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整,蕭平準時來到省政府大院外。在這裡他也算是熟門熟路了,沒費什麼周折就進了三號樓。
張國權已經回來了,看到蕭平提着蔬菜甚至還有雞和雞蛋之類的農產品進來,忍不住笑着搖頭道:“你這個小蕭,每次來都帶東西,就不怕別人說我受賄嗎?”。
“張叔叔您說笑了。”蕭平笑眯眯地道:“這不過是農莊的土產,有什麼了不起的?誰要會拿這個說事啊,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呀,對不?”
蕭平接到張國權的邀請已是上午,他根本就來不及趕回農莊了。這些蔬菜之類的確實是農莊出產,不過都是蕭平從省城兩家熟悉的酒店調撥的。他這麼做一是不好意思空手拜訪張國權;二也是想借此張國權一個暗示:自己昨天晚上就回農莊了,並沒有和張雨欣在一起。
張國權果然不疑有他,溫和地笑道:“不管怎麼說,老是收你的東西,總是有些過意不去。”
“這可不是給您的,是給茉茉的。”蕭平正色道:“雞蛋和雞的營養都很好,正好給她補身子!”
說到給外孫女補身體,張國權也就不再推辭,叫保姆來接過蕭平手裡的東西道:“既然這是給茉茉的,那我就不客氣了,等小丫頭好了讓她自己謝你。”
兩人邊說邊來到飯桌旁,張國權請蕭平坐下,然後心有餘悸地嘆息道:“說起茉茉這個小丫頭,我前幾天還對雨欣說,我們一家幸虧認識了你,你真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
要是在以前,蕭平倒會怡然自得地接受張國權的稱讚。畢竟他已經救過他們祖孫三代所有人的姓名,絕對稱得上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不過眼下蕭平和張雨欣有了實質性的關係,他倒也不好在張國權面前擺譜了,連忙笑着道:“張叔叔您可別這麼說,人和人之間不就講究個緣分麼,既然我認識了你們而且又這麼投緣,遇到事情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不是?”
蕭平這話既不居功又顯得他和張國權一家很親近,倒也讓張國權聽了很是欣慰。不過張國權要是知道蕭平在說這番話時,想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兒女,恐怕會氣得把手裡的飯碗向他砸過去。
然而眼下張國權對蕭平和女兒的關係全然不知,自然在心中對這個年輕人又多了幾分好感。他也沒再說感謝的話,只是笑着道:“飯菜都準備好了,快吃吧,到我這裡就象回到自己家一樣,千萬別客氣!”
要是有其他人在場,聽到堂堂副省長對蕭平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定會對蕭平無比羨慕。不過蕭平只是向張國權微微一笑,端起飯碗道:“瞧您說的,我到您這裡吃飯可沒想要客氣!”
張國權很快就發現,蕭平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他還真的沒客氣。蕭平一連吃了三碗飯,桌上的菜也有大半進了他的肚子。一般情況下蕭平的吃相是沒那麼難看的,不過他從昨天進警察局起就沒吃過東西,熬到凌晨時分又和張雨欣大戰一場,消耗是在太大了,所以多吃一點也可以理解。
在嚥下第三碗飯的最後一口後,蕭平終於心滿意足地摸着肚子道:“飽了,飽了!”
張國權看着蕭平狼吞虎嚥地吃飯,臉上全是滿意的笑容。只有身體健康而且心裡沒鬼的纔會有好胃口,蕭平能這樣吃飯,至少能說明他確實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等蕭平把飯碗放下了,張國權才微笑着問:“聽說……你昨天被警察請去協助調查了?”
張國權本就是分管公檢法的副生長,知道這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蕭平也沒打算瞞着他,立刻點頭道:“是啊,他們找我調查一起故意傷害案。”
“後來是雨欣把你保出來的?”張國權接着問。
昨天袁榮國給張國權打電話的時候蕭平也在旁邊,他自然知道這事肯定瞞不過張國權,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省城的熟人不多,所以只好麻煩她了。”
“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張國權點頭道:“不過……我聽說雨欣還爲你做了不在場的證明啊。”
“重點來了。”蕭平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注意,同時笑着對張國權道:“她也是擔心我會被警方冤枉,一時心急就幫我說了幾句話而已。”
張國權聽到這裡不禁皺起眉頭道:“警方會冤枉你?”
張國權感到不快也是難免的,畢竟他是分管公檢法的副省長,蕭平說警察會冤枉他,也就等於告訴張國權公檢法隊伍裡有不良分子的存在。
要是換了別人不看到省長都皺眉頭了,肯定嚇得訕訕地不敢講話。不過蕭平可不是一般人,立刻連連點頭道:“絕對會,您是沒見到那兩個警察的態度,說是請我協助調查的,但到了局裡就把我反手銬上了,好像認定我就是罪犯一樣。其中一個還想對我動手,幸虧張雨欣來得及時,否則您今天只能去醫院見我啦。”
其實昨天發生在公安局裡是,張國權已經通過杜濤瞭解過了,他也知道確實有兩個警察違反了紀律。聽了蕭平這番話張國權也不禁長嘆一聲,帶着幾分愧疚道:“唉……我多次強調執法機關首先必須守法,但基層總有些人不把紀律放在眼裡,實在是可惡至極!”
“基層的人那麼多,總會有一兩個害羣之馬的,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蕭平笑嘻嘻地道:“而且這兩個害羣之馬不是已經被停職了嗎,要不是您平時一直強調,他們也不會那麼快就被處理不是?”
張國權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手下的表現並不滿意,然後看着蕭平問道:“雨欣說,案發那天晚上你們整夜都在一起?”
“哈哈,這完全是她亂說的。”在這個問題上蕭平可不敢大意,連忙向張國權解釋:“她只是擔心我會被牽連進那件案子裡去而已。”
張國權微笑道:“別緊張,我記得那雷雲龍在我這裡吃的晚飯,雨欣那晚一直在家沒出去,我當然知道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聽張國權這麼一說蕭平不禁長長鬆了口氣,笑眯眯地道:“張叔叔,您既然知道雨欣姐那天在家裡,那就別嚇唬我啦!”
“我不是關心這個,而是關心你確實沒有不在場的證據!”張國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看着蕭平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想知道,那件案子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蕭平也認真起來,看着張國權道:“我也想知道,您是什麼身份問我?是省長還是茉茉的外公、雨欣姐的父親?”
張國權不動聲色地道:“要是以茉茉外公的身份問呢?”
“是,是我做的!”蕭平毫不遲疑道:“是我打斷了許亮的腿,讓他永遠都沒資格爭奪茉茉的撫養權!”
“如果我現在是省長呢?”
“沒做過。”蕭平面不改色道:“那天晚上我和您的女兒在一起,哪兒都沒去,不信您可以問自己的女兒。”
看着蕭平一副滾刀肉的樣子,張國權是又好氣又好笑,不禁放緩了語氣問:“你知不知道這是嚴重的違法行爲,要是被抓住的話,至少要判上好幾年,你有大好前途……”
見張國權的語氣緩和下來,蕭平重新笑嘻嘻地道:“張叔叔,您還記得我以前就對您說過,被抓住了才叫犯罪,沒被抓住啥事都沒麼?”
被蕭平這話氣笑了,張國權不禁反問道:“你不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麼?”
“我知道象許亮這樣的混蛋必須受到懲罰。”蕭平認真道:“要不是看在他是茉茉親生父親的份上,哼哼!”
“怎麼,你還敢殺人不成?”張國權皺起眉頭道:“小蕭,我們可是法制社會,你別太無法無天了。”
蕭平苦笑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只是許亮太過分了,我不對他下狠手,他轉頭就要對茉茉下狠手了,這事我絕不能答應!”
知道蕭平確實關心茉茉,張國權沉默了一會嘆息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後要是還遇到相似的情況,多用腦子不要衝動,要是信得過我,就來找我商量,知道嗎?”。
聽張國權這麼說,蕭平知道這件事就算是揭過去了,嘻皮笑臉地應道:“我記住了,以後遇到類似的事一定來問問您的意見。您吃過的鹽比我吃的飯還多,一定能給我非常有用的意見……”
“臭小子,別耍貧嘴!”張國權站起身道:“我要去擺弄蘭花了,你一起去嗎?”。
“不了,那東西太高雅了,不適合我這種一遇到問題就想動手的粗人。”蕭平笑嘻嘻地道:“您還是自己去吧,我就告辭了。”
張國權也沒勉強蕭平,親自把他送到小樓門口,回去擺弄蕭平送給他的寶貝蘭花了。蕭平獨自離開省政府大院,還沒走出多遠呢,一輛掛着軍牌的勇士越野車就帶着尖利的剎車聲停在他面前。雷雲龍很快就從車上下來,一臉怒容地看着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