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閃過,藍繭破開,旋鄖握着那截龍骨,憑虛臨空,從銅柱上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形貌依舊,只氣質有了許多不同,丰神如玉,舉止從容,尤其眼中兩點明光,桀桀如星。
周舒走上幾步,微笑拱手,“恭喜少宮主晉階。”
“多謝道友纔是。”
旋鄖立刻躬身還禮,擡頭看向周舒的神色很是誠摯,“這龍骨是道友之前遞上來的吧?要不是道友慷慨相贈,我這次多半不能成功,甚至還有性命之憂,當時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他看了眼手中的龍骨,摩挲了幾下,頗是遺憾的道,“只是對不住道友,這龍骨……”
先前光潔的龍骨,現在看上去很是灰敗,好似沒了精氣一般。
周舒瞥了一眼,淡淡一笑,“無須在意,這根沒了也就沒了,等你迴流雲宮當了宮主,還怕沒有別的麼?我相信到時候少宮主不會缺少。”
“道友說的是。”
旋鄖笑着點頭,向周舒和朱大山李傲劍一一拱手,沉聲道,“如果旋鄖有幸成爲宮主,絕不會虧待幾位道友,幾位放心。”
“我們明白,”周舒笑了笑,“說起來你的融血成功了麼?”
“我也不知道,多半沒有。”
旋鄖不覺搖頭,眼中帶着一絲迷惘,嘆道,“有了道友龍骨的助力,我似乎感應到了遠古的召喚,見到上古龍族的榮光,還有過化身爲龍的幻夢,但一夢醒來,收回的血液卻沒有預料中的變化,力量也沒有增強太多,也許是我們這些後輩太不堪,還不能得到先祖的眷顧吧……”
“這樣麼?”
周舒似有所思,“我不是海族,但從我們修仙者的角度看,要是感應到了,就不會沒有結果,也許以後才能覺到。”
“我沒有經歷過,族中也沒有用過龍骨融血,希望真如道友所言,”旋鄖微感欣慰,看向周舒的眼中帶了些疑惑,“不過,道友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融血的,甚至還把龍骨拋過來?”
周舒微微笑着,“以前看過一些。”
近龍海族晉階其實是很隱秘的事情,就算慈航宗裡的藏經閣也沒有記載,周舒自也無從得知,但現在知道,是因爲問過燕華明的原因。
燕華明的萬年積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從某種程度上說,或許是現在周舒最重要的財富之一。
旋鄖不禁喟嘆,“道友還真是博學啊,連海底的事情也這麼清楚。”
周舒笑了笑,“你既然已晉階,我們也該動身去流雲宮了。”
“好。”
旋鄖沒有多問下去,立刻點頭答應,只激動一閃而逝,又道,“道友,你們得到了龍之力麼?”
周舒輕輕點頭,“託少宮主的福,算是不虛此行。”
“啊?”
旋鄖面露驚詫,好一會才定下神來,喃喃道,“真是想不到,你們真能做到……”
旋鄖心中的震驚,比表現出來的更多,人族和龍族一向都是仇敵,若非不得已,龍族先祖絕不會把自己的力量施予給人類修仙者,能得到龍之力的修仙者,放眼萬年都沒有幾個,旋鄖帶他們來龍眼之井,也從沒有想過他們能從中得到什麼——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運氣罷了。”
周舒神色淡然,“少宮主,這些天你一直在修煉,感覺到周圍有什麼異常沒有?”
旋鄖搖了搖頭,“沒有,我們蛟族感應龍之氣息時,必須極爲專心,稍有分心就不能吸收,都要事先封閉五感,禁絕外念,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周舒點點頭,“哦。”
旋鄖似有所悟,“生了什麼事麼,是旋安又派人來了?”
周舒微微搖頭,“那倒不是,一點小事罷了,有空再說,我們先動身。”
“這就走,耽擱好久了,也不知道姣靈她有沒有事。”
旋鄖點點頭,當先走了出去。
過不多時,幾人再度踏上了旅程。
這次不是隱遁逃走,尋找隱龍谷,卻是意氣風,要去流雲宮,奪宮主之位了。
也是有趣,這次用喚海笛招來的不是溫順的海蝸馬,而是一匹三棱箭魚,背上長滿了尖刺,外形健壯,模樣兇悍,倒是和此行氣氛相得益彰。
雖不如海蝸馬舒適,但也無所謂,坐在尖刺之中,倒別有一番意味。
四人坐在魚上,一路暢行無阻,偶有海族過來,看見旋鄖也立時行禮讓開,不敢有片刻逗留。
“這些人看到你都很恭謹啊?之前可不是這樣,而且我們一路走來,居然一個敵人都沒有遇到。”
對此,朱大山頗有疑惑。
旋鄖不覺一笑,“道友,現在我已經六階了,他們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待我,也不能,否則就是與流雲宮爲敵,而且隱龍谷一戰的結果應該早傳了出去,那些海族若是識趣,都不會以身試險來冒犯幾位道友,我想,現在大多數海族都在觀望,等着看最後的結果了。”
朱大山仍有疑惑,看向周舒。
周舒點頭笑笑,“不錯,少宮主說的很明白。”
事情的確如此,之前旋安佔着絕對的主動,是因爲旋鄖還沒有六階,無論是地位還是等階都低着旋安一大截,其他海族也不怕得罪他,但現在旋鄖晉階,名義上已是唯一的宮主繼承人,和旋安平起平坐,名正言順又有強援在側,別人自不會輕易犯險,當然也不會有人來幫助他們,結果沒有出來之前,現在站隊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大家都是明白人。
“我不擔心自己,只擔心姣靈會有危險,旋安對付不了我,要是拿姣靈出氣可就……”
旋鄖輕嘆口氣,憂心忡忡之色,溢於言表。
“你說的不錯,如果旋安一定要這麼做的話,姣靈的確會受苦。”
周舒淡然道,“不過姣靈心存大志向,遠非常人能及,這些小事情根本影響不了她,反而能讓她更堅強,你也不必多想,還有,你也不用擔心姣靈的安危,旋安顯然知道你的最終目的,必然會留着她當作最後一張牌來逼你就範,她肯定會活着,至於你,不如多想想到時候該如何應對這點。”
旋鄖神色微震,頗顯沉重的點了點頭,“道友所言極是,我會想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