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黃河決堤,是出自…你的手筆吧?”
鉅子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出。
黃河決堤。
百萬人喪生!
講求“兼愛”、“非攻”的墨家,遇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坐視不理?而六指黑俠,更是墨家的鉅子,有義務調查清楚!
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天,鉅子和楚天之間的風,似乎再剎那間停止了。山谷之間,一道道詭異而僵硬的氣氛,在緩緩蔓延。鉅子的氣息,變得高低起伏,錯落不斷。
遠處的小鳥,忽而從枝頭驚走…
而楚天,卻依舊平靜地站着,不爲所動…
鉅子的眉頭,也皺得越來越緊…
“——黃河決堤?那和我有半毛錢關係嗎?鉅子大人,你是不是腦袋讓門給夾了,這種問題都問得出來?”楚天撇撇嘴,有些不悅地問道。
自己的計劃說不上天衣無縫,但還算比較完善的。自己手中沒有一兵一卒,黃河決堤這種事,誰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鉅子不愧是墨家的統領,有兩把刷子…
不過,這樣一來,就得滅口了呀…
鉅子深深吸了口氣,楚天這不善的口氣,已經是變相地默認了。知道這個答案,鉅子心中更加地抑鬱了。
這樣的人才,爲什麼會是對手…
沉默了半晌,鉅子繼續道:
“其實,也說不上是猜測,只是一種直覺。楚天先生給人的感覺,就是無所不能,事事都在掌握之中。和你見過數次之後,我對這種印象尤爲深刻。雖然說不上參盡世間至理,但我也是經驗老道,閱人無數了。楚天先生的這種感覺,即使是那些國君、大儒,都沒有的…”
“表現得過於完美,恰是楚天先生最失策的地方,這也是我猜疑的源頭…”
“而巧合的是,黃河決堤之時,你正好又不在公孫府。不過,即使是當時,我也只是一閃而逝的猜測罷了,並沒有太過懷疑…但是,你這些天在衛國這一代,名聲暴漲,大肆傳播自己的信徒,我想,我大概猜到什麼了…”
鉅子猛然擡頭,肯定地道:“楚天先生,你是秦國人吧!”
“何出此言?”
鉅子肅然道:“這一戰之後,幾國損傷不小,最最得益的,莫過於秦國了。嬴政最近秣兵厲馬,已經做好戰爭的準備了。這世道,又要亂了…我想來想去,楚天先生的動機,只有這個可以解釋。你,是秦王嬴政派來的!”
…
“很不幸,雖然不想打擾你的裝逼,但事實是,我不是秦國人。”楚天笑了笑,道。
…
“那你想要幹什麼!?不是秦人,你這樣做,動機又何在!”鉅子愣了愣之後,忽而大聲呵斥道,幾乎快瘋了!
不是秦人!
不是秦人,楚天做的那些事,又是爲了什麼!?
百萬生命,他難道不將他們當成回事嗎?
到底是爲了什麼!
“以你的智謀,進,可以聯合六國,一致抗秦,保天下太平!退,亦可鎮守衛國,護一方百姓!你的才能,我生平僅見,即便是放眼前後一千年,也無人可超越!”鉅子嘶聲大吼,幾乎瘋狂。
“只要你願意造福天下,墨家鉅子之位,我可以拱手相讓!絕無怨言!可你現在的所作所爲,又到底是爲了什麼!?”
鉅子的氣息猛然暴漲!
狂風掃過,以鉅子爲中心四處震盪,鉅子腳下的草地紛紛散開,磅礴的氣勢讓對面的弄玉,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麗姬雖然經過楚天的教導,功力深厚,但是這股氣勢上的壓迫,還是讓她退後了幾步。
鉅子,就像是一頭瘋狂的猛獸,隨時即將爆發…
“說啊!!!!”
墨眉舉起。
漆黑的紋路上,瀰漫着磅礴的氣息。鉅子的信念化作凜然的憤怒,在山谷之間蔓延。墨眉之上,一道道狂暴的兩,不斷奔騰。
鉅子手中的墨眉,遙遙指着楚天。
氣息不斷上漲,直奔頂點!
這是信念的交鋒!
…
楚天沉默了半晌。
鉅子是真的心懷天下,非常人,值得敬重。
自己只是當這是一場遊戲,一次入世修行罷了。人心變化,世間百態,所有的一切只是手段,包括參與逐鹿天下的競爭。即使是血流成河,生靈塗炭,楚天的心境也不會有半點的動搖。
一切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不過這些,鉅子是不懂的。
語氣稍微認真了點,楚天費神解釋道:
“作爲對你的尊敬,我稍微說明吧。我的目的你不會理解。不過,這事是不能從主觀出發分析的。摒除一切個人情感,我的所作所爲,客觀地看,其實是有利於這個世界、天下百姓的。”
“當天下只有一國,當百姓只存在一個信仰,戰爭,自然就沒了。黃河水淹百萬人,但是你又可知,我這一壯舉,將來挽救的人又有多少?秦國一統天下,纔是歷史大勢,不可阻擋。鉅子,不要發神經了,我是一個好人,大大滴好人。”
“收起你的劍吧,不然,你會死的。”
楚天笑着說道,氣息依舊平靜如潭水,沒有一絲波瀾。
對面的鉅子,即使劍勢再強,也難以對楚天造成半分的影響。楚天敬重的是鉅子的胸懷,而非實力。
“所以,最後還是要用劍來說話。”鉅子不甘心地吸了口氣,這樣的人才,爲什麼會有這樣的野心…
鉅子已經下定決心,楚天既然真是這樣的人,那麼就得將他留下了。否則,楚天不知道要收割多少人的生命。現在殺了他,總比以後後悔好。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鉅子凝神屏氣,全神貫注,劍勢,愈來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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