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看望龍葵了,現在戰事正處於膠着狀態,龍陽難得有點空閒,正好去探望龍葵。隨後,他還要去姜王那報告最近的戰況。
自龍陽接任領帥以來,帶領楚家軍和最精銳的親衛軍去抵抗敵軍已經有數月之餘了,剛從戰場趕回來,龍陽連戰袍都懶得換下,便趕去看望龍葵。路上,想想曾經那個令他感到無奈生不起氣來的寶貝妹妹,如今卻是那般憔悴,龍陽感到心底又一陣痛處。
“也罷,該去看看她了。”
已然過去了將近三年了,龍葵出落得比以前更加美麗,水靈,十七歲是一個花一般的青春年齡。同齡的女子這般年紀,孩子都會走路了,而龍葵作爲王女,卻是遲遲未嫁,她的心還掛在那成爲了“過去式”的楚雲峰身上。
龍葵不知從何時起,養成了坐在窗臺邊上,眺望着遠方的天空,一望就是一天的習慣。那是楚雲峰當年離去的方向,她在追憶他的味道,他的一切。臉上帶着的化不開的憂慮與那令人望而卻步的冷漠,讓她變得可怕。侍女們都不敢輕易上前去與她搭話,生怕自己回沖撞到龍葵公主殿下,受到嚴懲,雖然,龍葵從未懲罰過任何人。
端坐在窗臺邊上的龍葵,此時正對着玉手心上輕握着的一顆渾圓珠子發呆。這顆青色的珠子是當年她十五歲生日時,楚雲峰送給她的。她清晰地記得,當時她的王兄龍陽送給了她一件水藍色的“廣袖流仙裙”,那件流仙裙十分漂亮,是龍陽請姜國最好裁縫,用了上好的絲線一針一線慢慢編織而成。本是有着水靈之體的龍葵,穿上這件流仙裙顯得光彩耀人,更襯了她活潑可愛的天性之美。
當時,龍葵抱着廣袖流仙裙,帶着期待的目光望着楚雲峰,在想着楚雲峰今年會送她什麼禮物。結果楚雲峰從懷裡掏了半天,掏出了這麼一顆渾圓的青色珠子,當做禮物送給了龍葵。
龍葵記得當時她的王兄龍陽不懷好意地嘲笑楚雲峰小氣,送給他的寶貝妹妹這麼一顆一看就沒什麼用的破珠子,“雲峰,你也太小氣了吧!就送我家妹妹這麼顆破珠子,還是青色的,該不會是你小時候玩剩下的吧。”
而楚雲峰滿不在意地笑了笑:“什麼破珠子,龍陽你自己不識貨別在這瞎說,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碧血冰珠’,是個難得的寶物!它有解人間百毒的奇效,戴在身上可以保人百毒不侵,珍貴的很呢!”那碧血冰珠入手微微涼,雖看不出真有什麼奇效,但龍葵還是很開心地收下了。
那時,龍葵還傻傻地說:“只要是雲峰哥哥送的,龍葵都喜歡。”
當時,龍葵可沒因爲這話被她的王兄一頓擠兌,想想當年的情形,歷歷在目,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很好笑。但龍葵卻沒後悔過,只是,現在她只剩下這麼一顆珠子了。
“雲峰,你到底在哪?如果你還活着,就快點來找我,我願意一直等着你。一年,兩年,十年,百年,千年都可以。你快回來呀!”龍葵握緊了手中的珠子,青色珠子的冷氣刺激地她的小手變得更白了。
推門而進的龍陽正好看見這一幕,內心暗歎:看來,她還是沒有忘不了啊!
“妹妹,又在想他了嗎?”龍陽稍思索了沒幾秒,走向了窗臺,平復了他有點不自然的語氣,問了龍葵一句。
龍葵看到龍陽,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會欣喜地一下子撲到龍陽懷中,享受他的溺愛。龍葵只
是坐在窗臺的木椅上,對着龍陽輕點了下頭,算是應和了他的話。這不經意的舉動,卻令龍陽更心疼了。
“妹妹,你說,如果我們是生在尋常百姓家裡的一對兄妹那該有多好啊!每天跟隨着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該多好啊!如果雲峰也在的話,就更好了。”龍陽站在龍葵身後,常年打仗滿是老繭的粗壯手掌搭在龍葵的肩膀上,龍葵的身體只是本能地輕輕顫動了下,並沒有拒絕龍陽的手這麼放着,似乎是她習慣了龍陽這般動作了。
龍葵聞聲不語,但心底卻是感慨萬千。這幾年,她只顧着每天思念楚雲峰,卻一直忽略了身邊的骨肉至親,還一次次沒顧及到最疼愛自己的王兄龍陽的感受。爲了這個國家,討厭打仗的龍陽被逼得披甲上陣,戰場上瞬息萬變,龍陽時常是死裡逃生,驚險萬分!
“王兄,你說得對,快三年了。王兄爲了姜國,不惜奮戰沙場,而龍葵卻不能爲王兄分憂,還經常惹王兄你掛念,擔心,龍葵實在是……”龍葵還未叨嘮完,被龍陽一聲打斷。
“不要說了,爲了姜國數以萬計的平民百姓,王兄一點也不覺得苦。倒是妹妹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要再一個人這樣下去了。”龍陽言畢,也不管這次龍葵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轉身便欲離去,“好了,王兄還要去父王那兒,你好好休息吧。”龍陽一手託着那頂沾滿血污,髒亂不堪的頭盔,一手握着他的佩劍,走出龍葵房門,向外走去。
一個時辰後,龍陽出現在書房之中,不知他在找尋什麼東西,地面上丟滿了一些泛黃的書本,縱觀書房,各類書本被龍陽丟得到處都是,一地狼藉。
“不是,不是,不是……”龍陽隨意抽出一本書,看了一眼扉頁後,又直接丟到背後,直到他在一個夾縫裡摸到了幾片不知是什麼書籍的殘頁。心生一念,用佩劍將那縫隙挖的更大,直到一隻手可入方纔停下。龍陽右手探入其內,摸到了一件方方正正的薄物,頓時心喜,連忙將此物從縫隙內掏出,但見一本藍皮小書,不過寥寥書頁,書的正面端端正正地寫着“魔劍”二字。
“就是它了!”龍陽得到這本古籍,一陣心喜。這本藍色古籍——“魔劍”正是被世代帝王封禁的禁書,此物正是那魔劍的鑄造示意書,不知何時被人藏於這片縫隙之內。若非龍陽刻意去找尋,估計是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而今姜國四面楚歌,正處於非常時期,龍陽也顧不得祖訓上的禁書不禁書了,拿了那古籍就風風火火地朝鑄劍堂走去。
“歐先生,依你所看,這魔劍若是建造需要多久?”
一個一身詭異黑袍,連臉都看不清的中年男子回答龍陽道:“若是鑄造此劍,需要整整一百八十天。”那男子沉聲道,負手站在鑄劍爐前,沖天的不滅的火光映射在他臉上,折射出一片橘紅色的膚色。
這詭異男子原爲龍陽的老師,名字叫什麼,龍陽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的父王對這人特別敬重,凡事見他的人都尊稱他一聲“歐先生”。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似乎是龍陽出生的那一日,他便突然地出現在這姜王宮中,而後,開始教導龍陽劍法、兵法、武藝。他在這些領域都挺不錯,但他最突出的一項,卻是鑄劍。沒錯,他是一位鑄劍高手,龍陽現在所持的這柄利器,便是出自於他之手,當是吹毛短髮,削鐵如泥。這是一個渾身都透露着神秘的謎一般的男子。
“好!在這一百八十天內,我拼盡全力,定會守住這都城。魔劍若是鑄成,先生當是我姜國第一恩人!”龍陽沉重地對那男子舉了一個躬,將那魔劍鑄劍譜放在一張方案上,便轉身離去了。
而今,整個姜國能動用的士兵不足兩萬人,這還是算上了鎮守都城的御林軍與楚大將軍的楚家軍。龍陽不知道,憑藉着這點兵力,能不能抵擋得住楊國的鐵蹄,守不守得住這個棲息了多年的都城。
這一日,龍陽正站在王宮外的大校場點兵。
“那是?”龍陽正檢查兵員,正好看見其中一隊伍的後方有一個體形消瘦的小兵,瞧見那小兵眼神躲閃,一直在掩飾着自己的臉,頓時想到了什麼。大步走上前去,將那小兵從隊伍中一把拖出來。
“王兄,就讓龍葵和你一起上陣殺敵吧。”原來那瘦弱小兵是龍葵女扮男裝的,龍陽一臉冷意,毫無表情,隨意指了兩個小兵,“你們倆個送公主回宮。”言畢,直接轉身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誰知,龍葵不死心地掙脫了那兩個小兵,跑上前去,緊緊抓住了龍陽的衣角。
“王兄,雲峰身死不知,龍葵已無所念,況且龍葵身爲王女,理應爲王兄分擔,就讓龍葵上……啊!”不等龍葵說完,龍陽一狠心,從旁邊一小兵手中抽走一根長棍,狠狠地抽打在龍葵的雙腿上。只聽龍葵雙腿關節處傳出一聲脆響,而後,便是龍葵的慘叫聲。圍觀的士兵們於心不忍,紛紛轉過腦袋,不再看這邊。
龍葵撲倒在地上,雙腿不規則地攤在冰涼的地上,“王兄,你就讓龍葵跟着去吧。王兄!王兄!”
龍陽不顧龍葵的哭喊,將棍子丟還給那小兵夠,匆匆地離開了校場,上馬用力一甩馬鞭,快速離去。
“小葵,別怪王兄,王兄也不想這麼做,第一次對你這麼狠心,王兄真的很心痛,很心痛。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纔有希望。”龍陽坐在馬背上,嘴角咬出了一點血絲,望着硝煙滾滾一片陰沉的天空,展露出了掙扎之色,只是,很快便被他掩蓋下去了。
半年多過去了,龍陽再次回到王宮已經過去將近半年多了。這數月他在外馬革裹屍,血戰沙場,一次次在死亡線上徘徊,只是每當他快撐不下去的時候,便想想還在姜王宮的龍葵,那是他最後的親人了!他要爲她而戰,爲了守護這最後的淨土。另外,便是那魔劍,只要那魔劍可以鑄成,他便可以翻身,屆時定可一掃楊國大軍,將他們趕出姜國的土地!
姜王於龍陽當日領兵出站後不久便病死在牀上了,至此,姜國上下又一片哀樂之中,姜國真的要滅了嗎?太子龍陽若是不能凱旋歸來,那麼就……
龍陽一回到姜王宮,連戰甲都來不及脫下,就直奔那鑄劍堂。
“還要多久?”半年多不見,龍陽變得更加滄桑了,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刀痕,那是他在又一次生死之間被敵方一員大將迎面一柄大刀劈下,幸得他武藝超羣,險險的身子往後一縮,同時長槍順勢一捅,將敵方大將挑落馬下,但他的臉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劃了一刀,從而留下了這一道疤痕。
那神秘的歐先生還是負手,一臉嚴肅地站在鑄劍爐旁,望着爐中被火焰不斷炙烤的黑色長劍說道:“隨時都可以。”
“好!”龍陽正欲取劍,那神秘男子卻率先一腳踏出,攔住了他,同時大喝一聲:“太子且慢!還缺一樣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