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木屋的時候，地面突然顫動起來。
透過搖晃的樹枝，周舒彷彿看到了一張帶着怒容的面孔。
他走到建木面前，舉手道，“你在生氣？認爲我把外人帶過來了？”
建木晃動了兩下，似是迴應。
“看來你明白得越來越多了，很好的事情，”周舒溫聲道，“我把他封印在養魂木裡面了，還是你滋養過的養魂木，他絕對感知不到外面的情況，你放心好了。”
建木還是有點不滿的樣子，一根枝條垂下來，打到了周舒的腦袋。
周舒摸着腦袋，搖頭道，“不要這樣直接嘛，其實這個人很重要，他的種族曾是你的子民，呵呵，這可能是句廢話，諸天裡不是你子民的種族很少，但他真的是很重要，他的本體一直守護着玄黃界，也就是你的家園，爲此他付出了無數辛苦，現在還被囚禁在諸天之沿裡……算了，等到適當的時候，讓他自己過來和你說。”
建木的搖晃漸漸停止了，卻有一顆新芽從地面冒出來，很快便伸到了周舒面前。
“你給他的？”
周舒注視着那顆瑩綠有如玉質的建木之芽，“品質相當好，你是對他寄予厚望，還是給他堅守玄黃界的獎勵？呵呵，不用打我，我不會嫉妒的，我樂於見到更多的人幫你，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摘下建木之芽，周舒微笑着走開了。
不遠處的青雀皺着眉頭，“古里古怪的，你在做什麼？”
周舒舉起木頭，“這裡面，是天道蒲牢，我暫時把他封在裡面了。”
“啊？”
青雀臉色一下變了，都忘了要問什麼，伸手道，“舒，快把他給我！”
周舒沒有阻攔，任由她把養魂木拿過去，平靜的道，“青，你打算爲小雪報仇麼？”
青雀注視着養魂木，又是激動又是忿怒，冷冷的道，“不止是小雪，還有之前的兩位護法，他們都因爲天劫而死，天道刻意加強的天劫，真是沒想到，蒲牢也有落在我們手裡的一天，哼。”
周舒點點頭，“一報還一報，應該的。”
“是啊。”
青雀緊握着養魂木，低下頭，似有所思，“該怎麼對付他呢？”
想了一會，意識到什麼，她看向周舒道，“舒，你是怎麼把他封印在裡面的？”
“他自己進去的。”
周舒看着養魂木，淡淡的道，“他不是在煉妖界裡留下了印記麼？因爲他所在的巨闇深淵被聖人影響了，他就通過印記來到煉妖界，然後……”
聽着聽着，青雀臉上的興奮慢慢沒了，“他和應龍族一直守護着玄黃界？增加天劫也是爲了保護玄黃界？”
周舒點點頭，“看起來是這樣。”
青雀盯着周舒，認真的道，“我不要看起來，我要你的意見，你認爲是這樣？”
周舒平靜的道，“是的，從我這些年蒐集的種種信息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我也認爲應龍族的確一直在守護玄黃界，而蒲牢和玄黃界在諸天之沿也是共過患難……”
青雀忍不住道，“他和玄黃界共患難，那他和玄黃界的修仙者共過患難麼？”
“這個很明顯。”
周舒搖搖頭，“肯定沒有，蒲牢不覺得那些修仙者有和他共患難的資格，蒲牢認爲他們沒有參與計劃的能力，而蒲牢要做什麼，他們就必須接受什麼，即便他們因此失去一切，蒲牢也不會在乎。”
青雀哼了一聲，“那這些修仙者要找他報仇，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周舒點點頭，溫聲道，“是的，沒人能阻止別人向他報仇，這本來就是他應該承擔的。”
青雀定住了，好一會才道，“你現在是讓我選擇麼，舒？我……”
“你是修行者，你根據你自己的本心做決定，”周舒看着她，溫聲道，“青，我不想影響你的選擇，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持，當然我也有一些話要說，在你選擇之後。”
青雀遲疑了幾息，緩緩道，“我要你現在就說。”
周舒思慮了幾息，笑着點了點頭，“好罷，那我會說，現在報仇是錯的。”
和他想得差不多，青雀把選擇權交給了他。
這也說明，身邊的這些幫手，她們追求的道的排位，在周舒這個人皇的後面。
其實先說後說的區別，就是因果由誰來承擔的區別，周舒來做選擇，那麼因果自然也是由周舒來承擔。
對周舒個人來說，如果別人願意讓他承擔的話，他很願意承擔因果，身爲人皇，自然有勇氣來承擔一切。
青雀把養魂木丟了過去，嘆道，“舒，你直接說這句話，我就不用去糾結了，我肯定聽你的，其實我自己也知道，爲了玄黃界，我們不可能找蒲牢報仇，反而要幫助他，只是，只是小雪……唉。”
砰。
看着養魂木落到地上，周舒緩緩道，“我可以重塑一個一模一樣的小雪，你也可以，只是你不會做，因爲你知道，即便小雪重來，那段時光也回不來了，青，現在我們都不一樣了。”
青雀無奈的笑笑，“當時的歡喜憤怒和失落，也回不來了呢。”
周舒看着她，“想回來也不難，不過，你是想沉在輪迴裡麼？”
青雀震了下，連忙道，“不是，當然不是，你別亂說話啊，舒。”
“修行者必須是向前的，”周舒輕輕點頭，笑着道，“青，別再想這些事了，抓緊修煉，你這混元金仙境界還不穩定，現在不抓緊時間，等到仙界過來了，再抓緊就來不及了。”
“我知道，沒看到我一直在這裡麼，最近連城裡的事情都不管了。”
青雀瞥了養魂木一眼，略顯厭棄的道，“可惡，如果不是你突然古古怪怪的來這一下，我可能都記不起來這些事情了，這件事我不再管了，也不想看到他，但我有個要求，等蒲牢過來了，你要他跟小雪道歉。”
“好。”
周舒撿起養魂木，認真的點了點頭。
蒲牢多半是不知道什麼小雪的罷，因爲天劫而歿的人實在太多，可能其中九成九他都不記得了，而這些因果匯聚到一起，不知道會成爲怎樣龐大的力量？
當然，再多的因果，再大的劫數，周舒也會接受，我不承擔，又能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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