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星羽的右腳被葉刃切到,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水咕嚕嚕的灌進嘴裡,鮮血噴涌而出,再次染紅了水面。
葉刃斬在他的腳上,並沒有將其斬斷,只是剛剛切入骨骼,然後威力漸漸減弱,消散成了點點的綠光。被切開分成兩邊的水面也盪漾了幾下,重新合攏了起來,溪水繼續開始奔流。
只是那染滿了溪水的血紅,與溪邊那些古石的青苔色形成了妖豔的對比,日光照耀在上,反射的光裡滿是腥紅。
水下,龍星羽因爲叫出聲而灌進了許多水,此刻已經有些受不了了,身體開始不自覺的掙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可是意志在竭力的阻止着身體,因爲他上去便是死路一條!
他的意識模糊了,然後再也沒有力氣閉息,無力的張開了嘴巴,泡沫咕嚕嚕的冒出來,肚子裡頓時被溪水灌滿,整個人完全溺水了。
“呃……”他痛苦萬分,不斷的在水中掙扎着,既想浮上水面透氣,又不想死在林千葉手裡,掙扎不定之下,結果連掙扎的力氣都慢慢的失去了。
他的眼前漸漸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痛苦在折磨着他,逼迫着他浮上去。
“難道我……會淹死嗎……”他心底呢喃着,非常的不甘心,可是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感覺着自己在水中漂流,無法呼吸的痛苦將他的生機一點一點的奪去,瞳孔在漸漸放大。
“就算淹死,也不要死在別人的手裡……”心底響起一個聲音,那是他的高傲,龍修羅的高傲在不屈的抗爭。
可是除了高傲,他心裡最重要的東西,也在此時悄悄的浮上了心頭。
“哥哥,你要離開我嗎……”
“你不能離開我,你說過等我長大要娶我的,你不可以說話不算數!”
筱蓮……
“小羽,此番前去,要多加小心,一定要活着回來,這個玉盒在你最危急的時候可以打開它……”
爺爺……
樂筱蓮清麗的俏臉和獨孤寂蒼老的面容在他心中浮現,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這一老一少兩張臉。
迷濛間,他一會兒看見筱蓮亦嗔亦喜的嬌容,看着他,手中躺着一片花瓣,幽幽地念着一首不知名的詩,又好像看見獨孤寂身上帶血,臉上掛着數不清的傷痕,無情的殘殺着周圍人的生命,懷中緊緊的抱着一個嬰兒,那個嬰兒的臉和他好像……
“都說人在溺死前是最痛苦的,可是此刻想起了你們,我就感覺不到痛苦了……”
只是好不甘心就此離你們而去……
對不起了,爺爺,筱蓮……
來生……再見……
他停止了掙扎,終於閉上眼睛,完全失去了意識。
……
水面上,林千葉看着從水底浮上來的一大片血紅色,便知道自己已經得手了,就算沒當場殺死,他也已經不可能在逃了,只能浮出水面,除非是願意淹死在水底。
白紹雲從後方掠來,看着這染血的溪流,道:“得手了?”
林千葉點點頭道:“嗯,他死定了,接下來就是等他或者屍體浮出水面了。”
白紹雲微笑,點點頭道:“林師弟你做的不錯,本來我還打算實在不行就出手的。”
林千葉無限鄙視的看着他一眼,什麼都不想說了,徑直找了塊青石坐下,然後就等着龍星羽浮出水面。
……
龍星羽的身體毫無生息的漂在水底,一頭黑髮隨着水流在飄蕩,腳上的血並沒有止住,從傷口緩慢地向周圍,妖豔的紅色將水底渲染的好似冥間。
他,似乎真的死了……
突然,離他身體不遠處的地方,那裡突然冒出了一團金光,然後許多閃閃發光的符文跳了出來,那些符文竟和之前在林子的地上的那些符文完全一樣。
符文閃爍,玄光暴起,一個陣圖出現在水底,向龍星羽吞吐出一串金光,也將水底照耀的金光閃閃。
水面上的林千葉和白紹雲見到水中突然出現一團金光,都愣住了。
白紹雲呆了一刻,看清楚那金光中的陣圖後,頓時驚訝的叫道:“那是水霧林的傳送法陣!”
“什麼!”林千葉跳了起來。
“水霧林的傳送法陣,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他不可置信的道。
白紹雲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那招牌式的微笑難得從他身上消失了,道:“你忘了龍星羽爲什麼要往這裡跑嗎?這裡可是幻陣的陣眼所在。”
“可幻陣是幻陣,眼前的這陣圖可是傳送法陣,這怎麼解釋?”
“既然幻陣陣眼在這裡,那麼傳送陣佈置在這裡的水底不是也挺合理的嗎?”白紹雲冷冷的道。
林千葉無話可說,呆住了。
這時,這團金光閃爍了一下,然後突然消失了,水面再次變得和之前一般。
“走,我們下水去看看!”白紹雲跳進了溪水中,林千葉只好無奈的跟着跳進去。
他們游到水底,可是卻沒有見到龍星羽的影子,只有淡淡的鮮血在水中瀰漫。
他們表情凝重的看了一眼對方,然後白紹雲拿出天霧令,對着周圍揮了揮,水底下的一片石地上突然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他們向着那邊游去,只見那片石子地上,畫着一幅玄奧的陣圖,此刻上面的紋路在閃閃發着金光。
“果然是傳送法陣!”白紹雲心中一沉。
他看了看同樣臉色陰沉的林千葉,然後浮上了水面。
二人回到水邊,都靜靜的找了一塊青石坐下,然後盤腿運功。
林千葉的身體周圍卷着一陣龍捲,龍捲風在繞着他高速的旋轉着,不一會兒,他身上的衣服就吹乾了。
而白紹雲的身體周圍跳動着一道道紫色的電弧,發着滋滋滋的聲響,他也很快的把衣服蒸乾了。
此刻,二人才對望一眼,眼裡都是不甘心。
“竟然讓那小子逃了!”林千葉狠狠的一掌拍在身下的青石上,將其拍的粉碎。
“他到底是怎麼啓動法陣的?”白紹雲沉思道。
“誰知道啊,我都快殺掉他了,竟然還會被他逃走,不過幸好他收了重傷,就算傳送了也沒力氣跑多遠。”林千葉咬牙道。
“重傷……有沒有可能是血開啓了法陣?”白紹雲突然道。
“血?”林千葉一呆,不太確定的道:“似乎……有可能。”
“哼……這法陣應該是天霧門的人故意設置在這裡的,爲的是讓些困在水霧林中的人能夠有些希望脫離,現在看來,這個小子還當真與天霧門有些緣分,竟然在機緣巧合之下撿回一命。”
“走,趁他剛剛被傳送出去,我們立刻趕去天雲淵,法陣短時間內不能再次啓動,我們必須抓緊時間!”白紹雲白衣一晃,身子已掠向了遠方,林千葉也跟着飛奔而去。
……
“呃……”
龍星羽虛弱的睜開了眼睛,見自己正躺在一條山間小路上。
“咳咳!”他從口中吐出一大灘水,身子無力的趴在地上,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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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差點溺死的人來說,此刻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無疑是天堂般的享受。
“我竟然差點淹死……”
龍星羽苦笑一聲,努力將溼透的身子翻轉過來,然後扭頭看了看周圍。
這裡只有一條貧瘠的山路通往前方,身下的土地是暗黃色的,路邊連一株花草都沒有,到處都是寸草不生,根本就不像是在一座山中。
“這裡是哪裡?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他吃力的從地上站起來,想要搞明白,身子顫顫巍巍的,隨時都會摔倒。
突然,他的右腳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他忍不住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龍星羽嘴角抽動着吸着涼氣,看了看自己的右小腿處,只見腳腕處有一道長達叄寸的傷口猙獰的伏在上面,裡面的血肉向外翻開,咕嚕嚕的向外冒着血水,竟然還可以見到裡面白森森的骨頭。
由於長時間在水中浸泡,傷口已開始發白,兩邊的血肉看上去非常渾濁,令人噁心不已。
“必須感覺止血包紮,否則這條腿會廢掉。”龍星羽忍痛撕下衣服的一角,草草的包紮了起來,暫時令血不再向外涌了。
做完一些措施後,龍星羽才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試着走了幾步後才重新打量起周圍的景色來。
這是一條荒涼的山間小路,除了一些巨大的奇形怪石擺放在各處,腳下就只有石土了。
他踮起腳尖,向後面眺望而去,只見遠方隱隱約約的有一片樹林在大霧中。
“那裡應該是水霧林,也就是說,我現在已經離開水霧林了。”
他不明白自己爲何突然出現在這裡,但此刻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白紹雲和林千葉不知何時會追來,他必須儘快的離開。
已經領教過水霧林的他自然不可能回那邊,林千葉他們也可能在那邊,所以他現在只能往前,繼續攀登着天霧山。
龍星羽艱難的移動着步伐,慢慢的往山道上面走去,風吹過他的背影,將這個少年的心也引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