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九 仙石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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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自幼唯一不曾離身之物,就只有那枚奇石。
當年,千羽老妖攜回石生,交由雲揚子夫婦將養,竟發覺這嬰孩兒口中銜有一枚奇石,似玉非玉,更非晶石金鐵一流,實屬古怪,而他的名字,也正是雲揚子由此取來。
直至他一睡八年,終於醒來,便一直將這石繫於頸項之下,隨身佩戴。
雲卿卿自然是對這一切最爲熟知的人,因爲她曾不止一次爲他解下又繫上,連那絲絛所結的纏石網兜,也是她親手所結。
她自然更記得一件事,就在不久之前。
那一件事情,不僅是她知道,連千羽老妖也曾在後來被雲揚子等人告知。
那日,就是石生項下那枚奇石,生生地將雲嵐宗雲成長老座下得意弟子閆光從丹元之境打回了道胎境界,連丹元都被吞噬成了一片死灰,只怕是此生都再難有修煉復原的機會了。
雲嵐宗人都知道,石生口銜的那枚奇石,必然有所不凡,只是這十多年來,除了那一日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異樣表現,是故纔不引人注意。只是雲卿卿知道那日之事,自然也就知道,或許這石,自己非但應當留下,更有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因她被化骨尊者挾裹在身旁,她分明感到一股激烈的感知在召喚於她。
她分明聽到石生在喚她,一如往昔。
“卿卿救我!卿卿救我!”
這呼喚越發清晰明朗,仿似就在耳畔。
有按捺不住的激越狂喜在心頭,雲卿卿強制定住了心神,籍由與化骨尊者言談商討之機,猛然一手抓了過去!
那石向來就只系在石生頸項之下,雲卿卿猛然突抓,那化骨尊者心下陡然震驚,暗道不好,以爲這女娃娃莫非竟有什麼手段不成?忙就霹靂一般出手,也抓了過去。
以雲卿卿之能,哪裡是這老骨魔的對手,果然竟失了手,被這老魔搶了先,一把從頸項之下抓出一枚絲絛纏結兜住的石頭來。
這石鴿卵大小,色澤銀灰,非晶玉金鐵一類,觀之並無太多奇異之處,化骨尊者抓在手中,疑聲道:“就是此物——”
他話未說畢,忽然怔住,從頭到尾一股僵直,連手上也無力,雲卿卿竟被撒了手,直墜了下去,連忙就被老妖一揮手卷了去。
“這……這是怎麼了?”雲卿卿驚疑起來,連千羽老妖也不知究竟如何,只道:“莫躁,稍安片刻!”
……
……
“這……這是怎麼了?”
卻說片刻之前,石生被化骨尊者這老骨魔禁錮住,眼前一晃,就見一條悽慘慘的白光衝撞了過來,到自己頭頂,一頭紮了進去。
繼而,他便失去了對自己身軀的感知,好似成了活死人一般,惟餘思緒。
緊接着,忽然腦中一疼,斗轉星移,情形變幻,自己竟來到了一處虛空所在,周遭無邊無忌,無窮無盡,眼前只有一團似乎遠在天邊,又似近在眼前的明光。這團明光明媚直如朝日,又若彩霞之霓,分外絢爛。石生情不自禁就要擡足舉手而去,卻震驚發現,自己此刻,卻哪裡還有什麼手足軀體,竟什麼也沒有了。
他哪裡知道,那老魔化骨尊者一下禁錮住了他天心靈竅,致使他便就只剩一股心神意念,因還未曾祭煉出一尊本命元神端坐於天心靈竅,自然就什麼也察覺不到了。
而眼前那團明光,他細細一想,忽然明白,想必那竟是老祖等人所說,自己天生所有,卻被一股天地禁制禁錮住了的元神?
正當是時,忽聞一聲怪叫,一片慘白光輝從天而降,好似普照一般,剎時就令周遭這片虛無空洞之中都生出一股凜凜然的酷寒來。
那慘白光輝疾速凝聚,須臾就化出一尊身軀了,赫然就是一尊白瑩瑩的骷髏。
正是那化骨尊者,抑或是這化骨尊者的本命元神。
骷髏立定當空,竟揮動骨爪骨腿,狀似十分狂喜,不禁大叫出了人聲:“好一處所在!嘖嘖嘖嘖,只消片刻,此處就是本尊的啦!”
他驀然一指指出,一條骨骼手臂直指中央那片明光,慘聲嘶喊:“白骨化生!”
那條骨臂猛就從他身上脫離,疾速射了出去,轉眼撞在了那團明光之上。
骨屑紛飛,光華散亂。
這景象,就似是明朗夜空之中,一顆星辰忽然爆炸,放射出億萬光火毫光一樣絢麗動人。然而石生卻無心思索,他這一股意念心神之中,忽然感到一股尖銳到了極致的刺痛,好比萬千錐刺刺戟腦海,禁不住便慘聲嘶喊,痛苦大叫。
那老魔攻擊得越發猛烈,那團明光便迸發得越發燦爛。
“咦唏唏,好生古怪堅固的禁制,本尊竟攻不破你!不過,莫道本尊竟沒有別樣手段不成!?枯骨返春,白骨化生!骨魔轉生大法!”
石生眼前只見無窮無盡的白骨滋生出來,化成億萬道白光,凝作刀槍劍戟、斧鉞勾叉等等等等,一概劈殺過去,他心神一疼,眼前一昏,昏厥之前,就覺一股好大力道吸引了過來,把自己這最後一股意念心神給吸引了去。
“莫非,這便是他們常說,所謂死去?”
他以爲,這便是要死去,被那九幽冥國的輪轉之力吸去。
只是待得他再有了神志之時,竟發覺自己又到了另一處虛空。
渺渺茫茫一道天河,傾瀉狂卷,上臨星穹,下至幽淵,在那天河之底,無窮盡處,點點星芒光輝閃爍點綴,好不美麗。那天河之畔,立有一尊大石,古樸無奇,石上斜坐一動人女子,眉目如畫,神情若仙,微以素手攬晶光,化作匹練,入那天河之中,撈起河底晶沙,細細濯取,煉化出點點晶亮光華。
這仙子緩緩動作,一面低吟淺唱,偏那字句明瞭清晰,字字珠璣一般動人心魄,石生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聽在耳中,卻不能明白分毫。
一切恍如一幕定格的畫卷。
俄而一陣清流用來,包裹住了他這一絲神念,竟覺無比舒泰,漸漸的神志清晰,好似人吃了滋補之物,身強體健一般。
這股清流給他一股熟知感,就如那雲嵐山上渺渺雲光,浮蕩沉轉,遊移無方,飄渺無形。
神志漸明,一切都在明晰,眼前情形驀然一轉。
天穹昏暗,地面乃是千里黑澤,天地之間一片烏煙瘴氣,石灰粉塵,卻有三個人在這虛空。
一個是千羽老祖,一個竟是自己,而自己肋下,正攜着雲卿卿。
他張口欲要叫喚,卻發不出聲,急迫之下,忽然意識中如被重錘一擊,一切都明白了過來!
自己意識正身處那枚奇石之中,那寫滋養自己神志意念的清流,不是別的,竟是前時這枚奇石從雲嵐宗閆光那裡吞噬來的本命精氣真元!
他開始情不自禁地呼喚雲卿卿,每一股意念,都好似穿越了宇宙蒼穹,亙古萬世,直抵了伊人心間。
“前輩既放我,可否將石生一件隨身之物與我?”
“我們份爲道侶,他既爲我而死,我怎心安,只求一物,長伴終生。”
“果然是一對情人種子,何物?”
雲卿卿就伸手去抓自己頸項下那石,化骨尊者卻搶在了前,一把攥住!
他一把攥住而來那枚奇石!
石生心如被一支大手,狠狠地抓住,所有意念神志意識,猛然都擠在了一處!
天河嘩啦倒捲起來,無窮量的水華傾瀉,竟如同穿梭過無數紀元虛空之界線,一舉傾瀉*了出去!
化骨尊者立在當空,驀然止住了行止。
沒有人比石生更清楚此中情形,他身在石中,直覺一股鋪天蓋地的精純清流用了進來,初時如潺潺流水,繼而如滔滔江河,最後竟如大海汪洋,猛烈涌來,竟至於將他淹沒了。他發覺到自己在這時,如同被灌了無數仙丹靈藥,正在飛速生長。這種生長看不見行跡,卻分明存在,無比清晰。
這枚石生與生俱來的奇石,竟在吞噬化骨尊者入侵到了石生天心靈竅的本命元神精元,納入石中,反而成了石生的一劑滋補良藥!
石生對練氣士的門道,所知並不甚多,然而這時候,他也已經知道了這情形代表了什麼。那惶惶不可一世的化骨尊者,竟最終栽在了自己這裡,栽在了一枚原本不起眼的石頭上。
千羽老妖與雲卿卿震驚莫名之際,對面的化骨尊者陡然一聲怪叫,只見頭頂衝出一條白光,過一條骷髏元神,於此同時,袖間也揮出一條身影來,正是那具摩羅道主之子的元身。骷髏元神往着身軀裡一鑽,旋即便以迅雷之勢,迅猛無儔地飛逝而去。
千羽老妖這纔看出了門道,猛一呼嘯,揚手祭起一尊銅鈴,正是當日欲要拿來與雲卿卿換石生的蕩天鈴。蕩天鈴被往空一拋,只一震盪,一股無形波動發出,漣漪一樣震盪出去,轉眼追上逃遁而去的化骨尊者,那廝身形一顫,揮臂一震,劃出一幕白幕來擋,雖終於擋住,那揮出的一條手臂卻猛然一炸,成了粉碎。
老妖待要欺身追殺時,那廝猛將手往背後一插,喀喇一聲竟抽出了自己脊柱大骨,往空一指,射出一道白芒。
“白骨遁法!”
那白骨遁光一處,化骨尊者便融身其中,眨眼之間如同撕裂開虛空投了進去,消失了蹤跡。
而此時,對面而立的石生,忽然睜眼,舉止僵硬地活動了下自己手足,望過來時,目露驚喜:“卿……卿卿。”
雲卿卿垂淚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