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幻妄

當拜小劍從妄境中破妄而出,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身體依然端坐在蒲團之上,之前在妄境中的經歷無比清晰,拜小劍知道妄境中發生的事,其實和現實所經歷的,其實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是一場大夢,修行就是能夠讓修士從大夢中醒來,這就是超脫,從虛幻之中超脫出來,就和電影駭客帝國裡面的人一樣,以爲自己實實在在的生活,其實不過是生活在虛擬網絡內……不過拜小劍終究沒有成仙,對這些具體的還是不太清楚。如今渡過兩個妄境之後,拜小劍如願以償達到了破妄中期之境!拜小劍感覺自己道心堅定,於是再次進入妄境之中。二十層高的醫院大樓,天台上。拜小劍手執化驗單,神態落寞,目光絕望而呆滯,如化石般凝視碧藍天空上緩慢飄動的雲朵。

此刻,拜小劍陷入絕望,絕望來源於手中這張薄薄的化驗單,上面有一個生命無法承受的定論:癌症晚期。

如果是癌症早期,患者積極配合醫院治療,康復機會極大,但拜小劍發現癌症時,偏偏到了晚期,這時治癒機會已經很渺茫了。

拜小劍還很年輕。雖然他性格並不是很開朗;雖然他對生活充滿迷茫、不平、憤恨,可他並不想死!他還有許多以前想做,卻因害羞、膽怯等等懦弱情緒所影響,而未曾做過的事情。這些事情概括起來,其實就是人生。拜小劍還沒有體驗過人生的美好。生活,對拜小劍體內這顆流動着沸騰血液的活躍心臟而言,還充滿着極其強烈的吸引。

所以,拜小劍想好好活下去,精彩的活下去,不平凡的活下去!然而當他從頹廢、迷茫中覺醒,有這種想法時,卻發現老天給他開了一個沉重的玩笑:他得了癌症,而且是無可治癒的晚期。

當拜小劍整個人被痛苦、悲傷包裹之際,天台上方突然刮來一陣冷風。拜小劍清醒過來,一把揉碎化驗單,搓成小團,用力朝天空狠狠擲去。紙團逆風飛翔,在高空劃過一小段弧線後,筆直朝地面跌落。

拜小劍雙手十指緊扣天台護欄,目光跟隨紙團望下,霍然發現地面行人、車輛極端凸兀的映入眼簾,在這一剎那,他覺得整顆心臟如同紙團般懸空向下跌去。

暈眩、失落、恐慌……

拜小劍呼吸急促,面孔蒼白,慌亂間向後退去,距離護欄幾米開外後,他才平靜少許。從高空望向地面,膽小的人便會出現恐慌、不適及逃避。

拜小劍並不否認他是一個膽小的人,一個懦弱的人。他以前也並不以膽小、懦弱爲恥,整個人渾渾噩噩,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但現在,他清醒了,覺悟了。他不需要頹廢的人生,他不需要膽小與懦弱,他現在明白他需要的是什麼了。

深吸一口氣後,他邁起疲軟的腳根朝天台邊緣走去,目光前所未有的沉着、堅毅,重新立於天台邊緣,低頭朝地面望去。

從二十層高的樓頂向地面俯視,克服了心理上的暈眩,擺脫了會掉下去的擔心,拜小劍瞪着眼,努力去觀察地面上被縮小了許多倍的人流與車流。

對拜小劍而言,這是一場勝利,克服了自身膽小、懦弱的勝利,或許在別人眼裡微不足道,但這卻是他心理上的一層蛻變。

從天台返回醫院大樓內部,拜小劍步伐穩重,目光平靜,緩步邁入電梯。

電梯內空無一人,隨手在數字鍵盤上按下樓層一,電梯動了,但電梯不是向下降落,它居然快速向上升去。這是二十樓頂層,電梯如果向上升,難道還會升到二十一層?

帶着疑問,拜小劍迅速在電梯控制鍵盤上狠狠按了數下,然而電梯此時已然失控。拜小劍估摸時間,按這種速度,電梯大概上升了三、四層樓的高度,但問題是,拜小劍是從頂層乘坐的電梯!電梯如今究竟處在大樓哪一個位置?

拜小劍摸出手機準備聯繫外面,發現手機信號欄空無一格,根本撥不出去。即然焦急無用,拜小劍索性不去理會,任憑電梯上升。

平靜的等待過後,電梯停止,隨後電梯門自動打開,外面沒有半點光線,漆黑一片。拜小劍在電梯控制鍵盤上按了數下,企圖讓電梯向下降落,但電梯紋絲不動。

不能坐以待斃,拜小劍決定走出電梯,雖然電梯外漆黑無光,但憑藉手機屏幕光亮,還是能夠小範圍照明。

在手機微弱光茫下,拜小劍發現這是一條走廊,走廊兩邊分佈許多扇門,但卻沒有一扇門能夠推開。

“有人嗎?”拜小劍沉聲問道。

漆黑死寂的走廊上只有拜小劍一個人的迴音,拜小劍終於有點慌了。害怕、恐懼再度襲上心頭。

“冷靜!爲什麼要害怕?我不要膽小,我不要懦弱!”拜小劍心中吶喊,隨後咬牙握拳,擡腳“呼”的一聲朝門踢去。

“砰!”一扇門應聲打開。

門內同樣昏暗無光,手機屏幕的微弱光茫被黑暗吞噬。拜小劍思索了片刻,擡腳跨入。

走進門內,拜小劍愣了半晌,只見頭頂竟懸掛着昏沉黯淡的天空,腳下則是長滿雜草的黃泥土地。身後那扇門不知何時消失無蹤,烏鴉的嘶鳴聲赫然劃破遠處那片楓樹林,傳到這裡。拜小劍用手指掐了一下胳膊,疼痛感清晰傳來,才確定不是在做夢。

拜小劍覺得事情很荒唐,很難理解,莫明其妙來到這裡,上一刻他明明還站在醫院大樓內,可現在……所以,他決定去探索一下週圍的環境。

這明顯是荒郊野外,東面羣山環繞,連綿起伏。南面有一處湖泊,雜草叢生。西面、北面則是一片密集的樹林。拜小劍踩踏着齊膝的野草,摸索出一條路來朝南走去。

走了十多分鐘,拜小劍心裡漸漸升起一絲浮躁,在陌生而荒蕪的環境下,拜小劍非常渴望能夠遇見一個人好去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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