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凝視良久,在氣氛詭異到極點的時候,二人又是同時笑了出去。
笑聲化解了二人之間的緊張氣氛,也讓周圍注視着他們的那些正魔大佬們暗暗的鬆一口氣。
二人沿着花圃邊緣的青石小道緩緩的走着。
拓跋羽道:“葉宗主,你我都是爽快之人,咱們沒必要像正道那些人一樣說話遮遮掩掩,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覺得呢?”
葉小川道:“不知道拓跋宗主想說什麼?”
拓跋羽道:“你我是仇人,幾十年來一直都是,如果沒有這場浩劫,你我早就打起來了,甚至已經分出了生死。
你今日爲什麼會將鬼玄宗交給我統御?難道你就不怕嗎?”
葉小川反問道:“怕什麼?怕你讓我永遠留在忘情海?還是怕你將鬼玄宗收爲己用?”
拓跋羽一窒,他無言以對。
葉小川繼續道:“拓跋宗主,你真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將鬼玄宗交給你嗎?”
拓跋羽緩緩的道:“不僅我想知道,這裡的每個人都想知道。別說什麼鬼玄宗是聖教一脈,或者是鬼玄宗是人間一份子的鬼話。
如果人間有難,就算你不在人間,你也可以讓龍天山統御鬼玄宗,幫助人間對抗天人六部,完全沒必要由我來指揮鬼玄宗。
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是南域地盤,現在已經在你的手中,我想不通,你想要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不知葉宗主能否不吝賜教,以解本座心中疑惑。”
葉小川笑而不語。
他覺得拓跋羽此生的成就,也就止步於此了,當聖教的代教主,兼任沒有啥實權的人間盟主,就是拓跋羽這一生中最輝煌的高光時刻。
眼光太低,眼界太窄,拓跋羽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也算難得。
葉小川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和葉茶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他也開始玩起了陰謀詭計。
今天來蒼雲參加會議,不論是針對李玄音,還是針對拓跋羽,都是葉小川的陰謀詭計,都是葉小川在爲這二人下套。
想要和得到,中間還需要做到。
做到的含義,就是付出。
葉小川此刻就是在付出。
葉小川在過去的很多年,確實都是在琢磨,如何與拓跋羽相鬥,如何一統聖教。
現在他的格局大了,他開始謀劃,跳過聖教,一統人間。
讓拓跋羽再苦思百年,估計也看不穿葉小川的心思。
葉小川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陰謀與佈局。
他笑道:“拓跋宗主想多了,我有此決定,並非是想要從你的身上得到什麼。
龍天山太年輕了,他在鬼玄宗的聲望,還不足以統御鬼玄宗的那些前輩長老。
鬼奴資歷是老,但是鬼奴的能力不強,他也不能統帥鬼玄宗。
至於王可可,他所能調動的,只是鬼玄宗的紅衣弟子而已。其他弟子他也無法調動。
更何況,王可可乃是出自麒麟山的散修,聖教的那些前輩是不會聽他的話。
在我離開人間的這段時間,龍天山,鬼奴,王可可三人只能代爲打理門中的一些瑣事,在關乎人間命運的大事面前,這三人都不足以勝任。
可供我選擇的只有三個,其一是玉機子盟主,其二是魔鬼湖的散修前輩,其三便是拓跋宗主。
我鬼玄宗乃是聖教門派,自然不能交給玉機子指揮,魔鬼湖的散修又太雜,他們彼此間相互攻訐爭吵,並不算很團結。
所以,我便選擇了拓跋宗主您在戰時指揮鬼玄宗。
當然,我做此決定,還有其他的因素在裡面。”
拓跋羽靜靜的聽着,他雖然懷疑葉小川的話,但葉小川分析的合情合理。
只是,他還是想不通,葉小川爲什麼會將鬼玄宗交給自己這位仇人。
於是,拓跋羽道:“還有其他因素?說來聽聽。”
葉小川道:“拓跋宗主的胸懷。”
拓跋羽一愣,他當然不會認爲葉小川會誇讚自己,也不說話,聽聽葉小川到底想要說什麼。
葉小川道:“十多年前,綺麗絲在北疆敲響點兵鼓,浩劫的傳言便開始在人間傳開。
當時,拓跋宗主便是我聖教的主事人,在迦葉寺無相神僧圓寂時,你曾經派遣過陳玄迦,長空等前輩,藉着前往迦葉寺弔唁之際,與正道各派聯絡,希望聖教能與正道各派放下恩怨成見,聯手抗擊浩劫。
這個提議,被當時的玄天宗宗主乾坤子給拒絕了,但拓跋宗主依舊沒有放棄,讓長空前輩在迦葉寺附近等待了數月。
十年前浩劫降臨南疆,拓跋宗主在得知了此事後,立刻召集聖教各派,集結了超過三十萬聖教弟子,第一時間馳援中土。
並且讓聖教弟子衝在鬥法的第一線。
都說十年前是玉機子盟主力挽狂瀾拯救了人間,其實在我看來,如果沒有拓跋宗主您的博大胸懷,放下與正道的恩怨,率領聖教三十萬教衆馳援七星山,那一場鬥法的結果如何,還真不好說。”
葉小川的這個馬屁,拍的拓跋羽那叫一個舒坦。
其實拓跋羽這十年心中蠻委屈的。
七星山斗法,與後來的南疆截殺戰,聖教也都深度參與其中,取得巨大戰績的同時,聖教也損失極大。
可是,世人卻只在誇讚玉機子,把玉機子捧成了人間的救世主,完全沒自己啥事。
此刻葉小川提起了當年拓跋羽在七星山大戰中的功績,可算是說到了拓跋羽的心坎裡了。
知己!
絕對的知己啊。
拓跋羽以爲這就完了。
不料,葉小川的馬屁還在繼續拍。
葉小川道:“這一次我出兵南域搶佔地盤,於情於理都站不住腳,拓跋宗主完全可以藉此出兵。
以我鬼玄宗的實力,是擋不住聖教的雷霆一擊的。
可是,我還是出兵了。
因爲我料定,拓跋宗主大仁大義,爲了天下大局,不會在這個時候,與我鬼玄宗全面開戰的。
我沒看錯你,我賭對了。
世人說,是拓跋宗主怕了我這個晚輩。
其實,世人都錯了。
我知道拓跋宗主之所以沒有對鬼玄宗動武,就是在爲人間大局着想,在爲西域的局勢着想。
而且我還聽說,拓跋宗主曾經和陳玄迦等宗主說過,你與我們鬼玄宗之間的恩怨,只是兄弟間的摩擦,在浩劫面前,這點小小的恩怨根本算不上什麼……
拓跋宗主如此大仁大義,如此胸懷寬廣,我葉小川又豈能自私自利。
當人間出現大的危難時,鬼玄宗交給拓跋宗主調度指揮,才能讓我放心,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
雖然拓跋羽明明知道,葉小川說的這番話,多半都是場面話,是謊話,但是拓跋羽卻又相信葉小川說的都是他的心裡話。
拓跋羽感覺自己要哭了。
活了這麼多年,瞭解自己的竟然是自己視爲對手的敵人,這讓拓跋羽心中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