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決裂

每次,她都那麼的相信他的話,相信自己真的是他的唯一,現在才發現,這一切都是爲了嘲笑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早在喬絲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當顧墨看到她的那一刻時變得失控的情緒時,自己就該領悟到了,分隔三年,他還能爲她產生波動,這就說明在他的心裡依舊存在着喬絲的影子,他留着襯衣和照片,手機裡始終保持着她曾經的號碼,還有那枚求婚戒指,這些都足以說明他的心思,可是自己竟然還傻傻的相信他的謊言,甚至仍由自己在這段婚姻當中越陷越深。

四年的感情,再加上三年的相思,七年,足足七年。

而自己跟他的婚姻卻並沒有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是啊,他們的夫妻之情如何比得過他曾經最美的初戀。

司綿倔強的抿着紅脣,腦海裡翻涌的是這一年來兩人婚姻的點點滴滴,有傷心也有甜蜜,但是在他的心中卻依舊比不過曾經最美的那四年。

不然不會喬絲一出事,他一定會出現幫忙,甚至忘記了跟自己的約定。

絕望一點點印上司綿的心頭,一次次的原諒,一次次的相信卻換來這樣的結果,她覺得好累。

要全心全意去相信一個人,是需要時間去沉澱的,但是擊碎信任卻只需要一瞬間。

知道家裡發生了大事,顧席把趙家的人送回去了,門都沒進就趕回來了,看見顧啓大動干戈,而顧墨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上鞭痕點點,隱隱的血跡染在衣服上,但是他卻悶不吭聲。

“爸,別打了”顧席衝過來拉住顧啓,“你就算把大哥打死也解決不了問題,現在關鍵是安撫嫂子的情緒”

“是啊”呂青燕連忙擦乾眼淚,“我上去看看”

但是才走到半途,就看見司綿緩緩的下樓,顧墨擡起頭看着她,堅定的開口,“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相信我”

司綿慢慢的走到顧墨的跟前,垂在身側的手握得很緊,她用顫抖的聲音說,“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你了”

“綿綿——”顧墨震驚。

“從她第一次出現到現在,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努力去相信你們是清白的,但是結果呢,你回報我的是什麼,我想跟你去倫敦,你告訴我,你很忙,即使我去了你也沒時間陪我,但是呢,你卻陪另外一個女人”

顧墨伸手拉住她的手,“我只是陪她去醫院諮詢情況而已,我跟她沒有私情,你相信我好不好”

司綿揮開他的手,“你要我相信是不是,那好,替喬家移民,讓他們全家離開這兒,並且保證從此不再跟喬家任何人有聯繫,一點都不許,你當着爸媽的面發誓,那麼我就相信你”

這是她給的最後一次機會,用盡她最後的信任,也賭上她所有的幸福。

要麼徹底的決斷他們的關係,那麼就成全他們,她已經不想每天在那兒猜測他愛的人是誰了。

結婚前,她是那麼瀟灑的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結婚了,她變了,變得愛胡思亂想了,變得愛自己騙自己了,而她很討厭現在的自己。

“這…”顧墨臉上有着爲難,“喬絲在這兒有事業,而且這兒是她的家鄉,要逼她放棄這裡的一切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這對她未免太殘忍了,而且喬天剛跟楊惠都有病在身”

“我知道了”司綿點點頭,她轉身看着顧啓和呂青燕,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爸媽,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處理感情的事情,她已經拖泥帶水太多次了,這次她想果斷一點。

“什麼事?”發現她的表情格外的嚴肅,這令呂青燕和顧啓都不由的認真。

顧墨心裡一顫,不詳的預感從背後冒出來,連忙制止,“綿綿——”隨即嚴肅的對他們說,“爸媽,這次的事情讓我跟綿綿解決好嗎?請你們不要插手”

顧啓和呂青燕有點雲裡霧裡的。

顧墨拉着司綿往樓上走去,“顧墨,你放開我”

“我們單獨談一下好嗎?”他的語氣裡幾乎帶着懇求。

“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她揮開他的手,力度太大,她的身體往後倒去,顧墨來不及抓住她的手,眼睜睜的看着她撞到旁邊的架子,上面的花瓶摔了下來砸在她的腳邊,“嘩啦”

“綿綿——”呂青燕瞪大了眼睛,急忙跑過來,“天啦,你沒事吧,這個時候你可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啊,快過去坐一下”

所有的人都圍過來,連顧啓眉頭都緊鎖,顧墨也過來想要扶她,但是被她不着痕跡的閃開了。

她的手捂着腰,剛纔撞到了,有點疼。

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呂青燕緊張的不行,衝管家吩咐道,“快叫醫生過來看看”

“媽,我沒事”司綿想要解釋什麼,但是被呂青燕打斷,“先別說話,好好休息一下”

“媽,不用叫醫生,我只是撞了一下,沒什麼大礙的”

呂青燕不同意,生怕未來孫子有個三長兩短,“不行,三個月前很危險的,必須讓醫生看一下”

司綿不再說什麼,似乎已經是豁出去了。

顧墨看見她的表情,薄脣抿得很緊,有點明白她想要幹什麼了。

醫生來了,恭敬的開口,“少奶奶,麻煩上樓,我給你做個檢查”

“綿綿,來,我扶你上去”呂青燕小心翼翼的想要扶她起來,司綿沒有起身,反而是握住呂青燕的手說,“媽,不用檢查了”

醫生在旁邊開口,“少奶奶,這個只會耽誤你一會兒時間,不會很麻煩的”

司綿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乖乖的上了樓。

大家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顧墨背靠在牆壁上,頭微微揚起,臉上面無表情,但是手臂突起的青筋卻可以說明此刻他的心情。

房間裡,女醫生拿起了聽診器,“少奶奶,麻煩你躺在牀上”

司綿坐在牀邊漫不經心的說,“不用檢查了,我沒懷孕”

“啊”醫生錯愕,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少奶奶,你…”

“我沒懷孕,不用麻煩你給我做檢查了,你直接出去告訴他們吧”

女醫生有點摸不到頭腦,剛走出去,大家就蜂擁而上,呂青燕最焦急,“怎麼樣?我媳婦和孫子沒事吧”

“夫人,少奶奶好像….”醫生也不好拿措詞,遲疑了一下才說,“好像沒有懷孕”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包括顧墨,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醫生,知道她這次是來真的了,因爲他們都知道這個謊言拆穿後的結果,但是她卻毅然決然的那麼做了。

剛纔的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她是故意撞上去的。

“什麼?”呂青燕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楊醫生,你說什麼?”

“我沒有懷孕”司綿從房間裡走出來看着大家一字一句的重複。

“不…”呂青燕不敢置信,身體一軟差點倒在地上,顧席連忙扶住,皺眉的說,“嫂子,你在亂說什麼?”

司綿很冷靜,“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我跟顧墨以前都避孕,只有最近纔沒有,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懷孕,爸媽,對不起,我騙了你們,我不奢求你們原諒我,但是我謝謝你們這些日子的照顧,我很滿足了,你們放心,我會主動離開的”

“媽,她說的不是真的”顧墨站起來,連忙擋在司綿的面前,“她是在跟我賭氣”

呂青燕眼裡含着淚水,哽咽的問,“顧墨,我問你,司綿到底有沒有懷孕,不許再騙我——”

顧墨不耐的吼道,“她早晚會懷孕的”

“你們真是好樣的,把我們騙得團團轉,虧我還對你那麼的好”呂青燕心痛不已,她那麼努力去接受司綿,甚至不再介意她的出生,但是最後卻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孫子沒了,媳婦和兒子聯手欺騙,這簡直就是雙重打擊。

呂青燕推開顧墨,看着司綿,擡起手給了她一巴掌,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這是一巴掌是你該得的,不管怎麼樣,你不該對我們說謊”

司綿臉被打偏,她緩緩的看着呂青燕,只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顧墨握住她的手,看見她臉頰上的巴掌印心疼得不行,“你爲什麼那麼傻”

“不,我以前才傻”司綿笑了笑。

顧墨聽了,心裡一陣的抽痛。

良久,顧啓才反應過來,他顫抖的手指指着司綿問,“你說的是真的?”

司綿的臉頰很紅,看着顧啓輕輕的點點頭,“對,辜負你們的期望了,對不起,我不該說謊的,顧墨,這一年謝謝你的照顧,儘管你不愛我,但是你卻很照顧我,我欠你很多,我爸花的你的錢,我會分期還給你的,可能會很久,但是沒辦法,我暫時沒能力一次性還給你,你別拒絕我,你知道的我不想欠別人人情,特別是你的”

司綿的話讓顧墨從頭涼到了腳,她這是在跟自己劃清界限嗎?

顧啓渾身顫抖,手扶着胸口身體搖搖欲醉,呂青燕連忙扶住,滿臉焦急,“老爺,你沒事吧,老爺”

“逆子,真是逆子啊——”顧啓倒在沙發上,氣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司綿看見這一幕,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顧啓的面前,“對不起”

“嫂子,你快起來”顧席上前去扶,司綿推開了他。

“滾,滾出我們顧家”呂青燕驀地扯起司綿,將她往顧家外面趕,顧墨連忙護住她,替她擋下了呂青燕。

司綿沒有任何的反應,沒有哭泣,沒有悲傷,平靜的不可思雨,顧墨凝視到,簡直是恐懼到了極點。

這都不是平時的她,她彷彿封閉了自己的心門,築起了高高的城牆。

“媽”顧席拉住失控的呂青燕,“別這樣”

“綿綿”他緊緊的將她抱住,害怕一鬆手她就不見了。

“顧墨,原來在愛情裡,一個人努力真的是遠遠不夠的”她靠在他的耳畔,很輕很輕的說出這句話,“我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可是我還是追不上你,因爲你始終不肯停下來等我一下”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他抱司綿的力道越來越緊。

“去,把她的東西收拾好拿下來”呂青燕忍着心痛吩咐傭人。

顧席苦口婆心的勸着,“媽,你這是幹什麼,大嫂就算有錯,也不至於把她趕出顧家這麼嚴重吧”

顧啓的眼裡失望之極,“你們可真是我的好媳婦好兒子啊,演得真是天衣無縫,罷了,你們的事情我也不想插手了,隨你們吧”

司綿輕輕推開顧墨,對着顧啓和呂青燕鞠了一躬,“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們爸媽了,你們放心,離婚協議書我很快就寄給顧墨,我不會再留在顧家”

“嫂子”顧席驀地擡起頭看着她。

“跟思雨姐好好相處,我祝福你們”司綿淺笑了一下。

突然,顧墨爆發了一聲怒吼,“我不同意——”

司綿轉身往外面走去,堅定的沒有回頭。

“司綿——”顧墨追過去,一把從後面抓住她的手臂,“我不准你走”

“我累了,不想再陪你們玩這場三角戀了,我用一年的時間來證明你們是多麼的相愛,而我自己是多麼的可笑”她掰開他的手,“顧墨,這次我真的要走了,所以你多保重”

“讓她走”呂青燕走過來抓住顧墨的手。

“不,我不會跟她離婚的”顧墨看着她堅定的開口,呂青燕的眼淚一下子就滑落了下來,“顧墨,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纔開心啊”

“媽,對不起,我不能失去她”說完,顧墨就固執的抽回自己的手。

“顧墨,顧墨,你回來啊——”呂青燕大聲的叫道,突然,她的身體搖晃了幾下,驀地眼前一黑,她倒在了地上。

“大哥,媽暈倒了,你快回來——”

顧墨追到門口的腳步一頓,回頭就看見呂青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臉色蒼白不已,他又看向司綿的身影,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一邊是媽,一邊是妻子,他難以取捨,就在他遲疑的那一瞬間,司綿已經打開出租車的門,正準備上車。

他立刻追出去,媽那兒有顧席照顧,應該會沒事的,但是綿綿要是真的走了,那他們就真的完了。

但是他剛追出去,車子就啓動了,他在後面狂奔,不顧身上的傷痛,大聲的喊道,“綿綿——”

司綿坐在後座,聽到他的聲音沒有回頭,放在膝蓋上的手一寸寸的收緊。

不要追來,就這麼分開吧。

“綿綿,你回來啊”顧墨跑得再快,體力再行也跑不過四個輪子,所以距離拉得越來越大,眼看她坐的車子就要消失在視線內了,他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道,“綿綿——”

車子消失了,他喘着氣跪在那兒,汗水順着下顎滴落在地上,他狠狠的錘了一下地面。

心痛和心慌開始無限的蔓延開來。

…..

麪館裡,司綿要了一碗大分的牛肉麪,大口大口的吃着,連嚼都沒嚼就吞下去了,嘴巴木木的,嘗不出任何的味道,但是她還是在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突然,麪碗裡有漣漪泛開,不知何時,她早已經淚流滿面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依舊在不停的吃。

她吸了吸鼻子,大聲的喊道,“老闆,再來一碗麪”

曾經,她連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嫁給南華市的市長,後來,她嫁了,儘管不太情願,但是卻也覺得自己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不然高高在上的市長怎麼會願意娶她這個拖油瓶。

喬絲遇難,他半夜去救喬絲,她告訴自己,顧墨只是念在舊情而已,就算是看見陌生人有難,也不能見死不救吧,所以她再一次給他找了一個完美的藉口。

喬絲住院,他說喬家沒有一個人主事,所以他必須留下,但是他的留下並不是因爲愛,她相信了,並且願意跟他一起去照顧,她努力不去介意他們曾經的關係,努力守住這個家,可是結果呢,她的大度並沒有換來他的疼惜,反而給他們舊情復燃的機會。

麪館裡,人不太多,但是她這樣邊吃邊哭的樣子卻還是引起了其他的側目,但是她不管不顧,哭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她現在一個人了,不用再想她這樣做會不會給他丟臉,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再爲任何人顧忌了。

吃得好撐,她把筷子放下,她該對自己好點。

摸了摸很撐的肚子,司綿緩緩斂下眼眸,幸好沒有懷孕,不然這種情況她真不知道該把孩子生下來還是打掉。

從小,她就想要一個小小的但溫馨的家,結婚後,顧墨對她好,她就不顧一切的去愛上他,但是現在她發現,偷來的幸福註定是要還的。

誰讓她沒比喬絲早遇見顧墨呢,如果早喬絲一秒鐘,那麼這一切會不會改寫呢?

司綿走走停停,完全不知道去那兒,媽那兒太擁擠了,已經容不下她的位置了,而且蘇家現在本來就夠窘迫了,她再去也尷尬,而且她也不想媽擔心。

“綿綿——”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轉身就看見蘇頌騎着電瓶車,身上穿得很簡單,車子的後面綁着快遞,他停下車子,摘了安全帽,詫異的說,“天都快黑了,你怎麼在這兒?還不快回家”

ps,31號兩萬更新~春節不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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