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滋生, 民不聊生,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他從未吃過飽飯,經常餓肚子, 家中一貧如洗, 他仍舊年幼不解疾苦只是一個勁的哭着來宣告自己不舒服。時光流逝, 再大一點後他便知道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每次哭完只會更餓更難受。
看着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 他沒有哭,只是把這份痛苦記在心中。直到家裡再也支持不下去後,在母親低泣聲中, 他被父親抱走了,隱約感覺到什麼卻樂得裝傻。也許, 就到此爲止了吧!看着山上一路下來的風景稀奇的很, 只是睜着大眼高興的看着, 而後累着的他在父親懷裡安然入睡。
直至凍得驚醒過來才發現身旁已空無一人,夜間的山林陰氣沉沉, 偶爾聽見低吼聲,懵懂的他開始害怕,卻仍咬着嘴脣不願哭出聲來。
一晃眼,身前出現一隻醜陋的怪物,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是什麼, 眼睜睜的看着那猙獰的臉向自己靠近, 而後白光一閃, 那怪物倒了下去。
這一天, 年幼的他被人抱去崑崙山上收入瓊華門下, 賜名玄華。這一天他便安身在瓊華修行道法。
上山之前的總總因時間流逝而漸漸忘卻,那年幼的記憶逐漸模糊。卻是依然記得, 不哭!哪怕遇到再難過的事也不需要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知道那天救他的人是青陽長老,也就是自己的師傅。師傅教導的很用心,他總說自己資質極佳,成仙指日可待。
曾經爲此深思過,難道師傅就是因爲自己的資質纔出手相救?若是資質不好他還會不會救呢?當然如果的事也只能自己想想,至於答案永遠不會知道。但這之後玄華便產生一些牴觸心理,只要青陽再提起這個話題,他就會笑得無辜回答:師傅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成仙難道是資質不好?!
這是玄華還很小,青陽還挺年輕時候的回答。再長大些後,他就會懶洋洋的說:算了吧!一大把年紀了。然後安撫道:師傅放心吧!玄華一定會讓您安度晚年的。
青陽每次被他氣得不行,後來再鮮少提起這個話題。
成年後的一天,青陽給了玄華一把劍,第一眼他就被這劍的氣質吸引,愉悅的接過來便聽到師傅開始講,這劍的名字,來歷之類的。
開始的時候很是喜歡,可在宗煉長老研究出將劍昇華的方法後,玄華也開始焦急了。定魂劍的來歷太特別,無法找到適合它的材料。可若隨便將其他的東西與定魂劍混合,玄華又覺得太糟蹋了。寧缺毋濫,在找到適合的材料之前玄華不打算拿定魂劍冒險。
於是至那之後,玄華經常下山,偶爾十天半月,有時一年之久。對此青陽也不多加干涉,年輕人多下山歷練總是好事。
在山下的時候只要聽到到達鬼界的方法,玄華都不會放過,哪怕次次都是無果而歸,他也依然堅持。玄華對事從來都是鮮少熱情,而唯獨這把定魂劍是他唯一堅持的事。對此他也想過,最後的結論大概就是,人活着總要有些念頭才行。
之後因師傅的提點玄華認識了城染師叔,在山下師叔很是照顧,對玄華來說,城染已是他第二個用心對待的長輩。用他自己的思想來說的話就是:安度晚年的對象加上一個城染師叔!
他在不久後便察覺到城染對鬼界有所瞭解,可惜每次相問師叔都岔開話題,對此玄華也不勉強,只是每次見面他都會不厭其煩的問一次,若師叔不願意告知玄華便離開,繼續打探消息。
玄華也大概知道城染的想法,覺得鬼界太危險。就這些年在山下的經歷,哪怕都是虛假的消息,那地方都是危險重重,受傷是常有的事。知道歸知道,可是不去一次着實不甘心。哪怕結果並不理想,他也不願就此放棄。
直到有一天,師傅來消息讓他儘快回瓊華。玄華想着大概門派出什麼事了,他也就暫時放下手上的事回瓊華。可到達瓊華還沒等他休息便被青陽拉走跟他講了這次的事。
玄華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對定魂劍很滿意又何必再貪念其他。哪怕是神兵利器用着不順手也是枉然。這麼想這也就推辭的這麼說了,可是師傅不依了。兩人一來二去,玄華便知道了這次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給羲和望舒找宿主,而是幾個長老太閒找點事做而已……
大概也有看看自己弟子的長進,也讓其他長老見識下自家弟子的才能這些無聊的虛榮心在裡面吧!最後玄華還是很堅持的拒絕,順便建議師傅這次比試放棄算了,結果師傅似沒聽到,不甘心的說着只有讓慕楓去了。此時玄華才知道自己多了個小師妹。
想着難得回來一次,看看熱鬧也好,玄華也決定在瓊華留下。既然是自己的小師妹當然要多加照顧,於是這麼問師傅,卻發現師傅的表情很怪異,玄華不明白爲何,再問下去師傅也不願意多說了。
無所謂的聳肩便回房休息了,反正明天就能看到了。
第二日便跟着師傅去劍舞坪,師傅對掌門提到師妹名字的時候,便看到了這個小師妹。當然並不是因爲如其他人一樣異常開心顯得突出才知道是她,而是周圍的視線全集中在她身上而知道,玄華看到她一臉茫然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小師妹傻乎乎的挺可愛的!
師妹上場的時候,說實話玄華也抱着看戲的態度,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小師妹究竟是個什麼資質什麼實力能讓師傅出現那麼怪異的表情……想起昨晚師傅的樣子,像憤怒,又像不甘,更像恨鐵不成鋼,也許全部都有。
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很乾脆的認輸,先是發呆而後主動認輸的姿態那就是藐視吧……玄華突然笑了,想到她認輸前憐憫的看了師傅一眼,玄華再看鍋底般臉的師傅,笑得異常燦爛,他明白過來,師傅對師妹有意見只怕無關資質和實力吧?!挺有趣的不是……
這天之後,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家被師妹刺激得不行了,死活不肯再讓他下山,總找些事給自己做,不是跟弟子們一起下山除魔就是教導師弟師妹們修行。
玄華也不堅持,反正鬼界一直沒有眉目,就當休息好了。挺佩服師妹的,能把師傅氣成這樣,他老人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失態了,想想自己這個做師兄的要以身作則不能再調皮了,想來師傅把自己硬留在山上也是想多看看這個唯一能讓他找到一點安慰的人了吧……
過了段日子,山上的生活變得精彩起來,發現玄霄似乎總喜歡找師妹的麻煩,玄華玩味的摸了摸下巴,一年的日子就在這兩人雞飛狗跳的生活中度過,事情比想象中的有趣,他決定繼續在山上呆些日子。
意外時常有,在玄華看出玄霄慕楓短時間裡不會有進展後便打算下山繼續找鬼界入口時掌門召見,吩咐我們下山找失蹤的玄震師兄和一干弟子。
事態的嚴重性不需要掌門言明,玄華自然把此事放在首要。結果天青提議慕楓一同先去,下山的弟子自然沒有意見,只是師傅似乎瞪了天青一眼。
這一年多的時間,跟師妹接觸最多的就是天青,想來師傅對他早就心生怨言了……
到了晚上又被師傅拉去叨嘮了,玄華很是無奈,卻也只能安靜聽着。直到最後師傅強調又強調把慕楓好好看着,別讓她丟了我們的臉,得到應諾才放自己離開。出門的時候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年紀大了越來越嘮叨,嘆氣!
一直以爲慕楓老躲着玄霄是不待見他,結果這次下山才發現原來是怕他,想來也是就玄霄那樣子很難讓人喜歡吧!這麼想着玄華倒意外的瞄了瞄夙玉……
四處打探玄震最後的蹤跡,沒一會小師妹沒耐性了,玄華也沒強求,便讓她隨便玩玩累了就去休息。看着小師妹離開的背影玄華髮現其實她很容易滿足呢……只不過是自己隨便關心的一句話,似乎讓小師妹對自己更加親近了,笑得特別絢爛。
師妹是拿着很多東西回來的,坐下就被玄霄訓斥了,哎!難啊!玄華笑着搖了搖頭低頭喝茶。難怪小師妹躲他躲得緊,這玄霄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去了封神陵把失蹤的弟子們都找了回來,隔天掌門又讓玄霄他們下山了,只是這次玄華想下山找鬼界,便沒有一起去。
第二天小師妹找來了,問賺銀子的方法,隨後調侃了幾句後便邀她一起下山,想來賺銀子的事找城染師叔總沒錯的,這些年自己在那裡幫了不少忙。
師妹也沒猶豫就點頭答應。想着這麼多年都沒可靠的消息,玄華多少有了些倦意,到了晚上便去了思返谷,果然師妹在那裡偷酒喝。
想起自己把師妹在封神陵的表現告訴師傅時,師傅似乎並不意外,弄得玄華挺泄氣的……看來能把師傅氣得吹鬍子瞪眼也只有師妹有這本事了。
天亮就同師妹一塊下山找師叔,師叔還是一如既往對鬼界不多透露,反而勸自己放棄,玄華笑笑,這事要放棄早就放棄了。
出門時師妹再三叮囑自己要小心,多注意防身別衝動什麼的,那叨嘮勁跟師傅挺像的。只是沒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這次依然無果,時限已到,玄華便回瓊華了,只是沒見到小師妹回來。
再過了兩日,玄霄天青他們回來了,但是感覺卻不一樣了。天青很惆然,而玄霄依舊冷淡,不同於曾經的面冷淡漠,而是心寒冰冷。
最後從玄震那裡知道慕楓出事了,聽到這個消息玄華半晌不語,那次離別的身影似還鮮活的在眼前,怎麼這麼突然的就……
天青在思返谷呆了數日纔出來,出來後便跟沒事人一樣。師傅對此事不發一言,但玄華卻能看出來他老人家心裡不好受着,看來以爲師傅不待見師妹似乎是錯的……
至那以後便沒有再見到玄霄,一直在劍林閉關直至幻瞑界大戰。
這次瓊華損失慘重,連掌門都死在妖魔之手,這次大戰以掌門的死告終。最後放眼看去,這一輩的弟子只剩下玄霄天青夙瑤夙玉和自己了……而生死不明的夙莘不知下落。
昔日繁榮的瓊華如今蕭索,可沒給玄華感慨的時間派中又盛傳天青背叛師門救了小妖而再起波瀾,未隔幾日天青與夙玉逃離瓊華,而望舒也被他們帶走。
望舒乃瓊華之物,長老們是決計不會允許被帶走,師傅和重光長老帶領弟子下山追捕,而這時夙瑤坐上掌門之位帶領瓊華。
說起來,幻瞑界大戰後,夙瑤也變了許多,曾經只是高傲的她如今也變得專制起來,玄華突感心灰,那共患難走過的同門,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卻變得不可理喻。
這次玄華跟隨師傅下山追捕天青,分開之際他去了城染那裡,本想讓自己冷靜一下。追捕?哈!真可笑的詞……
追到了又如何?難道真的去將他們千刀萬剮嗎?若是如此他寧願自己找不到他們。
到陳州找到師叔,將瓊華之事一一述說,師叔對此未發表任何意見,只是交給了他一封信。這時玄華才知道,慕楓離開前將欠自己的銀子和一封信放在了師叔這裡。
玄華疑惑問過後才瞭解,師妹出事前已經將城染師叔交託的事都辦好了,並非因賺銀子找材料而出事。她究竟去了哪裡幹了什麼?對此師叔也不得而知。
看着信封上的幾個字,玄華只覺得好醜……
【玄華師兄!
師妹突然想起一件事,暫時無法回瓊華,所以託師叔轉交,不用爲我擔心,我很好!
掌門所說的大事,師妹有很不好的預感,請玄華師兄一定多加小心!
鬼界境地,兇險非常,還請師兄莫要執着。
至此,師妹很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照顧!
慕楓敬上】
玄華苦笑着將信摺好收進懷中,你很好嗎……若然你還在此,你又會何種態度對出逃的天青呢?
隨後見到師父的信號與之會合,山腳下找到天青之時,他與夙玉正在一起。天青說他不忍,那些妖並未害人何苦殘殺?
這就是小師妹所說的仁善吧……
師父最終放過他二人回到瓊華,玄華並未多言,夙瑤對這結果似不滿意可也沒追究,只是當着所有弟子的面對長老說玄霄走火入魔打傷同門弟子,需將其冰封。
玄華震驚的看着夙瑤,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夙瑤嗎?
師父與重光長老自是反對,夙瑤卻冷聲反駁:若不是兩位長老沒將望舒帶回,本掌門又何須出此下策?
師父無奈,玄華經此事徹底對瓊華心灰意冷,對師父交代自己想下山去城染師叔那裡的打算,而師父似已無可戀並未阻止。玄霄被冰封后師父便與重光長老隱居清風澗不再過問事物,玄華下山之前去劍林見了玄霄一面。那次見面並不算愉快就是……
“你又何必如此……”
“與你何干?”玄霄走火入魔後性子一反曾經的清冷,變得火爆張狂,只希望冰封后能讓他冷靜下來。
“你這個樣子……”
“……閉嘴……滾!”
玄華嘆息離開,最後回首望着這自己成長的地方,瓊華,已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