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收回投向江家家園的目光，容北瀾轉動輪椅，向別墅裡開去。
“容先生，我幫你。”司機在後面熱情地道。
“不用。”容北瀾一手推開大門，一手控制輪椅，飛快地進去了。
艾瑪正從裡面迎出來，神色有些複雜：“今天天氣真好，要不，我讓tim下來和你談吧。”
容北瀾停下，若有所思地凝着艾瑪：“你不喜歡我站起來？”
“我當然希望你能早點站起來。”艾瑪眼眶微微一紅，別開頭，掩飾着情緒，“我就是害怕你做復健太累。”
“是嗎？”容北瀾黑瞳間有些高深莫測。
艾瑪一跺腳：“北瀾，你非逼我說實話嗎？我當然希望你好起來。可是我又害怕，如果你真能走了，你的世界就會更大了，我就更加追不上你的步伐。到時，說不定我們之間越來越遠……”
“艾瑪，你想多了。”容北瀾微微一嘆，輪椅轉向十米大紅色的涼亭，“請tim過來，我在那裡等他。我昨天去醫院檢查的報告和x光照片，麻煩拿過來。”
“……好。”艾瑪惆悵地答應着，轉身進了室內。
容北瀾直接去了涼亭。
同一個片區的別墅，風格多有雷同。這裡的大紅涼亭，和江家臨湖區的那個涼亭大同小異，都是江蘇園林的婉約寧靜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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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江家涼亭是尊貴的金色，而這裡是熱烈的紅。
剛剛坐下，身後便傳來戲謔的聲音：“我還以爲，北瀾這輩子都想不起我來，就喜歡坐輪椅的感覺。”
隨之，一個清瘦而富有書生氣質的男子含笑坐到容北瀾對面：“告訴我，你怎麼忽然間就想通了，希望站起來？不會是來了中國，然後遇上心儀的女人，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吧？”
“tim，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艾瑪緊隨其後，惆悵地嘟囔着。
“哈哈——”tim大笑，“這話艾大小姐不喜歡聽，我忘了。”
容北瀾淡淡一笑：“艾瑪，我和tim的話題你不會感興趣，你去忙自己的。”
“……就是想趕走我嘛！”艾瑪不開心地將檢查結果放到大理石桌上，嘟着小嘴閃人。
容北瀾這才道：“這些檢查都是你建議我做的，我昨天已經全部做完，你看看。”
見艾瑪的身影消失，tim一把拿起檢測報告，眼睛卻盯着容北瀾：“我已經拿着你這些檢查去醫院看過了。”
“哦？”容北瀾一挑眉，“情況如何？”
tim緊緊凝着容北瀾的手：“你的指尖微微發抖，說明你有些緊張檢查結果。北瀾，是什麼讓你有了想行走的慾望？不會真是女人吧？”
“說了你可能不會相信。”容北瀾淡淡一掃江家，“我有個三歲半的女兒……別那樣看着我，我也才知道不久。而且纔有當爸爸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你爲了你女兒，所以想站起來？”tim驚訝地瞪大眼睛。
容北瀾頷首：“可以這麼說吧！最起碼，我得具備保護我女兒的能力。否則哪天若有個小男孩欺負她，我都保護不了我女兒。”
tim若有所思，最後哈哈一笑：“好了，我懂了。行，我現在告訴你情況。”
說着，tim抽出兩份x光照片及報告，放到容北瀾面前：“看看這個，是關於神經系統和韌帶……”
“有沒有問題？”容北瀾凝住呼吸。
“你這失憶當真挺嚴重。”tim調侃着，“好歹你也曾是醫學院的高材生，看這些應該沒有問題。唉……算了，我直接說吧——北瀾，我一直沒明白，你當年在德國休養半年時，爲什麼不直接復健，那效果好得多……”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想站起來有難度？”容北瀾屏住呼吸。
tim嘆了口氣。
看着tim凝重的表情和嘆息聲。容北瀾面容一凜，多少知道tim的言下之意——估計情況不好。
他冷着臉，看向碧波盪漾的湖區：“當年情況嚴重，生無可戀，人生一片空白，連活都不想活，哪會想到要站起來，要拾回記憶……”
“哈哈別這麼嚴肅。”原本一臉嚴肅的tim忽然間哈哈大笑，“北瀾，我就是嚇你一嚇。沒想到，我居然能嚇到你。”
容北瀾黑着臉瞪着tim。
“好了好了，別那樣瞪着我。”tim兩手一攤，“我都不遠萬里過來幫你了，你還擔心什麼。好歹我在法國也算半個醫仙，你這麼點小問題還是不在話下。”
容北瀾黑瞳一亮：“有希望？”
“當然有希望。”tim哈哈笑着，“你看，你的神經系統現在基本恢復正常。關鍵是，你原本損傷的韌帶，現在已經康復。北瀾，你……哈哈哈哈，你現在只是不願意走而已，並非不能走。”
“不可能。”容北瀾擰眉，“我並沒有做過這方面的手術。”
“你有沒有做過什麼手術，是你清楚還是我清楚？”tim挑眉反問。
“……”容北瀾愕然瞪着tim。
“你不想站起來走路，我們那些當年留學法國的同學可都看不過眼。”tim冷冷一哼，“容北瀾，難道你以爲，這三年我大大小小給你做了十幾臺手術，都只是爲了救你的命，而沒想救你的腿？你以爲你現在能自由挪動，僅僅是因爲你休養了三年的緣故？”
容北瀾一聲嘆息：“看來我給你們當了三年小白鼠而不自知。不過，既然能救我的腿，幹嘛不連我的記憶一起救回來？”
“那個我們還真無能爲力。”tim冷冷一哼，“專家不是告訴你了，你是選擇性失憶。你自己都不願意回憶過去，我們自然也沒有辦法。”
容北瀾沉吟不語。
tim忽然眼睛一亮：“北瀾，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想恢復記憶了？”
“我現在想站起來。”容北瀾凝着江家，“你先和我說說這個，我希望能在一個月內站起來。”
“這個麼？”tim一雙濃眉擰成了天津大麻花。
“有難度？”容北瀾坐正身子，“你不是說，我的神經系統和韌帶都好了？”
tim慢悠悠地瞥了容北瀾一眼：“一個月麼……不如你現在站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