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凡聞言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後回道:“我信不過你。”
夏峰似乎對牛凡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淡淡說道:“俞興死了。”
......
半柱香時間,牛凡和彭若跟着夏峰一通七拐八繞後,在一間石窟內看到了俞興的屍體。
額頭被貫穿,孔洞內一片焦黑,一擊斃命,俞興的右手旁邊,一塊巴掌大小的石碑正散發着淡淡紫韻,身上的儲物袋已消失不見。
看到此情此景,牛凡感到胸口如同火燒一般,一股莫名的情緒頓起,強壓心頭越來越濃的悶氣,牛凡單手輕輕地在俞興面上撫過,合上那已經渙散的雙眼。
“你有什麼線索?”牛凡起身,冷冷地問向靠在石壁上的夏峰,彭若則是收起俞興屍體,滿眼不善。
“殺掉俞興不難,但能一擊必殺,且連捏碎石碑的機會都沒有,你能做到麼?”夏峰反問道。
“不能,但也不一定。”牛凡思索後回道。
夏峰微微一怔後,若有所指道:“確實如你所說,沒有絕對不可能之事,就像你的實力一般,讓不可能成爲了可能。”
牛凡沒有應聲,片刻後,夏峰收回目光,緩緩道:“我沒有要置夏侯霆於死地的意思,畢竟我和他流着同樣的血,但對那個女人我不會留情,結果她卻活得好好的。”
夏峰口中的那個她,就是夏侯霆的母親,牛凡曾在白嘎城外救下二人。
牛凡說道:“若不是我碰巧救下,他們已死。”
“不一樣,有了時間差,若你沒出手,本應是那個女人死纔對,而不是兩人,地點也絕不是白噶城外。”夏峰繼續說道。
“有人通風報信?”牛凡問道。
“是王安,起初他自爆時,我只是懷疑有人對付我,直到你和夏侯霆滅殺馬師兄之事暴露,我才察覺出一絲異常,懷疑到他的頭上,只是他突然離奇死亡,一時斷了線索。”夏峰迴道。
牛凡皺眉說道:“你既然想和我聯手,應該已查出了更多才對。”
“不知你可聽說過合歡宗?”夏峰緊盯牛凡,問道。
牛凡微微一驚,隨後略一點頭說道:“那王安是合歡宗之人?”
“他頂多只能算一枚棄子或傀儡,我更感興趣的是他背後的鬼。”夏峰突然冷哼一聲道。
“你沒查出是誰?”牛凡問道。
“沒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俞興的死與鬼有關,只是不知是一隻還是幾隻。”夏峰迴道。
“你確定我一定會和你聯手?”牛凡冷冷看向夏峰說道。
“你我怕都不是它的對手,起初我以爲它的目標只是我一人,但以目前情況看,誰都有可能成爲目標,只有我們聯手纔有勝算。”夏峰淡淡回道。
“我還是信不過你。”牛凡冷哼一聲說道。
“它一定會來找我,若要替俞興報仇,這是個機會。”夏峰依舊淡淡回道。
牛凡沉默了,許久過後,看向身旁的彭若,而彭若則早已雙眼佈滿了血絲,對上牛凡的目光時,眼露堅定說道:“我退出,這些靈玉和碧血蓮給你,務必要替俞興師兄報仇。”
牛凡接過,能一擊殺死俞興的存在,彭若只會成爲累贅,而彭若的那些東西,就已是他能提供的最大助力。
彭若消失原地之後,牛凡說道:“你有什麼計劃?”
“火。”夏峰只回了一個字,雙手叉在胸前,一副不再言語的模樣。
“好,就依你所言,將地點選在涌泉之海。”
牛凡剛一說完,夏峰便已紫衣閃動,消失在原地,牛凡緊跟其後,轉瞬不見。
與此同時,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雲端之頂,一塊紫色石碑虛影懸於雲海,此碑與虛空碑模樣一般無二。
一隻丹頂白鶴飛過,穿透石碑,彷彿並未察覺異常,石碑似乎存在於虛空之內,又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一名紫袍老者端坐其上,頭上花發內插着紫簪,渾身籠罩着一層薄薄的紫色光華,此人正是在御靈宗大比時出現的那名叫做紫運的老者。
許久,紫袍老者緩緩張開雙目,凝神望向下方那彷彿無邊無際的海洋,目光似可穿透一切。
那是一片涌泉之海,極深不可見底,彷如涌泉一般上涌,絲絲寒氣從海底涌出,形成層層朦朧寒霧。
紫袍老者收回目光,眼中充滿了一股莫名的傷感,輕聲喃喃:“天地有元,造化真仙,純陽劫轉,魔亦輪迴,青牛普度,非劍非仙,太蒼既朽,何生不滅?三元匯聚,五氣化元!可是......那化劫之人,到底在何方?又何處去尋得純陽......”
紫袍老者隨後輕嘆一聲,隨着這聲輕嘆,身形越來越淡,和石碑一起慢慢消失在雲海之內。
三日過後,牛凡和夏峰來到一片足有十丈方圓的水幕之前,透過水幕,一片冰藍之色,無數成人手臂大小的蠟燭怪不時地散發幽光,遊蕩在珊瑚石礁之內,掠過如同長髮般濃密的海草植物,時不時地隨着水流向上飄蕩。
穿過水幕便可進入涌泉之海,牛凡和夏峰沒有猶豫,取出紫韻石碑,一圈紫色光華籠罩全身後,身形進入水幕之內。
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氣瞬間襲來,牛凡與夏峰皆是祭出護體靈盾,一金一灰兩色長虹順着水流向着遠處掠去。
......
在涌泉之海內某處,有數座海底火山正在噴薄,“轟轟”之聲不斷,紅黑漿泥翻滾,將冰藍海水染成一片渾濁,如同無盡的灰雲般襲向八方。
沉重的背景,陰暗連綿的山脈,壓抑氣氛傳至其中一塊很是寬闊的山谷之內,映入人心。
火鴉一脈的明軒正口吐鮮血,身形更如離弦血箭染紅海藍,眼看即將跌落漆黑海泥之內,一朵約有丈許大小的六葉冰雪之花突然盛開,穩穩接住明軒。
葉如雪面色有些緋紅,眼神逐漸迷離,輕咬香尖之後,一股腥甜之氣滾入腹中,轉化成一縷冰涼之氣,目中透出一絲清明,冷冷地望着遠處兩名青年。
其中一名青年身着白衣,身材高挑,面上有些麻點,只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是,這名白衣青年面部如同吹彈可破的薄紙一般,時不時地碎裂一塊,化爲飛灰,在那片面皮之下則是一片熾烈的火焰之色,彷如整個身軀都在燃燒一般,但那片火焰之色一閃即逝,麪皮又重新長成。
另一名青年則是身着黑衣,較之白衣青年稍顯矮壯,相貌不算出衆,稍顯奇怪的是,那副有些粗獷的面上卻生了一副柳月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