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很安靜。
姜稷還很興奮，小聲傳音，“書老，書老又見我們了！”
姜黍平靜的道，“他見的是周舒，不是我們。”
姜稷不覺語塞，“那……那也算見到了啊，總比通過小廝或是風啊花啊草啊什麼的給姜家傳消息好吧？只是，書老那個的問題，爲什麼不問我們，聽說這是難得的機緣，我剛纔還打算……”
“你別想，書老不主動問，你說什麼都沒用，之前很多人都試過。”
姜黍瞥了周舒一眼，緩緩道，“書老最後那句話，會是書老說的什麼考驗嗎？”
姜稷滯了下，“這要是考驗，那就是拿我們整個姜家去賭了。”
姜黍頓了頓，“那我就奇怪了，書老是不是早知道魔族要來了？”
姜稷心中一緊，細思恐極，只道，“二哥，我不知道，但書老既然不在乎，應該不會有大事的……是吧？”
“希望如此吧。”
姜黍嘆口氣，目光落在周舒身上，眼神頗是複雜。
周舒表面很平靜，心中則起伏不定。
這一次，總該能見到林珠了吧。
正思慮間，一道淡淡的藍影倏然落到大殿門口。
光影漸漸凝實，顯出真容，正是一輛六方形的怪車。
“來了，尊駕自便。”
姜黍對周舒舉了舉手，也是很知機，帶着姜家人往後退去。
“不用，前輩，月如姐，你們到車上來。”
熟悉的聲音，冷暖如水，從車上流淌出來。
“來了。”
周舒浮起笑容，心思鬆了下來，這次不是在不同的空間，林珠就在車裡，就在觸手可及的眼前。
“我就不去了，在巨鼎山等你們。”
趙月如眼中閃着激動的光，輕輕搖頭。
藍光閃過，怪車不見蹤影。
進入車內，周舒頓覺訝異。
車內的空間比預想得要大得多，粗略估計至少也有數十里方圓，山清水秀，林木青翠，連地上的泥土都是青的，周圍還籠着一層濃郁的藍色煙霧，煙霧起伏如波浪，整體看去就像一個海島。
“青泥島？”
“難爲前輩你還記得，就是青泥島，好不好看？”
島上的竹林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明眸皓齒，素淨精緻，看着他溫婉的笑，不是林珠還能是誰。
“好看，想不到還能再見到青泥島，感覺回到玄黃界了。”
周舒注視着那時常出現在識海里的身影，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帶出明朗的笑容，“你還好吧，珠？”
“小女子也想不到還能再見到前輩，真是太好了。”
林珠歡笑着招手，“前輩，快過來，有好東西給你看。”
周舒微微笑着，“能看到你，就是最好的了。”
“跟小女子來。”
淡香中，一隻手牽住了他，觸手極涼，但很快便轉爲暖意，如涓娟細流，綿密溫潤，帶着獨有的海洋氣息，周舒任由林珠帶着，心裡也很暖，千年不見，她還是過去的林珠，感覺幾乎一點沒變。
轉過幾重熟悉的竹林陣法，周舒不覺道，“這裡面也有陣法啊。”
林珠莞爾一笑，“嗯，不過是給自己看的，沒用，這裡誰都進不來，連他都進不來。”
周舒頓了下，“他就是那個年輕散仙，神器的器靈吧，我見過了。”
“嗯，不是什麼好人。”
林珠輕嗤了一聲，猶豫下又道，“不過也怪可憐的。”
周舒有些詫異，“可憐？”
林珠搖搖頭，帶着些抱怨，“以後再和前輩說其他事情，先看東西，小女子就等着這一天呢！”
“好。”
周舒笑着點頭。
很快穿過了竹林，面前是兩間青綠色的竹廬。
撥開竹簾，迎面是一座竹屏風，畫着周舒熟悉的玲玉城，海中樓、流霞山等在其中，雖然畫工略差，但感覺得到裡面的精神，或說韻味。
轉過屏風，面前的空間倏然又大了許多。
原本方圓數丈的竹廬，裡面卻是一個極其寬敞的大廳，看起來起碼也有數百丈。
周舒又一次的震驚。
外面的怪車只有數尺，進來的島有數十里，竹廬這麼小，裡面的空間又這麼大，還不說那竹林陣法也牽扯到了空間改變，一個空間套疊另一個空間，很難想像是怎麼做到的。
林珠的陣道，已經到了這般程度嗎？
似是明瞭周舒的心思，林珠笑着看他，“慢慢和前輩說，先過來看這個。”
她快步走到中間，伸手一拉，像是拉下了一張透明的簾子，但空蕩蕩的大廳一下變了，中間擺放着一座玉臺，大大小小的陣柱陣符豎立在玉臺上，數以萬計，精緻而奇妙，殊爲奇觀。
周舒凝視了好一會，“這是什麼傳送陣？”
“跨界傳送陣！”
林珠一字一頓的道，臉上帶着笑，帶着什麼都無法比擬的自豪。
“你……你還是做出來了啊！”
周舒身形微震，還是忍不住驚呼起來，“珠，在這方面你真是太有天賦了！沒有任何人能和你相比，哪怕整個諸天也找不出來一個！”
卻是林珠忸怩起來，不住搖晃着手臂，“前輩你太誇張了，小女子沒那麼好了。”
周舒很認真的搖頭，“我覺得是，至今我還沒聽過有哪個勢力能研究出跨界傳送陣，仙界的空元之門和這個比，完全就是殘次品，不對，其實它們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真不是誇張，跨界的傳送陣，和一般傳送陣完全是兩個概念，價值也是雲泥之別。
林珠還是擺手，“以前的通天塔纔是真正的智慧結晶，小女子還差得遠呢。”
周舒笑着抓住了她的手，“可通天塔你也做出來了啊。”
林珠不能擺手，只能搖頭了，“不一樣，通天塔完全是依靠傳承，小女子照着畫出來的，而且通天塔能夠通天，和建始之木關係很大，木老提供的源源不絕的本源之氣纔是通天的關鍵所在，造塔的材料如果沒有經過他的改變，也不可能成功的。”
周舒似是明白了什麼，“原來如此，建始之木是建木的後裔，也承襲了建木的通天本質？通天塔的材料經過建木本源的改造，纔可能做到通往仙界的。”
“前輩一點就明。”
林珠輕輕點頭，“就是這樣，那時的小女子就是個畫符工，對空間理解得遠遠不夠。”
周舒笑吟吟的道，“可現在這個傳送陣，就不一樣了。”
林珠不自覺的嘆了口氣，“嗯，但也差得很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