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蘇清怡陰冷的扭曲臉龐讓一直盯着她的治兒再也不受控制的哇哇大哭起來,從來沒有那一刻,媽媽這麼的讓人感覺可怕。
這不是他原來那個天下最善良最漂亮的媽媽,不是,一定不是。
蘇清怡的陰冷眼神瞬間恢復清明,她連忙將哭的一塌糊塗的寶貝兒子抱在懷裡,盡力平緩呼吸,柔聲道:“寶貝,是媽媽嚇到你了,是媽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盯着這個一會臉色如魔鬼一會臉色如天使的女人,沉默着的靖皓端起了桌前的香茗輕抿了一口。
突然之間,他現其實這個女人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夢幻不真實,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同樣會暴怒會狂甚至是險些失去理智。
不過,他從沒想過阻止什麼,或者爲東方野說上一句話,這是東方家的家事,不需要他這“外人”插什麼嘴。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需要泄,將深埋了很多年壓抑着的對東方家的恨給泄出來……
至於後面的事,她是會平靜的接受現實,還是會瘋狂的面對世界,他交給她自己處理,她不是小孩子,她有獨立處理事情的能力。
“清怡,聽爹再說一句。”
東方野的嗓音明顯的帶着一種哀求,儘管蘇清怡並不想聽甚至想暴起反駁,可孩子的哭泣和眼前這張老臉上的悲涼卻讓她的心莫名的沉默了。
女兒的沉默讓東方野欣慰一笑,可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一張與眼前這張精靈臉蛋一般無二的傾城臉龐,“清怡,爹嘴裡的隱情並非如你想象的什麼因爲走投無路所找的藉口。
東方家的基業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是可有可無之物,不管你信與否,東方家的基業只能由治兒來繼承。
至於這隱情,卻得從二十七年前說起……因爲在那一年,東方家生過一場兄弟鬩牆的內訌,致使洪門內部紛爭不斷,血流成河。
這場家族動亂將鼎盛的東方家差些拖進了地獄,它不僅讓洪門元氣大傷,且……”
聽着眼前老人不再老淚縱橫而是用一種悲涼到讓人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悔恨的嗓音將一段隱瞞了她二十幾年的秘密緩緩道出,蘇清怡現自己的心神被牢牢的吸引了,咬着嘴脣靜靜的聽着……
就連身邊的男人何時站起向着向着門外走去,她都一無所覺。
靖皓回頭看了一眼這對“悲情父女”,轉身走出會客廳。
雖然他很敬佩顏慧蘭這個連他林靖皓都感覺偉大的女人,可他卻並不喜歡再聽第三遍這個故事。
不是因爲這個故事太過俗套讓他膩煩了,而是因爲這個故事太過能夠打動人心,他不想因爲這個故事或者因爲顏慧蘭這個女人改變他某些做事原則,譬如處理東方家的態度上面……
走出會客室,靖皓沿着廊道向着樓下走去,剛至廳裡,迎向他的是方纔攙扶着東方野的中年人。
靖皓一把將他拽住,淡淡道:“帶我去見你們二少爺。”
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老爺讓這位東方家最大的“敵人兼姑爺”堂而皇之的出入東方家莊園,還有什麼不能去。
是的,他若存有壞心思,估計此刻老爺也凶多吉少了,何況逸凡少爺。
在中年男子的迎導下,靖皓來到了離主建築並不遠的一幢小別墅裡,環境清幽異常。
很顯然,這裡是東方野專門爲他的二兒子闢出的一塊“休養聖地”。
兩人來到別墅門前,剛想再進去的時候,許多道身影猛的衝了出來將他們圍了起來,視線裡充斥着熾紅的殺機。
靖皓自然認識他們,全都是東方逸凡身邊最忠誠的親衛隊成員,是他們當初在sh護着他們的少主回到京城的。
靖皓伸出手指在眼前懶洋洋的晃動着,“擋我是一件沒有任何意義的事。”
“殺了你更有意義,上……”其中一名親衛一揮手間,所有人立時如狼似虎的衝了過來。
“住手。”一聲冷喝在後面響起,隨即出現了一道冷然的身影。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東方逸凡的親衛隊的隊長徐定鋒。
徐定鋒冷冷的盯着眼前這名如日中天的梟雄,他自然知道如今南北雙方不血腥且紛亂局勢,更知道他爲什麼能夠如入無人之境的踏進東方家莊園。
在所有親衛的兇惡眼神中,徐定鋒還是擺了擺手,“讓他進去吧,或許,少主很想見一見這位老朋友。”
靖皓懶洋洋間讚賞一笑,徑直穿過咬牙切齒的人羣,走進別墅,來到樓上的一個房間前,後面自然跟着徐定鋒等人。
敲了敲門,裡面自然有一名專業的護士爲其打開門。
在徐定鋒的示意中,護士讓開道路。
房間非常的大,可惜這裡充斥着醫院裡的味道,儀器,藥水甚至各種裝飾都讓這裡就像一個重症病房,入目間,牀上躺着一個靠着呼吸器營養劑維持着生命的青年。
護士很有素質的爲“貴客”搬來一張椅子,靖皓向着她點了點頭在椅子裡坐下,視線落在了這個東方家唯一一個讓他敬重且稱得上對手的俊傑身上。
躺在病牀幾個月,這位當年與他齊名的青年梟雄如今看上去雖然消瘦了些,可傷勢復原的很好,不再需要全身包紮着紗布。而且……
他哪怕閉着眼睛每天一動不動,他依舊擁有着一種生俱有的氣息,那種當初北方青年梟雄所應擁有的氣度,清逸,傲氣,自負……
房間裡的氣息很沉悶,起碼後面的那位白衣天使是這般認爲,這名氣度非凡的俊雅青年在到來後連一句話都沒有。
原以爲他是這位尊貴病人的朋友,可現在看來,顯然兩人的關係不那麼簡單。
白衣天使雖然不喜歡這種氣氛,可不時擡眼打量着這個非常吸引她的眼球甚至讓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直跳的青年倒也是一種享受,所以,她忍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着白衣天使小姐開始產生一種看的到吃不着的“審美疲勞”中的時候,她的瞳孔突然睜大且收縮着,帶着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牀邊的心電圖。
只因爲,不,奇蹟竟然誕生了,一個昏迷了許多個日夜就連專家在診斷後都認爲醒來的希望很渺茫的人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反應了。
望着病牀上的手艱難且頑強的蠕動着的手,靖皓笑了,他爲這傢伙的頑強生命力感到敬佩。
當靖皓伸手拿掉呼吸罩的時候,護士這才反應過來,拼命的按動着門邊的呼叫鈴。
徐定鋒等人衝了進來,見“死敵”竟然敢拿掉凡少的呼吸罩,大驚間殺氣騰騰的撲了過來。
可惜,靖皓一個擺腿橫掃將衝來的人給B退,淡淡道:“如果不想讓你們的凡少再永遠睡過去,就給滾一邊去。”
徐定鋒微微愣神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連忙張開手擋住後面想再次殺上去的兄弟,視線落在了心電圖上面,頓時,他的臉上有着最激動的狂喜。
隔壁的專家級醫生很快就衝了進來,可惜,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了,他們註定再也不可能擁有一份如此輕鬆又好賺錢的工作。
靖皓盯着牀上這個緩緩睜開眼睛的“對手”,燦爛道:“你醒了。”
東方逸凡顫抖着嘴脣說道:“你若再不履行……來京城……請我喝酒的……約定,我估計……再也……等不下去……就此長眠了。”
徐定鋒等人臉上有着欣喜若狂,可同樣有着疑惑,凡少怎麼知道林靖皓當初在sh放下“狠話”說要來京城做東請他飲酒的話呢?那時的他可早已身受重傷不省人事。
靖皓失笑道:“你東方逸凡的生命力果然頑強,早知如此,當初應該給你的腦袋再來一掌,直接將你擊成白癡。”
東方逸凡咧嘴笑了笑,笑的很難看,更多的卻是虛弱。
醫生上場了,開始了他們的檢測。
靖皓淡淡道:“不要去驚動你們的龍頭,他現在很忙……”
徐定鋒的手機已經掏出來了,他很想告訴龍頭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可眼前這個一來就創造了黑道外的又一場奇蹟的青年卻讓他莫名的放棄了這種念頭。
或許,他應該聽從一回對方的命令。
……
莊園主建築的會客廳裡。
蘇清怡拿着一張明顯黃的陳舊照片,眼神呆滯的看着照片。
照片是在她還未出生的京城香山上拍的,在滿眼紅色楓葉的天空下,站着一名穿着八十年代古典旗袍的絕美女子,懷裡抱着一名剛出生的嬰兒,手上更牽着一個四五歲孩子,笑的很是幸福。
最重要的是,從這名少*婦的身上,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顯然,襁褓中的是她二哥東方逸凡,手上牽着那個則是他的大哥東方逸聞,而少*婦就是她的……
一滴淚水溢出眼眶,緊接着如串的淚珠滾滾而下,這是她蘇清怡第一次見到母親的模樣,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
難道眼前這個她蘇清怡痛恨的父親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母親當年爲了父親和兩位哥哥效仿西施這紅顏禍水竟然,誰知卻已經懷上了她,以致她二十幾年的悲劇就從那一刻開始……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
這一刻的蘇清怡早已淚如雨下,就連握着照片的手也在顫抖,最終出了一聲怒吼:“你不僅捏造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故事,到現在還要利用我媽來欺騙我,你到底是人還是禽獸?”
幸好此時的治兒已經被女僕給帶到了隔壁的房間去玩,否則他一定會再次因爲媽媽現在的模樣而嚇的大哭出聲。
女兒的反應早就在東方野的意料中,這些年來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在她身上犯了太多的錯,他從來都不曾奢望過她能夠原諒自己。
說出這段往事秘聞也不是爲了乞求原諒,而是女兒應該知道她母親的偉大,是他東方野自作孽,辜負了妻子的情深意重,也害的女兒苦不堪言。
“爲什麼不說話?”
蘇清怡的嗓音不再是吼,而是一種悲苦的悽鳴,“母親都死了這麼多年,你竟然到現在還不放過她,還要讓她的在天之靈不得安眠,你還有沒有半點人性。”
東方野哆嗦着嘴脣卻最終什麼都沒說,有些事若女兒不信,再解釋也是枉然,何況,在女兒面前,他也沒有資格解釋什麼。
雖然他不解釋,可是有個人卻代東方野開口了。
“清怡,其實爹沒有利用母親,更不可能拿母親來欺騙你,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個虛弱且熟悉的嗓音響起,讓東方野和蘇清怡的身子瞬間凝滯住了。
刷的一下,四道視線迅看向門口處。
只見那洞開的大門外,徐定鋒推着輪椅走了進來,而在輪椅上,坐着一個臉色蒼白的清瘦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