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嫺心有所感,眸中厚重的玄黃光芒一閃,化爲流光竄向未知的方向消失不見。
她胸口一疼,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幾聲,殷紅的血跡染紅了帕子。
容嫺手一鬆,帕子輕飄飄的落下,被一道業火燒成灰燼。
她擡眸朝着顧夜闌露出一個讓天地爲之失色的笑顏,慢吞吞道:“今日,就留下來吧。”
‘咔擦’封鎖這片空間的禁制破碎。
容嫺揚手一揮,大片大片的火海降下,好似夏日傍晚天邊的火燒雲落下。
可這並不是無害到可以讓人無視的火燒雲,這是紅蓮業火,修士就沒有不怕的。
修士與天爭命,與人爭命,奪取天地精華,天才地寶……這些都是業障。
而業火碰到業障燃燒的也最爲洶涌。
諸葛匪石也保持不了君子風度了,他低咒一聲:“煦帝這個瘋子,當真是敵人自己人一起殺。”
罵歸罵,他依舊跟衆人拼勁全力的朝着外面飛去,恨不得瞬間消失在這方天地間,離煦帝那個瘟神遠遠的。
怨不得當年五行秘境之後,衆修士談煦帝而色變。
如今連諸位天之驕子也難以免俗。
跑的慢的自然被業火吞噬,連渣都沒剩下。
趕走了礙眼的人,容嫺的目光落在了規則中央的顧夜闌身上。
她眼神亮晶晶的,毫不客氣道:“現在只剩下你我二人,這道規則朕便笑納了。”
顧夜闌正準備嘲諷容嫺異想天開,一道若有若無的龍吟聲在頭頂響起。
這聲音太過熟悉,修爲越高的人越能聽得清楚。
只要修士有心魔,淪爲邪魔外道,這聲音的出現便意味的十死無生。
狴犴魔獄!
顧夜闌側頭看去,果不其然,周身散發着強大氣息的同舟走了過來。
一步步好似踏在雲端,走過了時空的長河,帶着這個時代衆人所沒有的韻味和風度。
在這一瞬間,顧夜闌竟然覺得同舟與容嫺有些相似。
“既然弄清楚了你的底牌,留着也無用了。”同舟被金芒籠罩的眸子沒有半點感情。
他就那麼看着顧夜闌,冷漠的好似看着死物。
容嫺贊同的點點頭,她看向同舟時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那雙清澈的鳳眸溫柔繾綣,彷彿看着自己最刻骨銘心的戀人。
顧夜闌心裡咯噔一跳,立刻看向同舟,見同舟依舊面無表情,連情緒都沒有半點波動,心下一鬆。
結果這口氣鬆的有些早了。
只聽容嫺嬌裡嬌氣,頗有綠茶婊的風範道:“阿舟,殺了顧夜闌。”
同舟聽罷,神色一如既往,語氣卻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寵溺:“好,聽你的。”
顧夜闌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知道魔主若是與煦帝聯手,他肯定走不出這裡。
顧夜闌伸手指着容嫺,嘴角發白,顫抖道:“你們、你們……”你們這對X男女!!
以他的風度和教養是說不出這話的,但這意思很明白。
顧夜闌此時若還不知道容嫺與同舟合起來將全天下耍了那就真是個傻子了。
他也不多說廢話,擡手就朝着容嫺打去。
不過是舉重若輕的動作,卻在出手的瞬間席捲了整片天空的雲層。
一片片雲層疊加在一起化爲遮天蔽日的神掌,巨大的神掌蓋下,將方圓千里全都納入其中。
神掌還未落下,掌風所過之處以寸草不生,連土地都生生被壓實了三寸。
掌風掃過,容嫺的衣裙和長髮凌亂的飛舞。
她微微擡眼,整個婆化爲一股旋風捲起地面上的飛沙落石,斂盡紅海海水竄向了天空。
在與神掌即將接近的剎那,旋風攜帶席捲而來的海嘯沙石化爲一柄頂天立地的巨劍。
面對神掌危機,巨劍翁鳴作響,躍躍欲試。
躲遠的衆人驚駭不已,脫口而出:“煦帝竟然硬碰硬!”
“她這是不要命了嗎?”
“煦帝自大了,她再怎麼強,與顧掌櫃的境界差距在那裡,看來可以準備煦帝后事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難道你們忘了煦帝爲人嗎?”
不知何人說了這麼一句,四周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煦帝爲人如何,所有人都深有體會。
他們也不太相信煦帝會自取滅亡,猶豫了片刻,衆人靜觀其變,朝着遠方的大戰望去。
‘轟!’神掌終於與巨劍對上。
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所有人腳步都有些不穩,踉蹌的差點摔倒在地上。
相鄰部洲,大周皇朝太子宮內。
正在處理公務的姒臻察覺到大地動盪微微晃神,硃砂筆落下了一滴墨水染紅了奏摺。
他隨手將奏本放在一邊,一雙與容嫺格外相似的鳳眸散發着與生俱來的矜貴,那是天潢貴胄纔會有的氣勢,是當初他在小千界從未展露過的一面。
“出了何事?”他微微朝後一仰,便懶懶的靠在了軟塌上,單膝微屈,右手搭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
一道不易察覺的清風拂過,下一刻,一位身穿侍衛服的青年憑空出現,目光望着前方的虛空,好似將整個世界收入眼底。
片刻後,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恭敬道:“太子,是北疆部洲金仙大戰。”
姒臻輕笑了聲,擺擺手道:“看來北疆部洲這些年也不太平了。”
“是何人有如此雅興,在道臺爭王戰即將到來之前還大打出手?”姒臻饒有趣味的問道。
侍衛認真回道:“回太子,是容國容煦帝與風波樓顧夜闌。”
姒臻猛地站起身,神色詫異了片刻,大步流星的朝着書房外走去。
站在房門口,他仰頭望向虛空,似乎透過了層層空間見到了一直牽掛的女兒。
北疆部洲,巨劍似乎冥冥中感受到這道注視的目光,微微一頓,隨即以更加強悍無可匹敵的姿態,拼着折斷的危險,生生地刺進了神掌內。
然後巨劍砰然化爲粉碎,紅海海水形成的毀天滅地的海嘯洶涌衝擊着神掌,那道劍傷是一個最大的破綻,無法隱藏,無力躲避。
在海嘯的衝擊下,巨掌逐漸變小,中間的洞口越來越大,金色的光芒透過縫隙點點灑下。
隨着神掌的消散,顧夜闌胸口詭異的滲出了殷紅的血跡,氣息也亂了起來。
在他對面,容嫺從海嘯中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周身還帶着尚未收斂起來的強大劍意。
她雖然形容十分狼狽,可打量了下顧夜闌後,竟咧了咧嘴,笑容十分愉悅,頗有#五十步笑百步#的意味,道:“看到顧先生這麼悽慘,朕便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