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看着手裡靜靜躺着的那枚玉佩,久久都沒說話,而且也沒有要好好收起來的意思。
連雅頌以爲他是在估測這枚玉佩的價值,便主動解釋道:“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東西挺名貴的,我的小阿姨見過那麼多貴重的玉石,也曾經覬覦過這塊玉佩呢!你放心,我給女兒送禮物,肯定是拿最好的給她的!”
聽她這麼說了一通,江望才把這塊玉佩收進了兜裡。
不過他的面色依舊不好,盯着他看了一瞬後,才莫名的問了一句:“還有呢?還帶了別的東西來嗎?”
連雅頌愣了愣,想明白他是在問什麼以後,才尷尬道:“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我也知道,貿然登門拜訪,確實應該提點東西過來的!你我畢竟不是西方人,該有的禮節都很看重!這我都知道!可是便宜的東西你看不上眼,貴的東西我買不起……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兩手空空的來了。拜託你……你別介意!”
連雅頌說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尷尬,說完以後也很擔心江望會生氣,氣她現在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很丟人。
然而讓她吃驚的是,江望聽了她這番話以後,竟然笑了起來。
那不是冷笑不是嘲笑,連雅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她竟然覺得剛纔的江望……笑的很開心。
他笑什麼呢?連雅頌一頭霧水的看着他,心裡的疑問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江望繼續笑着,同時說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想什麼念什麼都寫在臉上。你想問我爲什麼大笑嗎?”
連雅頌愣着點頭。
江望笑着走過來,擡手很自然很隨意的拍了拍她的頭,說道:“我笑你還是這麼蠢!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而且坦白的毫不含糊!不過你倒是沒有以前可愛了,以前你猜不到我心裡想什麼,你就會直接問出來。現在你明明看不出來我的想法,你居然還學會自以爲是的猜測我了!”
連雅頌搖頭躲了他一下,抱着茶杯也往後退了一步,道:“你錯了。其實我沒變,變化的是你我之間的關係。以前你和我是親密的關係,當然有什麼就可以說什麼。可現在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我就算不懂你在想什麼,也不能直接發問。我能做的,無非是把我的想法和問題都用表情表達出來,至於要不要回答,全看你的心情了!”
她這一番話說完,兩個人之間的沉默狀態就又恢復了,並且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終打破這份沉默的是一陣刺耳的門鈴聲。
連雅頌渾身一震,腦海裡此時就剩下了兩個字--來了!
她日思夜想的女兒要來了!江望的新歡……也要來了!
江望冷冷的掃了呆愣的連雅頌一眼,之後才走到客廳的茶几旁邊,按下了一個開關。
然後連雅頌就聽到了大門開關的聲音。
江望繼續笑着迎了上去,和進來的人開口說了幾句話,聽着語調就很歡喜。
連雅頌這次大概能聽出來了,他們的交談確實是用的法語。
他們說話語速很快很流利,那個女人又是金髮碧眼寬胯豐胸,是典型的歐美女人,所以連雅頌猜着她應該是個地道的法國女人。
這女人並沒有抱着孩子進來,而是推了一個嬰兒常用的蓬蓬車,連雅頌着急的走過去,覺得自己女兒肯定就躺在車裡。
可是等她走過去的時候,女兒已經被江望抱到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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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雅頌急切的步伐頓時停下。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江望把女兒親暱的抱在懷中,一時間竟是沒有勇氣上前。
所謂近情,情更怯。
她想起來江望指責她的話,想起來自己作爲一個母親的不負責任,也親眼看到了江望和女兒的親密之態,便更加覺得江望比自己更加適合爲人父母的角色。
也更加覺得自己不配上前抱女兒了。
她自己在一邊糾結着,江望倒是大發善心了,直接把女兒的小身子遞了過去。
他說道:“剛纔女兒在睡覺,我怕弄醒她,她會哭,所以先把她抱起來哄一鬨。現在小傢伙很高興了,你來抱抱她吧!”
連雅頌沒想到江望居然這麼細心,而且他那嫺熟的哄孩子的動作,明顯就是和女兒最親近的人才能做的出來的動作。
連雅頌微微有些感動,便拿感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接過了女兒圓嘟嘟的小身子。
“她的大名是江鬱合,小名是小核桃。平時我都喊她小核桃的。你一說核桃,她就知道是在喊她,還會對你笑一笑的!”
江望耐心的給她解釋了一遍,隨後還像是生怕她聽不明白的樣子,對着小傢伙的方向又拍了拍手,輕輕喊了一聲:“小核桃,爹地在這裡哦~”
連雅頌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女兒,雙眸緊緊的鎖在她的一張小臉上面,而後在她的小嘴微微翹起嘴角的時候,眼淚嘩啦啦的像是掉珠子一樣流了出來。
她並沒有發出抽泣的聲音,只是徹底的喜極而泣而已。她安靜的哭着,甚至於江望都沒有注意到她已然淚流滿面。
女兒的大眼睛很像是江望,尤其是那一雙黝黑的瞳仁。
小臉蛋又顯得圓嘟嘟粉嫩嫩的,像是夏季剛剛成熟的水蜜桃一般,讓人看着就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咬一口。
連雅頌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活了,看着女兒這個鮮活的小生命,她忽然覺得整個人活着的意義都找到了。
活下去,看着這個小生命長大成人,看着她經歷喜怒哀樂,看着她活成一個比自己還優秀的人,這就是她活下去的意義了。
她把眼光放在女兒小小的臉蛋上,輕輕開口道:“小核桃,你……你真漂亮啊!”
她其實也想像是江望那樣,對女兒寵溺的說一句“媽咪在這裡哦~”。
然而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江望身邊高挑漂亮的金髮女人,她那句話便哽在喉嚨裡了。
她已經答應江望了,不會讓女兒知道她就是媽咪的。她今天過來,只是以一位故人的身份。
她只是女兒年幼時期的一位過客,女兒甚至連一聲阿姨都不會喚她。
但那也沒關係。
連雅頌撫摸着女兒身上穿着的絨絨的棉服,自己勸慰着自己--她就是想來看一眼女兒的。孩子認不認她,都沒什麼關係。
她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義,這就夠了。
江望任由小核桃對着連雅頌笑了幾聲,過了一會兒才輕聲提醒連雅頌:“你別這樣抱孩子。孩子現在長大了,託着小屁股比較好,你這樣支着她的腋窩,一會兒她就會難受了。”
江望的話音剛落下,小核桃就像是跟爹地有心靈感應似的,不安地扭動着小身子,嘴一撇也露出了要哭的表情,胳膊還朝着江望那邊張開了懷抱。
連雅頌從沒真正的抱過小孩子,現在聽到江望那麼一提醒,還以爲自己真的犯了什麼大錯,以至於弄痛孩子了,連忙就把孩子還給了江望,同時臉上的眼淚又開始嘩啦啦往下掉。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確實不會抱孩子,我在家都是拿着枕頭和洋娃娃來練的……我真的不知道孩子現在都這麼重了!真的很抱歉!”
她一邊哭一邊朝着江望鞠躬,像是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錯在乞求上蒼的原諒。
江望此時也覺得自己剛纔的口氣有些過兇了,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就是要在這一天好好的給連雅頌一個下馬威的,而且絲毫不能流露出自己對她還存有舊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