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怒聲如嘯,甘乃嫦剛剛發現林慎的異常,就眼睜睜看着他慘死眼前,頓時大怒不已。
錚……錚……
琴音震盪,恍如刀劍交擊,已經失去呼吸癱倒在地上的林慎,在音波的震盪下突地彈起,全身跟着琴音一起震盪。
就在衆人被眼前情景嚇得腦子轉不彎來時,震盪的林慎屍體上,有一個綠豆大小的蜘蛛被彈了出來,緊接着琴聲更顯急迫,這隻被震飛出來的蜘蛛似被無形音波困定在了虛空之中,掙扎不出。
“蠱蟲?”
甘乃嫦也沒想到,會從屍體身上搜出這樣一個東西。不過看着蜘蛛渾身黑得發亮,八隻爪子末端都帶紅色花紋,形貌可怖,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
琴音又震,還在虛空不停掙扎的蜘蛛,頓時就被震散了神志,成了半死不活的樣子。
將這蜘蛛似的蠱蟲攝到手中,這位霜發老人雙目仿若要射出精光,來回掃視着各位學子,沉聲問道:“這林慎最近可有什麼異常?”
到了這時,誰還看不出來,這次的地火爆發,十有八九是和這已經喪命的林慎有關,平時跟他比較親近的學子,頓時連連搖頭,撇清關係。
倒是作爲火洞執事的卓凡,這時站了出來,老老實實說出了林慎今天早到的情況。
聽了這話,甘乃嫦更加相信,這地火爆發,多半與這林慎脫不了干係。
這火洞乃是白鹿秘境四大根本之一,如今提前爆發,也不知道會對整個秘境造成怎樣的影響,且其中還涉及到儒門弟子,她不敢再有耽擱,只匆匆問了幾句之後,就縱光而去。
唐毅站在一旁並沒有說話,心中念頭卻一直閃爍不停。
剛纔他一直想告訴甘乃嫦,林慎昨天在靈犀峰與南風不動有過見面,可是再想想,這林慎雖然是下院弟子,但一天恐怕也能見上不少人,這其中當然包括下院和上院的諸多學子。
如果僅憑這一點,就指責南風不動與此事有關,恐怕不但沒有過硬的證據,反而還會打草驚蛇。
幾番考慮之後,他還是按下了這個念頭,眼睜睜看着她離開。
莊嚴厚重的文樞殿內,剛剛返回的甘乃嫦,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事情的大概過程,全都彙報給殿內的諸人。
在文樞殿的兩側,共有八張桌案,分別對應琴、棋、書、畫、禮、史、術、御八位經正。
甘乃嫦作爲韻律大家,專治《鈞天廣韻經》,故而也是八位經正之一。除她之外,還有精通《筆墨通義經》的亦疏狂,深研《周天全演經》的楚昭南。
而院正孔宣德,則端坐大殿中央,左右各有四人爲輔。
聽了這些,相貌清癯的院正大人,深深嘆了一口氣,問道:“你說當時從地火炎氣中逃出來的學子,其中有一人叫做唐毅?”
“正是,我還在他手中看見了尚未祭煉完全的白玉簡和利器七星劍!”甘乃嫦回道。
院正還未說話,一旁的亦疏狂卻搶先說道:“怎麼又是他!在幻真演武場中,他被瘟蝗蠱攻擊,差點就此喪命。如今又因爲一個深懷凝血蠱的林慎,差點被燒死在火洞之中,他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剛剛帶回來的蜘蛛蠱蟲,他已經仔細甄別過,正是同出於《蠱毒寶典》中的凝血蠱。
院正搖頭嘆道:“我原本以爲將他留在下院,可以暫時保護他的安全,哪知道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若此事只是單單針對他還好,要是以他爲幌子,實際針對我白鹿書院,那就大大地不妙了!”
文樞殿中,一個身材瘦瘦長長,留着三縷長鬚的中年人點頭說道:“不錯,這也正是我等所擔心的事情,畢竟火洞乃是白鹿秘境四大根基之一,如今提前爆發,似乎會對整個秘境造成影響!”
這人正是棋道國手縱橫子,以《嘔血譜》爲治學根本,精擅謀劃之道。
他說的東西,似乎正是衆人最爲擔心的事情,頓時,偌大的文樞殿寂靜了下來,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看着一臉凝重的諸人,院正咳嗽了一聲,說道:“此事暫未明晰,還需好好檢查之後才能定論,甘經正就辛苦一下,等地火爆發平息之後,下去檢查一下火脈情況吧!”
甘乃嫦立刻頷首道:“孔院正放心,一旦地火平息,我就下去看個究竟!”
院正接着又道:“亦疏狂,我知你有一侄兒,是在下院做藥圃執事對吧?”
亦疏狂不知道院正爲何問他這事,笑着說道:“院正大人怎麼突然想起我那侄兒了?莫不是準備將他提拔到上院用事?”
對於亦疏狂總是這樣沒大沒小的態度,院正也是無能爲力,只得苦笑道:“你那侄子的事再說,我也不能有違書院規矩。
我問你這事,是想讓你那侄兒將唐毅調取藥圃用事,他不但爲書院立過大功,文思異象更是貫徹天宇,原本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幻真演武場的那場意外之後,我以爲將他留在下院,會保護着他的安全,現在看來恐怖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還是讓他儘早積攢善功,晉升上院的好!”
唐毅的文思才華,在座的諸位經正除了亦疏狂外,其他人並不知道。但這時聽院正說,他就是那日引起那通天異象的學子,這才反應過來。
亦疏狂自然也理解院正的想法,於是拍着胸脯,大方地笑道:“沒問題,就這點小事,我過會就吩咐亦玄光,讓他將這件事情給辦妥了!”
…………
白鹿書院的一衆高層在綢繆什麼,身處火洞之外的唐毅自然不知道,經歷過剛剛的九死一生後,他也不禁有些後怕。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無言在重新甦醒了之後,並沒有劫後餘生的驚喜,反而整個人有些恍恍惚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看他這個樣子,唐毅心中暗暗想道:“不會是在白蓮妙境中缺氧,大腦受到了損傷吧!”
結果證明他是錯的,因爲就在這時,無言突然擡起頭來,認真地對他說道:“唐兄,我要離開這裡了!”
“離開這裡?”唐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準備回家?”
無言搖了搖頭,“不是離開白鹿書院,而是要離開下院?我原本打算利用在下院的時間,多花一點功夫攻讀經典文章,好晉升上院。
如今看來,我不但讀書沒有太多天分,而留在這下院,更是連修爲都荒廢了。所以我準備去新開的義士院,反正我讀書沒天賦,還不如去做一個純粹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