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諾抱着林圓圓,蘇泠走在旁邊,偶爾與唐諾說笑兩句,三人很快來到柳氏的院子裡面,遠遠地,就聽到了柳氏的笑聲,還有一個少女甜甜的嗓音,“嬸子,你吃吧,我已經吃了很多了。”
這聲音有一點熟悉,但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是誰,而且對方也沒有一絲靈氣波動,讓蘇泠越發奇怪。
圓圓被她娘抱在懷裡,四五歲的孩子已經能聽懂一些話,此時聽到有吃的東西,就叫了起來,“婆婆,婆婆……我要吃。”
柳氏在房中聽到圓圓的聲音,笑呵呵地打開門。也就是那一剎,蘇泠看到了房中那個少女,少女側身坐在桌旁,聽到聲音緩緩轉過頭來,見到蘇泠,雙眼一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姌姐姐……”
長成少女的茵茵從凳子上站起來,如一陣風似的朝着蘇泠、唐諾等三人站的地方跑來。
柳氏見狀,也笑呵呵地對蘇泠道:“這丫頭等了你半天了。”
蘇泠臉上也掛着滿滿的笑容,看着茵茵跑過來緊緊抱着她,“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聽着茵茵說話,心中卻浮上一絲愧疚,畢竟自己有幾年沒有去看過她了。
“姌姐姐,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茵茵的聲音漸漸變小,也許是因爲激動,聲音有絲絲顫動,“可是……你一直沒有出現!”最後一句,茵茵幾乎只動了動嘴皮,沒有發出音兒,唐諾正笑着準備拍拍茵茵的肩膀,安慰一番,卻驀然被一陣白光耀花了眼,她大驚失色,來不及叫喊,就去推蘇泠。
茵茵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就在唐諾發現的那一剎那,她的匕首也直直地朝蘇泠的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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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寸快速地逼近,蘇泠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動作,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
唐諾眼看來不及,一面叫喊,一面緊緊抱住女兒,用背部去頂開蘇泠。
而茵茵的匕首也在這剎那間,刺偏向唐諾的肩頭。
可是預想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唐諾站在剛剛蘇泠的位置,睜眼看着眼神已經變得冰冷的蘇泠。而蘇泠的手此時正緊緊地握着茵茵的手腕。
茵茵失敗了似乎有些失望,但語氣卻有些無所謂,“看來殺不了你呢!”
蘇泠面上冰冷一片,心中卻如同燎原的火一般燒了起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當年好心救下的丫頭,今日竟然差點要了自己的命,還差點害了唐諾。
想到此,她心中火氣更旺,手中力道便不小,茵茵痛“嘶”了一聲,眉頭雖然皺了皺,臉上卻依舊笑着,那模樣看起來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既然殺不了你,你就殺了我……”
“爲什麼?”蘇泠口氣冰冷,截斷了她的話。
“爲什麼?”茵茵好笑地反問了一句,然後狠狠地盯着她,“沒有爲什麼,我就是想你死!”
“想我死?想我死你也得有本事殺了我!”蘇泠說話間,握着茵茵的手渡入一絲靈氣,茵茵的身體因疼痛而顫抖起來。
她臉色一瞬間發白,失去血色的嘴脣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神卻狠狠地盯着蘇泠。
“我當年幫了你和你爺爺,沒想到卻差點害了我自己和朋友,茵茵,我不欠你什麼,相反,是你欠我!”蘇泠這話說完,茵茵慘白的臉色更加白,看着蘇泠的那雙固執而充滿怨憤的眼睛卻在此時突然閉上了,“是,我欠你的,所以,你殺了我吧。”
蘇泠在說完那句話後,就撤了靈氣,茵茵渾身脫力,卻還是把這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殺你很簡單,但你得先告訴我,你一介凡人是如何從那顆廢星到達紅鸞星的?”
茵茵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睛,一聲不吭,臉上掛着一絲面對死亡的坦然笑容。
柳氏在一旁看着剛剛還挺討人喜歡的小丫頭,一下子就變成了欲殺自己女兒的兇手,眼睛瞪得紅紅的,“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殺我女兒?”
茵茵僵直的背輕輕顫動了一下,依舊沒有睜眼,蘇泠轉頭對柳氏道:“娘,我沒事,你先和唐諾,圓圓他們進屋去。”說完,衝着唐諾使了個眼色,唐諾點了點頭,就抱着圓圓拉着柳氏一面安慰一面往屋中走去。
蘇泠收回視線,看到茵茵毫不抵抗的模樣,皺了皺眉,怎麼有種故意來送死的感覺?
“說!”她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特別是對自己存了歹心的人,哪怕這人是曾經的茵茵,但如今她若是失去了那份純真善良,那麼也就不是她蘇泠認來的妹妹,她只是一個欲殺自己而後快的人!
茵茵被蘇泠再次渡入的靈氣折磨得渾身顫抖起來,可她死死地咬住了牙,血絲從牙縫裡滴出來,順着嘴角滑下,可她還是忍着沒有吭聲,蘇泠看着茵茵這模樣,心中那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濃,眉頭也越皺越緊。
茵茵不可能自己到達這個地方,而她莫名對自己的仇視,讓蘇泠既氣憤又奇怪。同時她還擔心心中一直記掛的那件事情會不會跟茵茵有些關聯?
她抿了抿脣,看着茵茵一副欲求解脫的模樣,心中好像又有另外一個聲音阻止着她,也許……茵茵有什麼苦衷?
正欲換個方式從茵茵嘴裡撬點東西出來,卻在茵茵顫抖的時候,聽到“叮”地一聲,有東西掉落到了地上。
她低頭一看,除了茵茵那把早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匕首,還有一把泛着藍光的匕首。
她收回手,看了茵茵一眼,然後準備彎腰去拾,卻突然聽到洛風的聲音,“別動它。”
蘇泠一頓,側頭看向急速從空中下落的洛風,“你怎麼又回來了?”
洛風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掃了茵茵一眼,再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一步步緩緩走到她身邊,“其實今日我是故意離開的。”
“故意離開的?”蘇泠一愣。
洛風點頭,“我收到師尊的傳訊,讓我回到華清宮,那傳訊的確讓我以爲是師尊發來的,可是我曾經跟師尊約定過另外一種傳訊方式,若只有其中一種,那麼兩邊都不會相信。”
“恰好你就只收到了一種傳訊?”蘇泠詢問。
洛風“嗯”了一聲,“所以我很肯定不是師尊發出的傳訊,但我不清楚水妙依究竟要做什麼,所以纔將計就計,”跟蘇泠解釋完,蘇泠還在撇嘴,既然你知道是計謀,爲什麼不早點出現,萬一這丫頭真的把自己刺死了怎麼辦,卻聽洛風對着茵茵道:“你爲什麼把水妙依給你的斷魂梭換成了普通匕首?”
蘇泠聽到洛風的問話,倏地一下轉頭看向茵茵,茵茵依舊閉着眼睛,不吭聲。
她眼睛一轉,又看到了地上了兩把匕首,其中一把寒光閃爍,的確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另一把,藍瑩瑩的,看起來十分美麗,正是後面從茵茵袖子裡掉落的另外一把匕首,難道這就是洛風會說的“斷魂梭”?
“你不說我幫你說,”洛風握了握蘇泠的手,讓她不要胡思亂想,至少這個小丫頭並不是真正想殺死她,“水妙依給了你斷魂梭讓你刺死姌兒,但你雖然恨姌兒,卻不想真正幫助水妙依刺死她,所以換了把普通匕首,我說得對嗎?”
洛風嘴角露出淺淺笑意,彷彿直視人心的篤定,蘇泠微微一怔,目光再次轉向茵茵。
這時,茵茵卻反應奇大,她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洛風,“你說錯了,我這幾年無時無刻不想她死,”她指着蘇泠,恨聲道:“只不過我身上揣了兩把匕首,拿錯了而已!”
情急之下,理由十分牽強,但此時蘇泠已經明白,自己剛剛誤解了茵茵,她也許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但卻還是下不了那個手。
“茵茵……”蘇泠張口喊了一聲。
“住口,你不要喊我,你不是我的姐姐。”茵茵此時情緒有些失控,蘇泠正欲上前,洛風卻將她拉住,衝她搖了搖頭。
茵茵後退了好幾步,看着兩人,突然哈哈笑起來,“枉我每天盼着你出現,可是你呢,早把我忘記了,這裡有你的朋友,有你的親人,恐怕你早就忘記了那個不過隨手救起來的小茵茵了。”
蘇泠被洛風拉着,依舊沒有說話,茵茵笑得越發狂肆,“我恨你,恨死你……”她費盡了全力,連吼了好幾聲,整個趙家小院幾乎都能聽見。
可是在吼完這幾聲後,茵茵整個脫力,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茵茵……”蘇泠喊了一聲,和洛風一起上前查看,茵茵沒有受傷,只是凡人的身體承受不住情緒狂烈波動,暈厥了過去。
唐諾,柳氏從房裡出來,也聽到了些對話,在柳氏詢問下,蘇泠更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柳氏這才又可憐起這個孩子來。
茵茵被安頓在柳氏房間後,柳氏和唐諾在房內照顧,蘇泠和洛風卻走出了房間。
“姌兒,茵茵能出現在這裡,那麼水妙依也一定在這裡不遠了,”洛風的聲音透着凝重。
蘇泠也知道,心中同樣很沉重,“這一天還是來了……”
兩人說完,早聞見動靜的容昭,玉雅等人走了出來。
容昭這些年修爲提升得也十分快,已經達到了化元期巔峰,也只差那臨門一腳就能分神,只是這臨門一腳有的人一輩子也跨不過去,有的人卻能朝夕間勘破。
容昭除了修行,平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蘇泠閒聊,見洛風臉色慢慢黑沉,他一點還不自覺。
此時洛風一見他走過來,臉就條件反射地黑了。容昭故意衝他笑了一下,直接忽視了他的黑臉,看着蘇泠道:“剛剛的動靜,我們都知道了,那女孩兒不是紅鸞星的?”
蘇泠臉色變得沉肅,點了點頭,“嗯,看來我們要做好迎戰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