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嫺懶散的坐在雲椅之上,雙眸微瞌,好似已經睡着。
遠遠趕來的修士腳步下意識的停住了。
不爲別的,單單是看到容嫺的第一眼。
容嫺的長相可以說十分精緻,但此時來到這裡的任何人瞧見她的第一眼都不會注意她的容貌。
因爲她的氣勢太盛了。
此時她只是隨意的坐在那裡,卻像是沉澱了千百年的矜貴優雅。
那漫不經心掃過來的眼神,更像是站在這世間巔峰,高高在上俯瞰衆生。
“來了。”容嫺稍稍直起身子,好奇的看着來人,不知道他們爲何不攻擊她,反而停在了原地。
她都戒備了半天,隨時準備開打呢。
卻不知她這主人家的姿態刺激的幾人更是哆嗦了下,不知爲何,就是不敢出手。
容嫺好似看出來他們的退縮,沉默了片刻,重新歪回了雲椅上,小聲嘟囔道:“慫貨。”
幾個慫貨:“……”
被人當面這麼罵了,這絕壁不能忍啊。
他們活了這麼久,都是一方數一數二的實力之主,還是要臉的。
於是幾人對視一眼,一起上了。
容嫺神色有些不好看了,她最討厭羣毆了。
隨即,她身形一閃,因爲速度太快,殘影化爲一排排虛影。
她身法異常美妙,進退間手中長劍已經刺出。
她的劍法不像以往那般強勢堂皇,反而帶着幾分瀟灑自如的縹緲。
當你真以爲這劍法美如謫仙,卻在瞬間染上了森森寒意,藍光縈繞,如同森羅地府。
面對背後突如其來的一掌,容嫺一劍格擋而開,反手劃出一道劍氣。
鋒銳的劍氣完全不比兵刃差,直接從男人的脖子劃過。
容嫺腳尖一點,竄上半空,拂袖間寒劍消失不見。
在其他人以爲沒有兵刃的容嫺最好對付時,容嫺一掌拍在了另一人的胸膛。
這一掌攜有滔天之勢,直接讓那人胸膛塌陷,當場死去。
解了合圍之勢,剩下了二人已經不足爲慮。
容嫺微微擡眸,周遭的飛鳥沙石盡皆染上了劍氣,化爲一張彎弓。
容嫺伸手接住弓,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溫溫柔柔的說:“雖然你們這羣不速之客很不友好,但朕還是得儘儘地主之誼,送你們去往生。黃泉路開,一路走好哦。”
她將弓拉成滿月,兩股強大的劍氣化爲箭矢鎖定了那僅存的二人。
‘嗖’、‘嗖’。
容嫺手一鬆,箭矢帶着萬鈞之力,刺破了虛空,下一刻便出現在二人眼前。
當箭矢消失,二人眉心皆有一個圓圓的血洞。
容嫺身影化爲點點星光,再出現時依舊坐在雲椅上,連姿勢都沒有半點變化。
若非地上的屍體,之前的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過。
‘啪、啪、啪’。
十分有節奏的掌聲響起,容嫺擡眸看了過去。
一身儒士長袍的青年正站在不遠處讚賞的看着她:“煦帝果真是厲害。”
容嫺低笑了一聲,那雙含着清淡笑意的眼就這麼直直的與儒士對視,目光洞明,似是能看透一切轉瞬即逝的隱晦想法。
沒有人會自信自己完全沒有陰暗面,所以做不到長時間地與這麼一雙看透了他整個人的眼對視。
就連遵循聖人#吾日三省吾身#的儒家弟子也做不到。
所以儒士率先移開了視線,神色認真道:“地榜之上的儒家弟子會保護陛下。”
容嫺眸光一閃,煦帝陛下和單純的陛下所站的立場完全不同。
非容國之人才會稱呼她爲煦帝陛下,而容國子民只會稱呼她爲陛下。
這意思是在道臺之中,儒家歸附嗎?
容嫺沉吟片刻,問道:“地榜前四十中,有幾位儒家弟子?”
儒士半點不遲疑道:“三位。”
從四大部洲各個勢力盤踞來看,三位也不少了。
儒士臉上露出一抹笑,想來陛下得知這個消息,應該會對儒家印象好不少。
容嫺張了張嘴,在儒士期待的目光中,耿直的問:“其他幾大王朝和皇朝都打壓你們儒家了?”
儒士表情一僵。
說好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呢。
不是……
一上來就揭短,這煦帝性格似乎有些#直率#。
儒士哽了半天,才難爲情道:“可不是。”
容嫺嘆了口氣,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問:“你知道這是爲甚嗎?”
儒士神色沉重,直接瀟灑的盤膝而坐,認真的回答:“儒家士子最多,不管是出仕的還是隱居的,都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再加上聖人云遊諸天,雖不知何時歸來,但這越發強大的勢力和被孔聖思想影響的修士越來越多,就與君權有所衝突。”
他語調有些可悲道:“當權着不願見到自己地盤上有這麼一股不受掌控且思想統一的強者凝聚成一條線。”
容嫺伸手鼓掌,在儒士詫異的神色下,拉長了音調說:“我這不是誇你看的透徹。”
容嫺乾脆的說:“其實從剛纔我想說的只是#不遭人妒是庸才#,結果喘口氣的功夫,閣下就給自己加了這麼多戲。”
儒士臉色頓時鐵青。
孔聖在上,弟子怕是做不到您說的‘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容嫺這時又說話了:“不過你剛纔分析的那麼多也很有道理,你說的這麼透徹是打算讓朕拒絕你嗎?”
煦帝陛下挑了挑眉,詫異道:“你該不會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吧。”
儒士額角的青筋跳了跳:“煦帝陛下請慎言,在下是帶着誠意來的。”
容嫺朝着雲椅後一趟,伸手捂住胸口,頗有些痛心疾首道:“剛纔還喚朕陛下,說頓話的功夫就成了煦帝陛下,說話這麼顛三倒四,閣下還說不是什麼奸細。且閣下這麼善變,孔聖他老人家知道嗎?”
儒士這會兒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儒家一心想要歸附完全不排斥儒家思想的容國,他自認爲是個有涵養的人,主動接了這個任務,誰知煦帝是這種能將人氣炸的性格,還懷疑起心思一片純淨的他。
不可謂不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不是……
還是那句話,煦帝這脾氣實在是太挑戰儒家的#君爲臣綱#了。
能忍着不犯上都是心境強大了。
唉。
在將天聊死前,容嫺轉移話題道:“你們四人是單純的保護朕不被人害了,還是助朕坐上王座?”
儒士腦袋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下意識回道:“儒家本是打算……”
“等等,你叫什麼?”容嫺這會兒纔想起來自己不知道人家名諱。
儒士:“……”
孔聖在上,弟子怕是要弒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