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任志國的聲音,蕭平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第一次見到任志國起,蕭平就不喜歡這個傢伙。任志國爲人勢力,見風使舵的本領又是一流,蕭平向來對這種人沒有任何好感。更爲重要的是,蕭平總覺得這傢伙心機深沉,總是讓人有種摸不透的感覺,對這樣的人蕭平向來是敬而遠之的。
出於這樣的原因,蕭平很是謹慎地問:“任先生,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任志國當然聽得出蕭平話中的防備之意,在電話裡溫和地笑道:“蕭先生,我想代表家父,就昨晚的誤會向您解釋一下。我覺得雙方見個面,把這件事說開對我們雙方都好,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
既然任志國這麼說了,蕭平倒也不好拒絕,想了想道:“就現在吧,我下午就要離開申城了。”
“沒問題。”任志國顯然早有準備,聞言立刻道:“我們就在四季酒店旁的上島咖啡見面吧,地址是……”
蕭平記下地址,簡單地說了句“我一小時內到”,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這小子,又想搞什麼花樣?”蕭平自言自語道:“反正這事遲早要了解,就去看看他出什麼幺蛾子,難道還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找人追殺我不成?”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蕭平也不敢過於大意。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檢查了一遍,小心地插在肋間的槍套裡,然後開車前往任志國說的見面地點。
任志國說的咖啡廳很好找,幾乎就在四季酒店隔壁。雖然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但咖啡廳卻是門庭冷落,大門緊閉根本沒有客人進出。這反常情況讓蕭平暗暗提高了警惕,不着痕跡地觀察四周,以免一時大意吃了對方的虧。
不過蕭平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當他來到咖啡廳門口時,早就等在那裡的侍者立刻小聲詢問:“請問。是蕭平先生麼?”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侍者推開咖啡廳的門,殷勤地請蕭平進去。蕭平這才發現咖啡廳裡除了坐在最裡面那張桌子邊的任志國外,根本沒有一個客人。
蕭平這才知道,原來任志國爲了和他見面,居然把整個咖啡廳都給包了。這讓蕭平在意外至於也有更加警惕,本以爲在公共場所見面要更安全些。現在咖啡廳裡沒人,自然要更小心一些纔是。
不過任志國似乎並沒想過要對蕭平不利,看到蕭平進來,他立刻站起身來,熱情地迎了上來。雖然蕭平可以確定任志國臉上的笑容百分百是裝的,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在對方沒有流露出任何惡意之前,蕭平也不好惡言相向。在和熱情的任志國握手之後,兩人都在桌邊坐下了。
“蕭先生要喝點什麼嗎?”任志國殷勤地問蕭平需要什麼飲料,態度自然得昨晚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蕭平沒任志國這麼深的城府,輕輕搖頭道:“不用了,不知道任先生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
“最主要的還是想向蕭先生和文先生,以及胡眉小姐表示最我們任家最誠摯的歉意。”說到這個任志國也認真起來。語氣誠懇地對蕭平道:“還請各位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和我那個不懂事的堂弟一般計較。”
如果說任志兵只是和蕭平本人發生衝突,此時他說不定就和任志國一笑泯恩仇了。畢竟昨晚說到底還是任志兵吃虧更大,以蕭平的性格來說,一般不會把人往死路上逼,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是這個道理。然而昨晚任志兵卻打起了胡眉和宋蕾的主意,還讓小辣椒傷心了好久。這是蕭平不能容忍的。
對從很小就獨自生活的蕭平來說,身邊人就是他的逆鱗。任何人要是對蕭平的身邊人動什麼壞腦筋,他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所以任志國話音剛落,蕭平就冷笑道:“要是道歉有用,那還要警察幹嘛?既然你堂弟做錯了事,那就應該讓他出來承擔責任,讓你出面爲他道歉算什麼?一個大男人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只能讓我更加鄙視他!”
在蕭平發牢騷的時候,任志國只是靜靜地聽着,甚至連臉上的微笑都沒改變,就好象昨晚的事和他絲毫都沒有關係似的。只有任志國自己知道。他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這足以說明此刻的心情有多憤怒。要不是看在文子平父子和蕭平關係都很好的份上,任志國纔不會坐在這裡聽他說教。
任志國心裡也很清楚,眼下保住家族纔是最要緊的事。所以他竭盡全力剋制住內心的火氣,在蕭平說完後才勉強笑道:“蕭先生,昨晚的事確實是我堂弟的錯,我們自然也會讓他受到應有的教訓。擡上來!”
任志國這最後三個字顯然是對別人說的。他的話應剛落,就有兩個人擡着一副擔架,從咖啡廳後面慢慢走了出來。擔架上還躺着一個人,哼哼唧唧的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不過因爲咖啡廳後面光線比較暗,蕭平一時也看不清這人的面貌。
擔架擡到桌邊就停下了,直到此時蕭平才能看清楚上面躺着的是誰。雖然這傢伙臉上的青腫還沒有消退,看上去和只豬頭沒多大區別,但蕭平還是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昨晚被自己抽耳光抽到腫的任志兵。
任志兵有氣無力地躺在擔架上,時不時地哼一聲表示他有多痛苦。任志國面不改色地看着正在吃苦的堂弟,甚至還是帶着微笑對蕭平道:“昨晚文先生的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今天請您來,就是想讓親自確認一下,我任志國是說到做到的人。”
這話說完任志國就撩開任志兵蓋的毯子,把他的兩條露出來給蕭平看。任志兵的兩條小腿全都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中間異常地腫了起來,就算外行也一看就知道,這傢伙的兩條腿都斷了。
看到這情形蕭平也不禁大吃一驚。他昨晚可是沒有打折任志兵的腿,那這傢伙的傷只能是任家人自己下的手,顯然就是爲了平息文燁的怒火。
任志國冷冷地看着痛苦的堂弟,就好象在看一個陌生人,還是用那種淡淡的語氣道:“我堂弟說要打斷您和文先生的腿,落到眼下這地步也就咎由自取。我明天就讓人把他送回老家養傷,就算傷好了也不會再踏足申城一步。不知道這樣的安排,能讓文先生和蕭先生滿意麼?”
昨天文燁確實暗示了兩個條件,而且兩個條件都很難辦到。蕭平本以爲任志國今天約自己見面,是想給堂弟說些好話,把這事揭過也就算了。沒想到任家居然連夜打斷了任志兵的腿,還真的要把他逐出申城。任家對自己人都能這麼狠,對敵人就更不用說了,這種感覺讓蕭平心頭一緊,對這任志國和他身後的任家更加警惕。
不過蕭平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只是淡淡笑道:“這是你們任家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能發表意見?不過請任先生放心,我會把此事轉告給文先生的。”
其實任志國請蕭平來,就是想通過他的嘴把已經懲戒過堂弟的事告訴文燁,聞言也不禁大喜道:“這樣最好不過,我就先謝謝蕭先生了。”
蕭平可沒興趣接受任志國的謝意,只是淡淡一笑道:“任先生客氣了,其實你弟弟的脾氣真該改一改,否則遲早還是會吃虧的。”
任志國虛心接受道:“是啊是啊,希望他能接受這次的教訓。”
半昏迷的任志兵聽到了蕭平的聲音,腫成一條縫的眼睛裡竟然也冒出了絲絲兇光。生怕堂弟的樣子被蕭平看到,任志國連忙吩咐手下:“把志兵擡去醫院,給他找最好的醫生。”
任志國並不知道,堂弟的表現已經被蕭平盡收眼底,他笑着遞給蕭平一個小包道:“這點錢是賠償胡小姐保姆車的損失的,還麻煩請蕭先生轉交給她。”
蕭平隨手拿起小包掂了掂份量,立刻就猜到這裡面至少有二十萬之多。胡眉的保姆車買來也只有十幾萬,眼下不過砸了幾塊玻璃蹭掉一點漆,任志國居然就賠了一輛新車的錢,看來任家出手不但狠而且也非常大方。
不過蕭平可不會要這筆錢,區區二十萬而已,他早就已經不放在眼裡,拿了平白墜了自己的氣勢,這種事蕭平是不會做的。
蕭平把小包還給任志國,慢慢站起身淡淡地道:“賠償就算了,我相信胡小姐也不會計較這點小小的損失,只要以後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就好。我下午還有事,先告辭了。”
“蕭先生走好。”任志國對蕭平伸出手道:“希望我堂弟的事,不要影響你和文先生對我們任家的看法。”
“不會不會。”蕭平很敷衍地答了一聲,伸手和任志國快速一握,然後就大步離開了咖啡廳。
咖啡廳的門剛剛關上,一個樣貌威嚴的中年人就從後面走了出來。任志國先抽出一張椅子讓中年坐下,然後才小聲問:“爸,您覺得這個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