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自空地刮過，天空上的烏雲也是隨之翻涌，黑壓壓的籠罩着這片天地，而在那烏雲之下，兩道人影對恃而立，彼此眼神都是銳利如鷹隼。
古牧腳尖離地，他的眉毛輕輕抖動着，彷彿在醞釀着什麼一般，看上去略顯詭異。
終於，他動了，雙手緩緩地放在自己的胸前，不緊不慢地揮舞着，一道道繁瑣的印結越打越快，讓人看上去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直到最後，臺下衆弟子只能看到一道影子閃過，一個約莫巴掌大的金色圓球在古牧掌中凝聚而出。
這是什麼？
不管是臺下衆人，亦或是方璇，眼中盡是迷惑之色，古牧剛剛凝聚的手法好像是符傀門弟子所練的靈符印，但又有所不同。
至於不同在哪裡，他們卻是感覺不出來。
“師尊，師弟這招是什麼？以前怎麼沒見他使過？難道是師尊秘授的仙技？”
凌煙搖了搖頭，眼神莫名，看着古牧就像不動明皇一般寶相**，心裡驀地涌現些許的欣慰之意。
良久，她才輕輕地對着方璇說道。
“他現在所使的仙技，名爲天漩符印，是上次我命他去摘取仙靈妖果之時，他於一個山洞中偶得。”
“至於他爲什麼會，那你得問他了，你這師弟，若是單論天賦與修煉的瘋狂程度，你和他比起來可就有些相形見拙了。”
聽到凌煙的評價，方璇不好意思地吐了吐香舌，靜靜地呆在一旁，細細地品味着師尊所說的話。
片刻後，她像是悟到了什麼東西般，不確定地問道，可心裡卻是隱約感覺便是如此。
“師尊，這仙技難道是師弟自學練就的？”
“嗯。”
輕輕地點點頭，凌煙迴應了方璇的想法。
“那仙技等級呢？師尊知否？”
“精級中品。”
凌煙話落，方璇腦中頓時嗡的一聲，臉上種錯愕和震動之色。
中品精級仙技？！
而且還是無師自通……
方璇臉頰微紅，呼吸有些紊亂，輕輕呼出一口濁氣，似乎想要吐出心中的震撼似的，心情卻久久難以平靜。
如果說是一個闢府之境的修士能夠自己琢磨練就中品精級仙技，方璇也許會有些吃驚，但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的震動。
中品精級仙技有多難修她自然是知道的，就算以她現在入靈六階的實力，想要學會皮毛已是非常不易，可是古牧卻真的成功了……
縱使是天賦使然，可方璇還是能夠體味得到古牧所付出的艱辛，一個修士，修爲比自己弱，可所取的成就已然超越了自己，方璇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感傷。
“師弟，一定吃了許多苦吧……”
腦中浮現這個念頭，方璇心中那處柔軟之處突然一疼，看着以前個子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古牧，而今已經比自己還要高了，方璇輕嘆，看來她庇護下的那個小男孩，真的長大了啊。
依稀記得那年，那個半大的稚嫩少年初入天隕門之時，恍若與世隔絕的身影。
後來，天隕門中的老牌弟子們竟然合起夥來欺負他，縱使遍體鱗傷，他也一聲不吭，只是藏於眼底的憤怒，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狼那般。
無助，孤獨，卻又泛着一種森冷之感，她看不過眼，便上去和他們打架，儘管身上紅腫淤青，痛得齜牙咧嘴，可是她不在乎，只是嘲笑那些欺軟怕硬的人。
那些傢伙，宵小之徒罷了，她又有何懼？
方璇慢慢地走近少年，後者也在看着她，兩人彼此盯着對方，她仍然記得，那時少年眼中雖有淚花閃動，卻強忍着不讓它落下來。
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雖輕，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包含其中。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討回這筆債的！你的情，我也會還你的，不要以爲我可憐，我不需要憐憫。”
聽完，方璇才發現自己心裡堵着難受，她突然很想告訴他，問他到底怎麼了，她並無惡意，只想幫他而已。
況且，一個人承擔這些，真的不累麼？
是他在堅持着什麼嗎？
他卻回答她，他又能堅持着什麼？
少年眼中的不屈，那股倔強，至今仍舊曆歷在目……
所幸，古牧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冷漠之意，那冰冷的目光，在這些年以來，在方璇那發自內心的關心與照顧下，一點一滴的融化……
古牧並不知方璇此時心中所想，他依舊沉溺在自己所凝聚的攻勢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成功凝聚天漩符印，而且差不多完成了，可他還是不敢大意。
小心駛得萬年船，陰溝裡翻船的事情，他決不允許發生。
“天漩符印，不滅靈門印，凝！”
冰冷喝聲，從古牧口中吐出，人羣中的符傀門弟子有些躁動，看到一個並非同門弟子的人，竟然會使用自家攻擊，任誰心裡都無法平靜。
林良眼神凝重地盯着古牧，心中異常警惕，從對方的攻擊中，他嗅到了一種死亡的味道。
元氣化劍，終於凝聚成功，林良右手舉起手中的金色長劍，將其橫在胸前，左手緩緩垂下，掌心有一支通體漆黑的小針靜靜躺着。
林良嘴角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看上去有些森寒，眼角掃視四周，趁着衆人都將目光投向古牧的間隙，悄悄地將其夾在自己食指與中指之間。
“任你再強，今日也只有落敗一途可走，既然你想要阻擋我的腳步，那我只好送你去死了，哦不，應該是比死還可怕的事，桀桀。”
林良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得手後古牧那悽慘的結局，雖然這手段不光明，可是他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就算不慎讓人看到他出手，他們也決計尋不出證據，這種毒針，只要進入人體，便會隨着血液流動而流走於人體的奇經八脈，而且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會消逝而去。
雖然並不會危及到中針者的性命，但是他體內的仙元力會緩緩消失，成爲廢人一個。
古牧手中的天漩符印已經徹底凝實，擡頭，靜靜地看着林良，古牧心裡疑惑。
到了這個時候了，爲什麼對方還能這般鎮靜，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攻勢一出，他必敗無疑麼？
除非他還留有後手……
腦海中突然浮現這個念頭，古牧一驚，微眯着眼睛，看上去很隨意的看着對方，當他看到林良那微握的左手時，眉頭不由得一皺。
裡面莫非有什麼不成？
以往的戰鬥經驗讓古牧對敵時異常小心謹慎，對於任何細微之處，他都時常留意，若非如此，他又怎麼能夠在面對比他實力還要強橫的魔獸時虎口奪食，然後全身而退？
防備着，古牧仍然決定出手，見招拆招，他有何懼？就算對手陰謀詭計再多，他也不怕！
這，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