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
兩行大字,皆有磨盤大小,散發着銀白色的光輝,觀其姿態,似從九天垂落,一股囂張的味道,濃烈之極。那字鐫刻在石柱之上,歷經萬年,仍舊光潔如新。
當年五莊觀獨霸神州,門徒百萬,煊赫不可一世,配合這石柱上的話,倒也很襯。而如今,這兩根石柱卻只有寂寞的春風爲伴。
兩個石柱之間,白雲氤氳,飛絮飄揚。通過這石柱,便算是進入了五莊觀洞天。石柱之前,百十階臺階之下,一個修士盤膝而坐,面前放着一個古色古香的銅瓶。
那道士身着素色道袍,手執玉柄拂塵,面色白淨,頜下三縷長鬚飄揚,雙眸狹長,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勢。然而,在唐城的感知中,這道人不過是元液期修爲,和楚天河不相上下,只是,只看風姿氣度,卻強了楚天河不止一籌。
銅瓶肚大頸長,表面上鏤刻着無盡的線條,勾勒出一副玉女飛天圖。楚天河早已打探過這萬壽山的種種信息,對此毫不陌生。
他大模大樣的走進,丟了兩顆五行靈石在那銅瓶之中,打了稽首,笑道:“這位道友請了,我們一共兩個人!”
那道人倏然張開了雙眸,精光四射,道:“每人兩顆!”
楚天河頓時愕然,問道:“不是每天一顆的麼?”
“道友哇,現如今,物價上浮的厲害。這萬壽山如此美景,門票不該漲價麼?”道人懶洋洋的說着,叫楚天河無言以對。
對於楚天河來說,這點小錢不在話下,他只是覺得有些丟人罷了。尤其是在唐城面前,他先做出這番老馬識途的姿態,又鬧出這般烏龍,更顯得更加臉上無光。
狼狽的丟下兩顆五行靈石,楚天河一馬當先的闖了進去。據傳聞,五莊觀洞天極大,有人連續十次進入,結果每次所到的地方都完全不同,當然,每一次都是一無所獲,堪稱是血本無歸。
甫一進入白霧籠罩的範圍,唐城兩人身形一轉,便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周遭景色已經大變模樣。
青翠羣山無影無蹤,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處神仙府邸。那府邸並非單純的一座建築,而是碧瓦飛檐,雕欄玉砌。
玳瑁明珠,黃金美玉,凡俗世界中的各種寶物在這裡俯視可見。牆角處,仙花瑤草搖曳生姿,碧苔修竹相映成趣。
楚天河目瞪口呆,他原本以爲,這五莊觀內應當有不少精怪盤踞其中,故而,特意招來唐城這幫手打怪。
可如今,這仙府之內死寂一片,半點人煙也無,明顯沒有什麼危險。楚天河心中略微有些後悔,多找一個人進來,他本人就少了一些機會。這不是自個找罪受嗎?
然而,如今後悔卻是太晚了。
楚天河強自壓抑心中要吐血的感覺,儘量淡淡的道:“看來這裡是各憑機緣了,前輩,我們分頭尋找如何?”
剛一來到這裡,唐城已經將神識鋪灑開來,然而,這仙府之內,神識受到壓迫,使得唐城也無法單憑神識來察看細微。況且,多有寶物是神識無法發現的,還是一點點搜索前進的好。至於時間麼,唐城是再閒沒有了。
在前來萬壽山的路上,唐城已經問明瞭廣寒之宴的虛實。楚天河雖然修爲較差,但他畢竟是天道宗嫡傳,對於廣寒之宴的地點十分清楚。
傳說中,在極北的無盡冰洋之中有一宗門,喚作廣寒宮。這個宗門之內美女無窮無盡,功法強悍無匹,這廣寒之宴便是由這廣寒宮主持。唐城既然知道了大概時間和地點,便再不擔心,這萬壽山之行,唐城權當是遊山玩水而已,絕不會耽擱了正事。
楚天河要求分開行動,唐城便知道他是生怕兩人看中了什麼好寶貝,一旦發生爭執,他怎麼爭的贏唐城。這個機率雖小,但楚天河卻不可不防。
淡淡的看了楚天河一眼,唐城無可無不可的同意了。這傢伙便是因爲小心思太多,這才導致修爲不夠純粹。
他的元液不夠凝實的缺點,唐城有的是辦法解決,只要他兼修《蜀道難》功法,延遲結丹時間,這個問題便迎刃而解。
問題是,楚天河與唐城的關係,還沒有到那個份上。楚天河還不至於叫唐城慷慨解囊。修仙四要:法財侶地。法爲第一,何其重要,唐城雖然不是吝嗇之人,卻也不會大方到將宗門功法隨手贈人。
與楚天河分手之後,唐城獨自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頗有形單影隻的淒涼感覺。不過,他本人卻不這麼想,唐城此刻魂飛萬里,想到了忘憂老道。
尤其是想到了忘憂老道曾經施展的一門術法,叫做袖裡乾坤。當初,唐城和老道平手切磋,老道大袖一拂,便將唐城發出的雷霆之矛收入袖中,那一分瀟灑,不知叫唐城有幾多羨慕。
袖裡乾坤正是五莊觀的獨門術法,故老相傳,這門神通修行至巔峰之後,移江河,擒千山,拿日月,不過是舉手之勞。
忘憂老道不過是依照殘本修行了一點皮毛罷了。然而,卻可以從這裡窺探出,老道當年遊歷東勝神州時,必然來到這萬壽山。
想到這裡,唐城便覺得有些親切。
唐城自然不是要修行這門神通,在他看來,他自創的神霄五行天劫劍未必便輸給袖裡乾坤之術。唐城即便是走運拿到了全本,也是作爲一件禮物送給老道。
倒是這五莊觀的功法,唐城極有興趣觀摩一番。五莊觀能夠稱雄神州百十萬年,必然有獨到之處,唐城倒是向看其中有沒有辦法可以幫到姚仙兒。
五莊觀當年必然是財大氣粗,這仙府的建築都是獨門獨院,兩棟建築之間相距頗遠,必然極爲清淨。
唐城隨意的走進一棟獨院,裡面雖不大,卻點綴着兩座假山,幾從修竹,雅緻異常。推開門窗,屋內纖塵不染,角落內的彩繪瓷瓶在木架上寂寞依舊,裡面裝着幾卷畫軸。
對面靠窗處便是主人的書桌,酒紅色的漆面光可鑑人,上面放着一尺三寸的碧玉鎮紙。左側的書架上零零落落的堆着數十本線狀書籍,古色古香。
唐城隨意的攤開一本,不過是些修心養性的經史子集,抑或是散文遊記,對於修行並無太大的益處。
不過,唐城倒也算得上半個讀書人,對此頗有興致,一目十行的讀了幾本,再將剩下的一股腦塞進了胎藏界。
那些妖怪也需要讀書識字,即便不去科考中進士舉人之類的,但也不能太過土鱉了,要知道他這個做主人的,可是個斯文人呢。
那些畫軸的價值不高,都是些沒骨山水畫,爲唐城不喜。
出了此門,唐城當庭而立,若有所思。這房舍之內如此整齊,有關修行的道術、符篆、丹藥之類,是半點也無,顯然主人在離開時沒有半點慌亂。
這是什麼情況?
思考了一陣,卻毫無頭緒,繼而唐城啞然失笑,晃了晃腦袋。
【吹皺一池春水,關我鳥事,爺們是來遊玩的,不是來探案的……】
再度搜索了相鄰的一處房間,唐城卻再沒有好運道。房間內空蕩蕩的,莫說是花瓶書桌,除了一隻鵝黃色的蒲團之外,乃是正宗的家徒四壁。
連續三四次之後,唐城便已經明白,在這種修仙門徒的房舍中不可能找到什麼好東西。他輕輕振翅,扶搖而起,從高處向下望去。
沉碧色的屋頂彷彿可以延伸到天際,但那只是一種錯覺,以唐城的目力,很快便看到了遠處的斷線。
紫色的流光一閃,屋脊若奔馬一般自腳下掠過,唐城輕鬆越過數百里,來到了一處空曠的所在。
這裡是一色的黝黑。
彷彿黑鐵鑄就的基座長寬約有百丈,還有十丈餘高的鐵碑。當然,此物絕非鐵質,而是自萬壽山中開採來的黑曜石雕刻而成。
黑曜石堅硬至不可思議,歷經億萬年也不會風化。然此物卻並無大用,既不能用來煉器,也不適合用來建造屋舍,而立碑卻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石碑上的文字和他們入山時石柱上的兩行文字相同,唐城並不認識,不過這並不妨害唐城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含義。
唐城並非是簡單的誦讀文字,而是通過表面的文字直接讀出了其中潛藏的意義。若是神識不夠強大,那怕是元神高手也無法做到唐城這種地步。
讀完之後,唐城臉色發白,震撼難言,這一方世界終於向他揭開了神秘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