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哪兒,我想見他。”笑恩生硬的打斷了他。
這一次,珈藍終於沒了動靜。
“在市?還是市!沈珈藍,我不是三歲的孩子,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有知情權,他是我丈夫。”
沈珈藍迫於無奈,思慮良久,纔回了句。“他在北京,去市的路上出了車禍,目前轉到北京治療。”
“什麼?”笑恩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作響,眼前發黑,踉蹌的向後退了步,險險的扶助一旁的沙發壁纔沒有栽倒。“他,他現在怎麼樣?”出口的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嗉。
“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嫂子,你要保重身體……”
後來,沈珈藍又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真切。連夜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帶着小遠趕去了北京。顧希堯出事,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經歷來照顧小遠,將孩子送去顧家,由顧援朝夫婦照顧,她才能放心。
事情或許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因爲她趕到顧家的時候,顧家二老都安穩的呆在家中。笑恩將孩子交到羅美娟手上,並沒有急着詢問顧希堯的事,孩子終究太小了,知道的越少,對他越好暗。
“小遠累了沒有?奶奶帶你去樓上休息吧。”羅美娟含笑,牽着孫子的手向樓上走去。
當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處,笑恩纔敢開口詢問。
“爸,希堯……”
顧援朝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微嘆了聲,臉上表情亦是十分的沉重。“在軍區醫院,你放心,已經醒過來了,並沒有生命危險。”
笑恩一顆懸着的心終於鬆緩了下來,“爸,小遠還要麻煩你和媽照顧,我要去醫院陪着希堯。”她說完,拿起包,轉身便向外走去,卻被顧援朝喚住。
“笑恩,連夜趕飛機,你先休息一下,天亮了再去吧。”
笑恩一笑,搖頭。“我沒關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見到顧希堯,她一分半秒都不能再等待。
顧援朝知道她性子倔強,也攔不下她,只好吩咐了司機和警衛員一路護送她去軍區醫院。
車在軍區醫院正門前緩緩的停了下來,警衛員帶領着她進入,卻並沒有先去顧希堯的病房,而是將她帶到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雖然是凌晨,主治醫生和幾個專家都守在醫院中。
“少夫人,首長交代讓您先在主治醫生這兒瞭解一下顧市長的病情。”
笑恩點頭,卻直覺不妙。
黑色的片子被放置在發亮的幻燈儀下,主治醫生十分專業的爲笑恩講解着顧希堯的病情。
自然,車禍現場的慘烈狀況,並不會讓她知道。當時,幾輛車有預謀的夾擊着顧希堯的銀白色悍馬,千鈞一髮之際,他調轉車頭將車子滑向道旁,儘量將傷亡降到最低點。車子撞在路旁的工業廠房一角,牆面瞬間坍塌。
好在是高檔車,顧希堯的傷並不重,可糟糕的是撞到頭,顱內出血壓迫視覺神經,導致雙目失明。
“不是可以手術治療嗎?”笑恩蹙眉問道。
醫生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血塊的位置十分敏感,萬一手術失敗……”醫生沒有繼續說下去,笑恩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識。
“現在只能保守治療,想要復明,只怕要經過漫長的時間。”
笑恩點頭,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至少,他還好端端的活着,總是不幸中的萬幸。
推開病房的門,笑恩幾乎被屋內的景象嚇住了。
屋內狼藉一片,地面上四處都是碎裂的瓷片和玻璃碎片。顧希堯站在病牀旁,一身乾淨的病人服,頭上還纏着繃帶。卻冰冷着俊顏,寒冷的氣場太過強大,沒有人敢靠近他半分。
兩個年輕的護士顫抖的收拾着地上的殘片,連大氣都不敢喘。
進來之前,醫生已經大致交代過,自從醒來後,他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卻沒想到會糟糕到這種地步。笑恩哭笑,是啊,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承受的住這樣的打擊。
護士收拾了東西后,逃也似的走了出去。屋內瞬間安靜到極點。而他依舊如雕像一般立在原地,幽暗的眸中,一片茫然。
半響後,笑恩終於挪動了腳步,向他走近。似乎感覺到了有人靠近,顧希堯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低吼道,“滾出去,我誰也不想見,什麼都不想聽。”
“希堯。”她顫聲喚了句,眸中盈盈的淚光浮動。
顧希堯高大的身體明顯一顫,卻並沒有改變最初的狀態,許久後,才平靜的開口。“你來這裡做什麼?回市去。”
笑恩走上去,突然從背後環住他的腰身,將臉貼上他的後背。這一刻,再也承受不住,溫熱的淚順着眼角,一顆顆落在他乾淨的衣衫上。
“我不走,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她這一哭,顧希堯心口又是一陣刺痛。他緩慢的轉身,將她嬌柔的身體擁入了懷中,即便雙目失明,卻依舊精準的撲捉了她的脣,並沿着脣角,吻掉她臉頰苦澀的淚。
“乖,我不會有事,聽話,回市去。”他耐着性子說着。事情遠比她想象中複雜,他不想她捲入這場是否漩渦中。
笑恩拼命的搖頭,這個時候,她自然是要守着他的,又怎麼會離開。“希堯,我要陪在你身邊,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顧希堯是真的惱火了,她留下,只會將自己陷入危險。他怎麼捨得她再受到傷害。想至此,便狠下心,對她大吼。“林笑恩,你煩不煩,我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多餘的心情哄你。我都已經瞎了,沒那麼寬宏的胸懷來安慰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我不想見到你。”
笑恩無聲的流淚,卻沒有半分退縮,再一次靠近他胸膛。“希堯,我是你妻子,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你看不見,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
顧希堯有片刻的呆愣,卻還是生硬的再次將她推開。“你走,聽見了沒有!別讓我說第三遍。”他大聲的咆哮着,印象中,笑恩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希堯憤怒的樣子。大多時候,他都是喜怒不行於色的。
“希堯。”笑恩踉蹌着,牽住他的手臂,說什麼都不肯再放開。她不能允許,他就這樣一直頹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