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跑來的護士爲她解了難。“杜太太,清心小姐正在到處找您呢?”
清心二字令溫爾雅睜開了眼,盯着杜冰冰的背影,陷入了複雜的沉思到中。
“你們出去吧。”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再次消失,這一次,面對她的是北沉。
“好些了嗎?”他走過來,帶着一股淡雅之風,卻並不失霸王之氣。
“嗯。”淡淡地點頭,她刻意地與他保持着距離。
北沉卻並不看在眼裡,直接坐在她的牀側,伸手撫上了她的額。“還好,燒退了,還有哪裡痛嗎?”他的聲音出奇地溫柔,溫爾雅有絲不敢置信,盯向他,看到的,還是以往那副面容。
他是哪裡變了?她找不出來。
“怎麼,還很痛嗎?”看到她微皺了眉頭,他緊張起來。
“嗯。”確實無處不痛,她輕輕地嗯一聲,想壓下滾滾的痛楚。
“你怎麼可以這樣!”他一時兇了起來,開始指責她。溫爾雅一愣,不知道又在哪裡得罪到了他。
“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人去是很危險的嗎?你也不想一想,對方手裡有槍,搞不好他會把你殺掉的。你看你,打成這樣,沒差點死掉!”
他滔滔不絕,全是對她的責怪,溫爾雅委屈地縮了縮鼻子。“清心是我的孩子,我能不擔心嗎?”
“那也不能用命去拼呀!”
一想到她面無血色地躺在血泊裡,他的血液就幾乎凝固,這樣的場面,一生看一次已經足夠。他在生氣,氣她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和身體。
“我也不想,可他要殺清心……”溫爾雅講不下去,眼睛一紅,差點滾出淚來。她倔強地一把抹掉,這才擔心起清心的安危來。
“清心呢?她沒有事吧,救回來了嗎?”
“回來了,她很好。”到了這個時候還惦記着別人,北沉實在無語了。“好好養病,病沒好之前,哪裡也不許去!”
“可我還有工作!”她有忙不完的事,爲了找清心,已經耽誤不少。
“不行,哪裡也不能去!”他霸道地再次命令。
“這……會影響我的工作的。”溫爾雅試圖說服他。
“我不管,如果你不好好養病,我一定會把你們那家不入流的小公司給整扒下。”
他狠狠地道,咬緊了牙。
溫爾雅無奈地咬下了脣。“誰說不入流,在德國也是前百名呢。”
“夠了,好好養傷!”他粗魯地搶白了她的話,溫爾雅委屈地抿緊了脣,不再說話。
他卻並不急着離去,只是緊着她的臉,像看不夠似的。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她偏過了臉,現在自己臉上身上傷疤連連,只有醜沒有美,給他看得十分不舒服。她拉高被子,擋住了臉。
“不要看了,太難看了。”
北沉沒有堅持,他的身體移開,來到窗邊拉下開了窗簾,露出屋外一片青翠的園子。
“是杜冰冰嗎?”
他的語氣冷了下來,背過手去,修長的背影無端添了幾份威嚴,溫爾雅僵直了背,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抿了抿脣,最後伸出貝齒將嘴脣咬緊。
“是杜冰冰羅?”
他再問,門被推開,護士推着推車歉意地走了進來。“對不起,總裁,溫小姐該上藥了。”
“嗯”一聲,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跨步走了出去。
溫爾雅不知道如何回答北沉,沒想到被人打斷,嘆了一口氣,在護士的幫助下換藥而暫時地忘記了此事。
“是這裡嗎?”
門外傳來一個清亮的童聲,半醒半睡的溫爾雅被激醒,她爲這個聲音的到來而撐起了小半個身子。
“是清心嗎?”她的心跳起來,很快在推開的門後看到了想念已久的清心。“清心!”她叫着,不意拉痛了傷口,皺緊了眉頭。
清心扎着兩個小辮,頭上紮了粉色的花朵,一身公主裙。她的狀態看起來很好,竟然破天荒地對溫爾雅笑了笑。
溫爾雅一時失神,也忘記了痛楚。清心對她態度的改變讓她的心溫暖起來。
“快說呀,你想說什麼的?”後面還跟了一個人,是杜冰冰,她輕聲細語地引導着清心。清心點了點頭,在杜冰冰面前乖巧之極。
“謝謝您。”她對着溫爾雅掬個躬。“謝謝您救了我。”
“沒……這……是我應該的。”她竟然向自己道謝,溫爾雅激動得差點滾下牀。“清心,你來看我了?”
“嗯,媽媽說要懂理感恩,是您救了我,我應該向您道謝。”她看自己的眼神是清冷的,看杜冰冰時滿是溫柔。
溫爾雅的心痛了痛,她渴望清心那抹獨對杜冰冰的眼神。
“你沒事就好。”她垂下眼瞼,心中很不是滋味。
“媽媽,我們可以走了嗎?”清心窩進杜冰冰的懷裡,催促着。
杜冰冰輕吻着她的臉頰,點了點頭。“好吧,清心先走,我跟阿姨再說會兒話,好嗎?”
“嗯,那你要快點喲。”依依不捨地離去,溫爾雅更是無地自容。
“爾雅,好些了嗎?”她還是那樣溫柔的聲音,溫爾雅無聲地點了點頭。
“我來是想說……”
“可以了,不用說了。”她的心無端地煩悶着,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那我……”
“你出去!”
杜冰冰單薄的身子拉開了門,溫爾雅忽然發現,一向高傲的杜冰冰已然沒有了往日的朝氣。她何曾對別人如此低聲下氣過?
是什麼讓她改變了?
她沉思着,不意門被再次打開。又是護士來了嗎?煩躁地投眼過去,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男人——阿K。
他看到她,咧嘴笑了笑。
“你來幹什麼!”溫爾雅尖叫一聲,擡手按下了呼叫醫生的開關。阿K一急,撲上去,爲時已晚,護士已經衝進來。
“啊!”尖叫一聲,護士嚇得連退了幾步,指着阿K語無倫次,“他……他……他……”
“別過來!”阿K忍痛掐上了溫爾雅的脖子。溫爾雅的身體虛弱,哪裡敵得過他,軟綿綿的身體任憑他拉起。
“你……要幹什麼?”拉痛了傷口,她縮緊了一張臉,很快滾下虛汗。
“我幹什麼?我要離開!”他吼着,手掐得更緊。
“那……那……個……你……你……”護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溫爾雅已經無法呼吸,一張臉青了起來。
“不想她死就讓開!”他吼着,很快有人發現了這裡的不對勁,涌了過來。
“怎麼回事!”北沉的怒吼聲傳來,振動在每一個人的耳膜間,阿K的手晃了晃,鬆了一度。
北沉走進來,在看到阿K後拉繃緊了一張臉。“看守的人去了哪裡!”
手下一個小頭領退了出去,很快跑回。“總裁,那些人都暈過去了。”
“是誰!”他暴吼着,一步步朝阿K走去。
“你……你……再過來,我就掐死她!”阿K朝後退着,身體靠了牆。溫爾雅被他拖在手裡,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放開她!”
開始發出警告,北沉扭了扭自己的手腕,發出咯咯的聲音。阿K的手拉緊溫爾雅,讓她更緊地靠向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救得了他的命。
“別再過來了!”他一用力,溫爾雅的臉色發青,眼珠突出。
“退出去!”北沉喝一聲,身後的人退了出去。小頭領來到他的身後,耳語了一陣。
“去把那個女人帶過來!”
一會兒,杜冰冰的聲音傳來,還有清心的哭聲。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放開我媽媽,放開我媽媽!”
亂成一團,阿K在看到杜冰冰後,手鬆了一度。
“跟她沒有關係!”他爆出了眼珠,看到杜冰冰已經被北沉握在了手裡。
“好吧。”北沉將手一按,杜冰冰的臉就失去了血色,一聲都吭不出來。“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最近打得火熱吧,你不是發誓要保護她,給她幸福嗎?如果你要害死我的女人,我也會讓你的女人見閻王。”
“不要,爸爸,爸爸!”
“把清心帶回去!”北沉狂吼一聲,清心被人抱走,尖利的呼聲響徹每個角落。
阿K的臉色變了一變,流露出一絲不忍,他看了看眼前的溫爾雅,手鬆了下來,溫爾雅低弱地咳嗽着,氣息還是沒有順暢。
“我要離開!”他喝一聲,“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就把這兩個女人都掐死吧。”
“可以!”北沉大方地讓開了身體,卻並沒有放過杜冰冰,他的手在加着力道,滿滿地是對杜冰冰與阿K的恨。
阿K拖着溫爾雅走出來,溫爾雅眼冒金星,就快斷氣。她艱難地擡手拉着阿K的手,看到對面的北沉眼裡閃出邪惡。
恍惚中,他點了一次頭,只聽得呯一聲,整個世界安靜下來,她背後的身體往後一仰,連帶着她一起倒下。
“爾雅!”有人扶住她的身體,她渙散的思緒漸漸清晰,看清了頭頂的臉,是北沉。
對面不遠處,杜冰冰跌在牆角,無助地咳嗽着,一聲一聲接一聲。
“他死了。”手下走來向北沉報告了這個消息,得到的只是北沉的一次頷首。
杜冰冰的眼眶裡涌出淚花,她伸伸手,卻終掛在半空中。阿K像狗一樣被拖走。
北沉抱起了溫爾雅,在經過她身邊時命令道:“把她給我押起來。”
“北沉哥,爲什麼要這樣!”杜冰冰沉痛地呼喚,“你爲什麼要拿我的命換她的命,這樣不公平,不公平!”她在掙扎,在呼喊,想要得到北沉的迴應。
北沉輕輕地將溫爾雅置於牀上,看到她臉色恢復方纔轉回了身。
“杜冰冰,監控裡只有你去過阿K的房間,你還想說什麼?”
“我沒有!我什麼也沒有做!”
“還要我問證人嗎?”北沉伸出的指指在溫爾雅臉上,杜冰冰的臉上失去了血色,她忘記了哭泣。溫爾雅臉上的血色也褪去,她爲難地投眼杜冰冰。要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