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到你了。”韓少遲將唐果從恍惚中拉回了神,指指秦子狂的照片,“過來,上香。”
唐果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視線也漸漸清朗了起來,接受現實吧唐果,勇敢的,堅強的接受現實吧。
唐果在心中對自己默默的說。
她手上拿着三支香走到了前面,這個時候韓少遲已經離開了,去和秦尊不知道講什麼了,只有唐果一個人站在秦子狂的遺像前面,低着頭,不敢哪怕擡一擡目光。
她能想到那張照片是什麼樣子,英俊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望着鏡頭,就算是一張照片,也能透出這個男人肅殺的氣勢,這男人就是這樣,明明那麼英俊,卻一丁點也不愛照相,或許是與他的職業有關係吧。
唐果恍恍惚惚的想,在一起認識那麼久了,她和秦子狂竟然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來,去希臘的時候全是她和韓少遲的照片,倒是真的沒有她和秦子狂的,到底是爲什麼沒有?一方面是韓少遲吃醋不準,另外一方面,秦子狂不愛拍照,倒確實是真的。
秦劍從旁邊走過來,攤開手心,“唐果,這是老哥去原始叢林之前交給我的東西,他說如果出什麼意外了,讓我把這個東西一起燒給他,是關於你的,要看看嗎?”
唐果扭頭看一眼,旋即從秦劍手中將這張薄薄的東西拿了過來。
是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戴着白色的鴨舌帽,揮舞着雙手,站在一棵巨大的椰子樹旁邊,身後是碧海藍天,一隻海鷗恰好從她頭頂飛過,她嘴角高高的往上揚着,長髮飄揚,笑顏如花,天氣晴朗,歲月靜好,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也能照的這麼漂亮。
她記起這張照片了,是當時爲了救秦劍,她,韓少遲,秦子狂,三個人同時前往希臘,在佈置好人手等待秦劍的消息的時候,她在酒店的外面照的,這張照片當時洗了兩張,韓少遲和秦子狂一人一張,她當時忙着觀賞風景,忘記要這張照片了,前幾天她無意間在韓少遲書櫃裡發現過這張照片,今天在這裡,秦劍又交給她一樣的照片。
沒想到都過去多久的事情了,這兩個男人還保留着這張照片。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到底是幾輩子的福分,幾個世紀的運氣,讓她遇上了兩個這樣的男人,兩個這樣……把她捧在手心護着的男人。
淚,不知道何時,順着眼角滾落到了地上,一大滴,一大滴,滴落在地上,濺開一朵朵漂亮的淚花。
唐果無聲的哭了,迷濛淚眼之下,耳邊又迴響起了當初原始叢林的那些話。
“秦子狂,你們一定要小心,我們晚上在這裡碰面,然後一起活着出去!”
“好,沒問題,我們四個人,一起回去。”
……
“秦子狂,我來救你了!我說過的,我們四個人會一起回去,就一定會!”
“你這個蠢女人,這明明是個陷進你還要來,蠢死你算了!”
“可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你許沫就這樣死在原始部落。如果非要這麼多,我寧願和你們一起死……”
“說什麼傻話!老子是那麼容易死的人嗎?!好了你既然來了就別廢話了,待在我身邊,我帶你和許沫離開。”
……
“唐果,如果有一天生命走到盡頭,我一定不會後悔,這一次,我選擇放開手,讓你和韓少遲在一起。”
“秦子狂……”
……
“秦子狂,韓少遲,你們一定要小心啊,這個懸崖很恐怖,要不我們想其他辦法?”
“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和韓少遲下去,放心,沒事的。”
“嗯!你們一定會沒事的!你和韓少遲拿到那株草之後就立馬回來!到時候我們去蠱族村莊裡換解藥,把韓少遲身體裡的毒解了,就一起回去了!一起回去!”
“知道了,會一起回去的,你這女人,話真多。退後點,小心摔下去。”
……
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
明明說過無數個他們四個人要一起回到城市裡的話,卻爲什麼沒有實現?
他明明答應過她,會和她一起回來,不管未來怎麼樣,至少大家都活着回去了,可他爲什麼要食言?爲什麼……
秦子狂,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和我一起回來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你爲什麼食言了!你爲什麼自私的選擇留在原始叢林!你徵求過我們的意見了嗎?!你徵求過了嗎!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
唐果不知道她在秦子狂的遺像面前站了多久,哭了多久,回憶了多久,只知道這段時間很漫長很漫長,漫長的她的心都窒息了好幾次,疼的快要堅持不住,快要死過去了。
房子裡的其他人看到這樣的唐果,悲傷更濃了,有幾個秦家的女性親屬終於忍不住低聲的啜泣了起來,隱忍了太久的悲傷因爲唐果的帶動,而徹底爆發了,在場的就連很多男性都在不斷的抹眼睛,之前壓抑的沉默的場面,變得哭聲越來越多,哽咽的聲音越來越多,擦鼻涕的眼淚越來越多了……
這些人都是秦子狂生前最親密的同伴,兄弟,朋友,都是受過秦子狂照顧的人,甚至大多數都是被秦子狂救過性命的,本來想追隨秦子狂一輩子,爲他賣命,爲他付出生命,可結果,秦子狂卻比他們當中任何人,都要先離開了……
這怎麼能讓人不悲傷?
怎麼可能……不悲傷?
秦尊沒有阻止唐果的發泄,他按着腦袋身體往後倒了一下,好在唐可欣眼疾手快的攙扶住他,韓少遲又在秦尊身邊,立馬拿來一把椅子,讓秦尊坐下來。
韓少遲,“對不起,秦叔叔,秦子狂是爲了救我,把活下去的希望給了我,你要怎麼恨我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你要我付出任何東西我都願意,只是希望你能不要怪罪唐果,秦子狂的死對於她來說,不比你們好受,她已經很痛苦了,我不想讓其他人在對她增添責怪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