轉身離去了。
聽着他的腳步聲,白遲遲心裡跟之前已經是天上人間般的區別了,當司徒清摔門而去的那一刻,她的人都碎成一片片的了。
現在,他是去給自己拿冰,腳步聲急促而緊張,白遲遲聽着卻覺得跟天籟一般動人。
趁着司徒清離開,白遲遲趕緊跑到鏡子前去看了一看,果然整個臉都變形了,看起來跟個小豬頭似的。
白遲遲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眨眨眼,又嘟嘟嘴,怎麼調整都難看,一點都不美麗了。
誰說美女落淚是一幅畫的?
或者應該是坐在珠簾前,一滴兩滴淚水順着臉頰緩緩滑落,眼睛裡水汪汪含情脈脈,思念着遠方的情郎吧?
可要是像白遲遲這樣撕心裂肺的嚎啕一場,再加上趴在涼涼的地面上,還能保持優雅迷人的淚美人姿態,那才叫神仙妃子呢!
唉,白遲遲嘆了一口氣,心想我終究只是個凡人啊,無法免俗的哭得皮鬆眼腫。
眼睛確實有些花了,而且又幹又澀,很不舒服。
白遲遲吸吸鼻子,揉了揉眼睛,湊到鏡子前捏了一下自己的臉,沮喪的吐出一口氣。
這時候聽到司徒清回來的腳步聲,白遲遲趕緊三下兩下跳回到牀上去,省得被他看到了取笑自己愛美都不看時候的。
司徒清拿着冰塊和眼藥水進來了,一進門就快步來到白遲遲面前,緊張的掰着她的臉查看着她的眼睛。
“老婆,你覺得視線怎麼樣?花嗎,能不能看清我?”司徒清的眸子黑漆漆的,照出白遲遲的身影。
白遲遲傻傻的搖着頭說:“看不清,很花。”
“糟了,你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司徒清趕緊用毛巾包好了冰塊,又讓白遲遲躺下,慢慢的給她按摩着眼睛。
冰塊涼浸浸的,敷在眼睛上很舒服,白遲遲覺得心裡也好像注入一線清泉一樣令人放鬆舒緩。
司徒清一邊輕輕移動着冰塊,一邊問她好些沒有。
“嗯,好點了。”白遲遲閉着眼睛享受着,懶洋洋的回答。
司徒清這才鬆了一口氣,心疼的說:“你這個小白癡,至於嗎,哭得一張臉跟個小花貓似的!要是眼睛哭壞了可怎麼辦?”
“至於啊,要是你不跟我道歉的話,我會一直哭到瞎了雙眼,倒了長城的!”白遲遲調皮的笑了笑。
司徒清看着她說:“好,還有心開玩笑了,看來恢復了幾分精神!”
想了想,又說:“你要哭倒長城?老婆,你又不是孟姜女!你詛咒我是那個倒黴鬼萬喜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