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希然劈出的這一劍,在天劍宗叫做怒碎天庭。大有便是那萬界王庭,吾亦一劍滅之的無上氣勢。雖然實際不可能有如此強,卻也可見其對這一劍的自信。
尤其當常希然砍出這一劍時,整片天空周邊都是他的劍氣縱橫,強橫狂野的劍意只是感受一下都能感到切膚之痛,修爲略低些的甚至不能靠近。
可就是這狂霸酷叼拽的一劍,砍在一個連名頭都沒有的死侍持有的武器上是,得到的結果卻是又一次被狠狠的打臉。
狂野力潮下捲起的劍浪在一瞬間迷漫了天空,耀花了人眼。
常希然那千劍合一的大劍再度被自己的力量生生震開,震散,震至漫空遍野皆是。
反觀那死神兵卻依舊存在,沒有一絲裂痕,不受一點損傷,反倒是那持刃的死侍,被常希然的狂暴之力所震,當場震死。死時好死不死的還吐出一口血,沾染了幾柄傷心小劍,那小劍立時失去光輝,常希然的傷心離合劍竟是因此受損。
“混蛋!”常希然氣得幾欲吐血。
那邊孟奇鴻也意識到不好,先捲起一陣氣浪,如雲潮霧卷,裹住死侍,減緩其速度,遲滯其行動,再點出縷縷指風,或擊死神兵,或殺死侍,試探攻擊兼而有之。
這一手卻是終於見效,死侍殺伐之速因之大減,只是不管孟奇鴻如何施爲,那死神兵就是不受影響。至於死侍本身,死便死吧,死一個便再生一個,反倒是不斷產生的污血讓衆修畏懼不已,避之不及。
鬼族本就數量衆多,雖然人族修者大能多,但依仗數量綿綿不絕,卻一直頂住人族攻勢。如今再有冥河死侍的加入,戰局形勢因此而一下逆轉,開始向着鬼族方向傾斜。不單是源天重常希然等人被逼得縛手縛腳,就連衛天衝等人那邊也被呼嘯而來的羣鬼和死侍打了個措手不及,被逼得練練後退。
天空中原本被陽光與烈焰驅散開的黑霧已再度重新凝聚開來。
這個時候,唐劫哼了一聲飛上。
他之前一直沒怎麼出手,只是觀察着戰場局勢,直到這刻冥河死侍建功,唐劫知道終於到了自己出手的時刻——這麼多死神兵,他可是早就眼饞不已了。
快速飛抵至一名冥河死侍身便,那冥河死侍對着他一揮鐮刀便欲斬下,唐劫閃都不閃一指戳去。
常希然見狀大驚,叫道:“唐劫快退,那兵器……”
他話未說完,就見那柄被他費盡手段也碎不掉的死侍之鐮竟是一指之下,化作無數晶瑩光點消失,那死侍在失去死神兵後也隨之消亡。
常希然就象是嘴裡被人塞了個大包子般,再說不出話來,只能傻傻地看唐劫。
這……這怎麼可能?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唐劫卻沒空理他,收了黑砂後已飛到另一個冥河死侍身邊,依舊是一指點出,那死神兵已再度碎裂,那死侍也便死去。
簡單到沒法再簡單。
唐劫就這麼如法炮製,一路殺過去,剛剛還將衆修殺得丟盔棄甲的冥河死侍在唐劫手中卻是連一招都擋不住,尤如一隻只蟲子,被唐劫一捏就死。
見此情形,衆修同時歡呼出聲。
那冥皇昭羅見了卻是大爲心痛。
這些冥河死侍亦非易得,難事他成皇數千年積累而成的資產,如今就這麼被唐劫毀了,這簡直就是在心頭上捅刀子,如果他有心的話。不過最讓他震驚的還是這個人類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死神兵乃是輪迴之刃投影所成,乃是大道法則的體現,無物可以損毀。自冥界存在以來,還從未聽說過有誰能毀滅死神兵。
但是現在,這個人出現了,而且一下一下的摧毀過去,一路如摧枯拉朽一般。
那一刻昭羅突然想起自己於不久前感受到的一幕卦象。
他本是星盤器靈入冥界修成鬼皇,天賦卜算,可隱隱感受到一些因果命運之力,對未來得出一些推論。雖不確實,卻總能摸着些邊與方向。也正是靠着這本事,才讓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在這兇惡冥界中逐步成長,並最終成爲一位強大冥皇。
而就在不久前,他感受到冥界將會有一次大變故。
他無法看到這變故來自何處,卻能感到即將到來的九幽盛會將是這場變故的起點。在這變故中,會誕生新的強大皇者,卻也會隕落舊的皇者。
他不知誰會誕生,誰會隕落,但他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危機與機遇並存的盛會。
正因此,他親身來了,根據他的感覺,策劃了這起規模浩大的盛會。
如果成功了,他將成爲那個新生的更強皇者,走出那已困縛自己千年的羈絆;
如果失敗了,那麼他就是那個隕落的皇者,則萬事休提。
但是現在,當他看到那轟碎死神兵的力量時,他徹底震撼了。
震撼歸震撼,數千年的修行,早讓他學會了不到最後一刻不放棄的戰鬥精神,這種品質可不是人類所獨有的。縱然心中波瀾萬丈,昭羅也依然沒有放棄戰鬥。
他長嘯一聲,那一衆冥河死侍已同時向後退去。
同時無數的鬼王鬼將則呼嘯着向唐劫掩殺而來。
既然這個人類可以剋制死神兵,而且看起來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做到,那就讓普通的鬼物去堆死他吧。待此人死後,再讓冥河死侍來主宰戰局。
昭羅的想法簡單直接,雖然冥河死侍的退場會讓戰鬥變得艱難,卻總好過被唐劫全滅。
但就在冥河死侍退離的時候,唐劫突然吐了口血,身軀搖晃了幾下。
“他快堅持不住了?”昭羅一楞,不由想道。
此時衆鬼還在撲來,唐劫還沒受到什麼大的攻擊,他吐血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先前與死侍戰鬥的結果。
昭羅已第一時間想到,這多半是唐劫滅死神兵所付出的代價。
是了,死神兵何等存在,那人類就算能摧毀,又怎可能摧毀的如此輕鬆,不需要付出半點代價。
恰好此時冥河死侍退去,衆鬼襲來。唐劫見到,臉上竟現出輕鬆之色,已曏者後方飛去。
很顯然,他壓根不打算對付羣鬼,他要藉此時機休養,恢復自己。
昭羅立刻意識到不對,若給了他時間休息,只怕冥河死侍再出時又是他大展威風的機會。
念頭轉過,重新呼嘯了一聲,卻是阻住了冥河死侍的後退。
冥河死侍不退反進,向着衆修殺去。
唐劫見狀無奈,只能也復出現。沒辦法,實在是除他之外,再無一人可對抗死神兵。
兵字訣連番運用,一件又一件死神兵就此碎裂。
每碎一把,昭羅的心都要痛上一分。
他只能不斷安慰自己,此人就快撐不住了。
只是人類的堅韌性在此刻體現,無論唐劫如何疲憊,虛脫,無力,嘔血,他就是堅持不退,縱橫於冥河死侍中,浴血苦戰。一名又一名死侍就這麼被他殺掉,三百冥河死侍,被唐劫砍瓜切菜般殺了有三分之一。
當整整一百名冥河死侍隕落時,唐劫的身體也是搖搖欲墜,可他就是不倒,依然在堅持着一下一下的出擊着。他的身上已浴滿鮮血,有的來自鬼物,有的來自自己,也有的來自其他修者;他的臉上寫滿疲憊,面色蒼白,彷彿大病之人;他的額頭流着汗水,身體打着擺子,那是用力過度已經脫力的表現。
可他還是在戰鬥,兇狠的,不停的戰鬥。
就象一個奇蹟,一個永不言退的戰神。
受到這股意志的影響,幾乎所有修者都感動了,一個個都開始奮發起來。
他們更加拼命,更加熱血,鬥志更旺盛,戰意更堅決。
一個又一個修者撲過來保護唐劫,幫他擋住那些來自普通鬼物的攻擊,讓他唐劫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去對付死侍。到後來唐劫連飛行的力氣都省了,源天重親自出手,託着唐劫騰雲駕霧,只求能爲他節省一點法力。
冥河死侍的傷亡數字也因此上升到了一百五十。
他就快撐不住了,就快撐不住了!
昭羅在心裡發着狠的說,他期盼,他詛咒,他祈禱,他等待。
可奇蹟就是不來,冥河死侍卻依舊在死亡,在隕落,在凋零。
當冥河死侍的傷亡數量達到一百八十的時候,昭羅終於感覺到一絲不對了。
怎麼這傢伙還在堅持?還能堅持?
一個在擊殺五十名死侍就明顯支撐不住的傢伙,爲什麼咬咬牙就能堅持着再擊殺兩倍的敵人?
昭羅是沒看過聖鬥士的,他也不相信意志可以代替法力。
如果咬牙就能替代實力,星羅界應該是多齒妖的天下。
所以當冥河死侍死到一百八十個的時候,他終於察覺到不對。
他開始尖嘯,開始下令,那些冥河死侍則開始再度後退。
唐劫的身體又是猛地一陣搖晃,險些跌下雲層。
這一幕讓昭羅再次猶豫了一下,速度緩了幾分。
唐劫很是不客氣的,咬着牙,跺着腳地斬殺了幾個死侍。
猶豫由此轉化爲堅決,冥河死侍繼續後退,這次無論唐劫怎麼表現都不停留了。
見此情形,唐劫長笑一聲:“還是留下來的好!”
身形一閃,先前的疲憊,無奈,不敵等一掃而空,身形如電般掠向那一衆死侍,出指如箭,刷刷刷地連續點向死神兵。
至此,昭羅終於可以確定,自己上當了。
自始至終,這個人類就在演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