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陽子演道講法結束,便要離去,餘列張口一呼,將對方給叫住了。
山陽子低頭看了一眼餘列的魂魄,笑道:“爾等放心,剛纔承託給爾等的好處,左右的鬼神自然會交付於爾等。”
此人是將餘列當作是在討要好處了。
餘列連忙行了一禮,厚着臉皮道:“道長大氣。不過弟子斗膽,是希望能得到道長的指點。求道長指點弟子挑選幾門有益於修煉的丹方,或是給弟子介紹幾個煉丹的道長,方便弟子前去求教。”
山陽子聽見,微微一愣,正要開口說兌換功法丹方等事找周圍的鬼神便可。但是他瞧了餘列幾眼,感覺還算順眼,且剛纔又誇讚了餘列爲“道種”,便點點頭,示意餘列繼續說。
餘列面上欣喜,當即將自己的情況和要求,傳音到了山陽子的耳邊:
“弟子道行十一年,修煉呼吸法爲金石毒火呼吸法,所擅長技藝爲煉丹中的血肉丹法,本命法器已經修成,欲要在五年之內突破爲道吏,手中有丁級道功一枚……還請道長賜法。”
他拱手長揖,恭敬至極。
山陽子琢磨着餘列的情況和要求,暗道:“五年內就想修成道吏,志氣不小啊。”
不過山陽子倒也沒有嘲笑餘列,此種情況在道宮中雖然不多見,但每年還是可以瞧見幾個的。而且年輕人本就應該有點志氣。
琢磨一番後,山陽子開口:“你所求之丹方,貧道手中暫且沒有,畢竟貧道並非丹道中人。”
沒等餘列露出失望之色,對方又言語着:“不過貧道認識宮中一位擅長煉製丹藥,且還懂得你之呼吸法的道友。你大可以過去找她一找。”
話說完,山陽子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根白色毫毛,將之輕輕撥落到餘列的跟前:“持着此物過去,看在貧道的面子上,與你兌換一門丹方當是不成問題。若是你運氣好,指不定還能得到幾手指點。”
餘列捧住白色的毫毛,欣喜的呼道:“多謝道長!”
其他的道徒瞧見這一幕,眼中都是露出羨慕之色。並且他們也立刻就意識到了,找六品道士指點修煉,和找七品道吏指點修煉的價值可是完全不一樣,機會不容錯過。
於是站在餘列身旁的十一個道徒中,也有人晃動着魂魄,走出來朝着山陽子高呼:“弟子亦求道長指點門路。”
“還有我……”
十一個道徒中,有六個都是走了出來,爭先恐後的想要請教山陽子。
但是山陽子對待他們的態度,可就和餘列截然不同了。
對方僅僅是瞥了一眼道徒們,便輕輕一揮袖袍,道:“爾等境界低微,魂魄長時間留在外界也有害處,且都回去吧。”
呼呼!
風聲一起,包括餘列在內的十二個道徒,全都感覺身子一跌,猛地下落,等他們再睜眼時,頓覺身子沉重了很多很多,已然是身處於地面,魂魄回到了各自的肉身。
山陽子最後交代道:“鬼神聽令,本堂講道結束,爾等記好功行點評,集合成冊,匯入宮中三十五歲以下的道徒榜單中。
一應雜事,也交由爾等了,好生回答新晉弟子們的疑難問題。”
“謹遵道長令。”
一批陰神姿態的鬼神,當即躬身應諾,其他那些前來旁聽的內門弟子,也是拱手送着山陽子。
山陽子點了點頭,身下的四隻蹄子輕輕邁開,身子就被祥雲託舉着,飛上高空,消失在了衆人的眼中。
見山陽子離去,一些旁聽課程的內門弟子也隨即用出法術、法器,緊跟着離去了。
還剩下的,則是紛紛落在了地面的石柱上,被講壇場中的一衆道徒圍繞着。
除了餘列之外的道徒們,他們仰頭看着祥雲消散的半空,眼中都是充滿了失落。
不過其中也有機警的,立刻就從失落中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子,快步走向了落到石柱上的鬼神們,口中呼道:
“弟子王五,求道長指點迷津。”
“弟子行氣有差,還請道長幫忙斧正斧正。”
現場很快就又熱鬧起來,特別是餘列的身旁,因爲他也被其他的道徒給圍住了。
不斷就有眼熟的人走上前,朝着餘列拱手:“恭喜餘兄!”
“餘兄果真是修道良才,能在宮中得六品道士一聲‘道種’稱呼者,少之又少,更別說餘兄這還是剛入宮,才上了第一趟課,就得了這個稱呼。”
“餘兄,苟登道,勿相忘啊!”
花花轎子人擡人,眼下時刻即便是內心對餘列充滿嫉妒、暗恨餘列風頭佔盡的道徒,此時也是壓着心思,一臉笑容的和餘列打招呼。
最典型的,就是那古學誠,這廝膝蓋碎裂,但還是瘸着腿,搶先就擠到了餘列的跟前,朝着餘列賀喜。
“餘兄弟道心通明,定會在宮中的榜單上,一舉登臨前列,前途無量!”
驟然被這多的人圍着,餘列頗是不適應,連衆人的話都有些聽不清楚。
他舉目看過去,目所能及之處全都是笑臉,他來不及再琢磨剛纔的講道內容,只得趕緊的將白色毫毛收好,然後唯唯諾諾般朝着周圍的人拱手:
“諸位說笑了、說笑了。”
熱烈的講壇中,還有兩個人則是遠遠的盯着餘列,其目中的神色都是異樣。
其中一人是那考覈的頭名——鐵劍蘭。
對方現在是聽出了餘列的聲音,發現餘列就是在她快要砍到古學誠時,及時的傳音提醒,幫了她一下的人。
鐵劍蘭在心間咀嚼着餘列的名字,將餘列的相貌記在腦中:
“此人看上去是一副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模樣,但實際上,卻是入宮考覈中僅次於我之下的第二名,法力必然不差。而且他能得到“道種”之稱,潛力必然也不俗,是個好對手!”
鐵劍蘭對餘列大感興趣:“若有空閒,定得找這餘兄較量較量,論道交法。”
只不過見餘列正處在衆人吹捧中,鐵劍蘭心中有着傲氣,不屑於做諂媚之舉,並未現在就走上前和餘列結交。
至於另外一個直勾勾盯着餘列的人,對方身披白袍,不是新入門的道徒,而是一個前來蹭課的內門弟子。
此人看着人羣中央的餘列,面上輕輕笑了笑,發出好聽的聲音:“好個道種也。”
“既然你一入門就得了如此評價,看來是不需要我的幫襯,也能在宮中混開。”白袍道人在心中計較着:
“那麼就先讓你自行逍遙快活一番,省得與我相認了,好處沒得到多少,反而被某些傢伙盯上,有礙你的修行。”
思量完畢,白袍道人最後深深的看了餘列一眼,將頭上斗篷壓低了低,然後轉身便運起法術,身形在空中閃爍,蛇形般蜿蜒,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講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