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停當,羅遷送走了老傅管家,然後給杜冷凝發了一道傳訊玉符,告訴他所住的房間位置。
婚前這幾天時間,杜冷凝是天不見黑,他不見人。一早上就溜出去,直到傍晚天黑纔回去。
小民小戶的婚禮不能大操大辦,那麼印家、雲浪世家這樣大戶人家的婚禮,就是不能小操小辦了。
婚禮當天,羅遷一大早就被一陣齊鳴鑼鼓外加噼啪鞭炮給吵醒了。起身梳洗,揣着大紅的朱玉的首飾盒子,羅遷也出來看看熱鬧。八方賓客來賀,這個時候,叫上名號的就不單單是關係親疏的問題了,還要看身份。
羅遷雖然和印泉飲關係不錯,但是畢竟身份沒辦法和這些仙界世家相提並論,那知客高聲報出的一連串的名頭裡面,沒有羅遷。
這樣正好,羅遷還不想被人注意呢。他站在普通賓客之中,杜冷凝不知道從哪裡擠了過來:“老羅,你也來了。”羅遷故作差異的看了他倆眼,調侃道:“喲,這不是杜大少嗎,要是我沒記錯,你可是黎雪綃的私有男人,你這一天忙着,是做什麼呢?”
杜冷凝惱道:“老羅你能不能不挖苦我?我告訴你,將來不管你找的老婆漂亮不漂亮,但是切記,萬萬不可找個比你還厲害的……”
羅遷莞爾一笑,指了指遠處大紅喜袍加身的印泉飲:“呵呵,你應該去和印少探討這些問題。”
印泉飲帶人迎親,其實新娘子的喜轎已經到了真化源外面。真化源並不在斷月境內,相去很遠,爲了保證婚禮的正常進行,昨天下午喜轎就出發了,擡到真化源外面,正好是傍晚,休息一夜,趕上今天的婚禮。
只見天的另一端,一團紅霞彩雲中,伸出來一道棉花一樣的雲梯,一列喜慶的隊伍吹吹打打自天空中降下。
喜轎四周,裝飾着紅黃兩色的流蘇,轎頂上一顆雞蛋大小的明珠。八個轎伕擡着,忽閃忽閃,流蘇搖擺,明珠耀眼。喜轎前面,一人乘馬,是云溪的哥哥雲虎前來送親,後面跟着數十名雲浪世家的家將,保護着轎中的新娘。
喜轎後面,連綿不絕的配件隊伍,肩挑背扛,豐盛無比。畢竟是雲浪世家嫁女,一切都馬虎不得。云溪在家中,頗得長輩喜愛,這要出嫁了,叔伯奶奶們頗是不捨,生怕雲家的女兒到了外面受苦,各樣物件準備雙份還嫌不夠。
印泉飲歡天喜地,笑得合不攏嘴,下馬將新娘子迎進了真化源,進了印家大宅,之後便是一番熱熱鬧鬧的拜天地、拜高堂……
鬧哄哄了一個上午,總算是將儀式進行完了。賓客入席,酒宴開始。羅遷和杜冷凝坐在一桌靠近新娘新郎的桌子上,等着印泉飲這一對新人前來敬酒。桌子上到有幾個杜冷凝認識的人,大家閒聊着,倒也不覺寂寞。
仙界沒有那麼多規矩,送入洞房之後,新娘子倒也可以出來見客。何況云溪本就是大家閨秀,今天到場的人,不少都是看着雲浪世家的面子,她不出來應酬一下,還有些說不過去。
小夫妻二人,從長輩們那裡開始,一輪敬酒下來,印泉飲已經俊面微紅,云溪果然是個美人,微微醉意雙頰飛紅,更是動人。桌子上已經有不少人看的有些失神了。
羅遷早已經準備好了首飾,就等着印泉飲兩人過來呢。
終於,印泉飲拉着云溪走了過來,第一個到了羅遷面前,舉起酒杯:“羅兄,這裡的賓客,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你了,我先乾爲敬!”說罷,爽快乾了杯中酒。羅遷一笑,也陪着他喝了一杯。
印泉飲趴在云溪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云溪俏臉大紅,羞怯的看了羅遷一眼:“原來、原來就是羅先生給你出的主意,啐,這主意,也、也……”羅遷尷尬,嘿嘿一笑,暗道你心中歡喜得勁,只是在人面前,當然要拿一下架子了。
他連忙拿出盒子:“小小意思,恭賀兩位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云溪連忙推辭:“羅大哥,這怎麼好意思呢……”印泉飲一把接了過來,接着幾分酒意:“來,娘子,爲夫給你戴上,哈哈哈……”
他打開盒子,不由得呼吸一滯。衆人看他剛纔還眉飛色舞,突然一下沒了聲息,紛紛猜測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羅遷送出手的首飾是在低劣,配不上堂堂雲浪世家小姐的身份?
種種猜測,宴會上頓時響起了一片低語。
盒子背對着云溪,她也看不到盒子中的首飾。看到夫君發呆,她提醒道:“泉飲?”印泉飲清醒過來,望了羅遷一眼,嘆道:“羅兄,本來我答應你無論如何也要收下你的禮物,可是如今我看了你的禮物……”
周圍的人自然更加議論,顯然是這東西也太拿不出手了,逼迫的印泉飲也不得不毀諾。有人本就嫉妒羅遷住進二進院,印泉飲又在所有的賓客中,除了長輩之外,第一個給羅遷敬酒,現在看到他出醜,立即幸災樂禍,笑呵呵的等着看一出好戲。
印泉飲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可是如今看了你的禮物,我卻不能收下了……如此貴重的首飾,恐怕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不爲果,你與我有大恩,我又怎能受此重禮!”
那些等着看笑話的人一愣:嗯?怎麼回事?不是因爲拿不出手,而是因爲太貴重了?
很快,他們又想當然的認爲:是了,定是印泉飲不好當場駁了朋友的面子,因此才假作託詞的。
羅遷呵呵一笑,從他手中拿過盒子,塞進云溪手中:“什麼價值連城,你淨胡說。再說了,這是我送給嫂子的,你可不能自作主張啊。”
云溪狐疑的打開盒子……
眼前一亮!幾件首飾擺在盒子中,彼此相稱,相得益彰,簡約而精緻的造型,超前的設計理念,讓云溪第一眼看到這些首飾,就有一種強烈的佔有它們的慾望!
果然如羅遷所說,這是送給云溪的,印泉飲無權決定。女人對於珠寶和鮮花天生的無免疫力,讓云溪緊攥着珠寶盒子,不肯還給羅遷。
這一盒珠寶在手,云溪覺得自己嫁妝中那幾箱的珠寶都變得俗不可耐,就算是以前最喜歡的那幾根簪子,也再不想戴。云溪可憐兮兮的看着印泉飲,印泉飲那還能不明白娘子的心思?有了這些款式新穎的首飾,誰還願意去戴那些俗氣的金步搖?
印泉飲覺得,此刻自己若真是強令她將禮物還給羅遷,只怕着剛過門的妻子,馬上要淚奔出門了。
無奈的一笑,印泉飲道:“好吧好吧,你就收下吧,可又欠下羅兄弟一份厚情了……”云溪大喜:“多謝夫君!”說着,忍不住取出髮釵換下了自己頭上的原本首飾。
“啊……”四周一片低呼,夾雜着一些女人的驚訝和羨慕。
云溪這隨意的舉動,卻給衆人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原本衆人就在猜測,這首飾盒中,究竟有什麼好寶貝,讓印泉飲堂堂印家二少爺,都覺得貴重不敢接受;又讓堂堂云溪世家的小姐愛不釋手。
原本衆人都往仙器的方向去猜,想必這盒子中的首飾,防禦效果或者是加持效果極佳,甚至達到了神器級別,因此才讓兩人有如此反應。
萬萬沒有想到,這首飾,並不見得是多麼強大的法寶,但是卻美輪美奐,讓人一見傾心。
當那根髮釵插在云溪頭上之前,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不曾想到過,原來法器還可以做的這般美麗!
即便是有幾人乃是最近飛昇的仙人,也覺得這首飾雖然是下界的款式,但是卻比下界的首飾美麗多了——仙界的材料和制器的手工,又豈是下界能比得了的?
當下,男人羨慕女人嫉妒,云溪一瞬間成了宴席上的太陽,光彩奪目!
看着妻子喜吟吟的樣子,印泉飲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髮:“要是喜歡,就都戴上吧。”他從盒子中取出那雙耳環,換下了云溪耳珠上的雙環,換了上去。
當真是金童玉女,情意綿綿。云溪低頭淺笑,羞怯中帶着甜蜜;印泉飲帶着憐愛,親手將耳環套在妻子那圓潤雪白的耳珠上,這一幅畫面,當場羨煞了無數人!
宴會還沒有結束,幾乎所有的女人都開始打聽,羅遷送給云溪的那一套首飾,究竟是從哪裡買來的。
做美女的親衛團,也是要有覺悟的。
很快,羅遷的身份被挖掘出來:羅氏藥鋪掌櫃的。緊接着,羅遷的事蹟被挖掘出來:仙界有爲青年商人。然後……線索斷了。有人認識羅遷、有人知道他的經歷,所以得到上述的情報並不難,可是想找到羅遷是從哪裡買到的這些首飾,就沒有人能夠解答了。
羅遷也不着急,端着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神情恬淡悠閒,好似不知道一雙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似的。
杜冷凝悄悄靠近他:“老羅,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吧?”羅遷點點頭:“那好,你去和他們說吧。”杜冷凝充作了“泄密者”,很快消息就散佈開:珠寶來源,即將開張的落實珠寶行,羅遷自有的珠寶行。
杜冷凝幾乎能夠用眼睛看到這條消息在喜筵上的散播速度,以自己爲中心,剛剛得到消息的人迅速的向後轉,和後面的人飛快的咬耳朵,然後後面的人再和他們後面的人咬耳朵……多米諾骨牌一般的效應,將這條消息,在仙界最具消費能力的一羣人之中迅速的散佈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