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天，沐晴川都把自己窩在屋子裡，肖澤源會細心地照顧她的三餐，可也擔心她會一直消沉下去。
顧涼爵的短信沒有間斷過，他試過打電話給沐晴川，但她從來沒有接起過，只好發消息讓她照顧好自己，記得吃飯，多加衣服。
沐晴川依舊一條信息都不回，看到熟悉的名字閃亮，卻又想到他不信任她時的模樣，哀傷。
春天已經把寒風帶走，人心卻多了涼薄，月光拉長樹影，房間裡隱約有點光暈。
咔嗒，肖澤源不重不響地開門，鑰匙的聲音卻格外分明。他看到昏暗的客廳，順手打開玄關處的燈。
接着打開客廳的燈，廚房的燈，餐廳的燈，他想讓沐晴川漸漸開闊起來，不要這樣頹疲。
“晴川，你睡着了嗎？”肖澤源看到廚房還是他中午離開時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沒有吃飯。
沐晴川眯着眼，她覺得自己都要發黴了，兩三天了，沒有走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沒有感受直接的陽光，一切都是經過屋頂的過濾，毫無生機。
“還沒有，學長有事嗎？”沐晴川回話，雖然自己看起來很沮喪，可是肖澤源在的時候她都努力調整到她最精神的狀態。
肖澤源聽她有點沙啞的聲音很心疼，“哦，有點小事，你可不可以幫我洗洗菜？”
“可以，我等下就出去。”沐晴川坐起來，下牀，整理自己的衣服……
其實肖澤源怎麼忍心讓沐晴川幹活，他不過是想讓她動起來，至少這樣讓她可以少一點孤獨。
沐晴川開門，肖澤源已經在廚房裡忙了。
“學長，需要我做什麼？”
“你幫我洗一下芹菜。”肖澤源轉身，手裡拿着大勺，頗有大廚的感覺。
“好。”沐晴川從袋子裡取出菜，這是她喜歡的綠色蔬菜，是顧涼爵之前討厭的現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的菜，因爲一件事，所以會懷疑所有事情的真僞。
肖澤源用耳朵就可以判斷沐晴川的表情，動作不快，心不在焉。
“晴川，你有什麼打算嗎？”
“學長指的是？”
“就是工作，你是個人才，不工作浪費了。”
沐晴川不知道爲何肖澤源突然提起這個，是不是這幾天太打擾他了？
“我當然想去工作，可是現在這樣，不知道去哪裡工作。”沐晴川知道人們漸漸忘記了沐氏，忘記了墨塵勳的警告，可是知道她是顧氏的人，誰還敢用。
鍋裡嗞啦嗞啦聲讓兩個人的聲音都很輕，“我有一個朋友的公司最近正在招聘，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類型的工作？”
“市場總監。”肖澤源知道沐晴川的能力，也知道她在顧氏的時候那些傳奇經歷。
沐晴川停下來，“這個恐怕不行吧，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做可能不能勝任。”
“你之前接觸過的。”
“可畢竟我只是一個市場專員。”
“但是你具備總監的經驗。”肖澤源還是很認可她。
沐晴川把菜放進池子裡，水流的聲音滲進沉默中。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可是她也不想讓自己這樣蟄伏了。
“好嘞，第一道菜完成。”肖澤源打破沉默，本來是一件輕鬆的事，沒想到氣氛一下子low掉了。
“好香啊。”沐晴川湊近盤子，香味撲鼻。
肖澤源把洗好的芹菜放好在菜板上，調整了一下位置，“好了，感謝晴川的幫助，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去客廳等待。”
沐晴川擦了擦手，看了看旁邊正在專心切菜的肖澤源，“那我先出去了。”
十多分鐘之後，飯菜就準備好了，雖然看起來簡單了點，可是營養無害，還是肖澤源用心烹飪的。
“開動吧，不用等我。”肖澤源把圍裙摘掉，這個樣子很溫柔，很溫暖。
“學長，工作的事可能你要費心了，我很願意嘗試一下。”這十多分鐘裡，沐晴川左思右想，最終決定要打起精神不能這樣煎熬下去。
肖澤源以爲剛纔就不了了之呢，沒想到沐晴川居然同意了他的提議。“這麼見外，我們這關係，應該的。”
沐晴川端起酒杯，“學長，我敬你，謝謝你這幾天收留我。”她咧嘴一笑，看起來沒心沒肺。
“你這是要走？”肖澤源慢慢端起酒杯，放到嘴邊，還是問出口。
“我先乾爲敬。”沐晴川一仰頭，酒已見底。
肖澤源也跟着乾杯。
“總賴在你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們工作起來時間表也不同，所以麻煩學長再幫我找找住的地方。”
“我不收你房租，你就放心在我這裡住唄。”肖澤源開起玩笑，她突然要走，讓他捨不得這段時間的相處時光。
沐晴川撓撓頭，“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這個人非得花點錢，肉疼了才知道哪裡好。”
她的話裡有話，不過都是自嘲，和顧涼爵的不顧一切不就是自己戳自己的痛處麼？
肖澤源給她夾菜，“我尊重你，不過這裡隨時歡迎你的光臨。”
兩個人吃着喝着，各有心事。
果然說話算數，第二天肖澤源就帶沐晴川見了他的那個朋友，他朋友也很爽快，當場就和沐晴川簽了入職，而沐晴川迫不及待地想工作，直接去了新公司——兄弟公司。
公司的名稱不難理解，沐晴川剛到公司就聽說了它的來歷：公司是由三個朋友合夥創建。
而肖澤源這個朋友持有的股份最多，因爲當時他投資的也最多。
沐晴川對於新環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的心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稍微恍惚，可是初來乍到並沒有什麼失誤。
辦公室的人不全，沐晴川也沒心情就去搞什麼同事友誼，市場部競爭激烈，大家都在談生意，沒人關注她這個新人。
雖然是新上任的總監，可是大家這事對她點頭致意，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這家公司的總監從來都不“長命”，換的頻率很高。
大家都各自清掃門前雪，盼得有朝一日沐晴川下臺他們上位。除了馮靜，她快恨死沐晴川了，她好不容易拿到銷售冠軍，以爲自己可以接替空缺的總監職位，誰想到公司從外面請了一個。
沐晴川一點都沒有發現，馮靜已經對她的辦公室咒罵了好幾遍了。
叮咚，沐晴川打開，顧涼爵的短信如期而至，差不多他不忙的時候都會給她發消息，他等她的回覆，等她的理解和原諒。
“我要下班了，你什麼時候回來？記得吃飯。”
短短几個字，天天都是這些話，可每次讀起來的心情都不一樣，沐晴川不可以告訴他自己在做什麼，包括新工作。
看了看時間，快要下班了，罷了，他始終都沒有對先前的事解釋一分半分，她怎麼能夠就這樣沒有骨氣地去原諒？
“靜靜，別生氣了，過不了幾天她就怎麼來的就怎麼滾蛋。”
馮靜看沐晴川和之前的那些總監不一樣，就知道這次並沒有那麼好搞定，可是新總裁上位，大家肯定要爭先恐後拿到下幾周的銷售冠軍。
“我想靜靜，你別說話。”
“誰是靜靜？”
“我特麼是靜靜，你和風華的生意談得一塌糊塗，別在這裡巴巴，姐不想聽。”馮靜擺出一張臭臉。
同事剛要回擊，沐晴川就出來了，“下班了，我先走了，拜拜。”
馮靜拽起包跟在沐晴川后面走了。
“倚老賣老，老女人，活該你當不上總監。”
肖澤源知道沐晴川沒有開車，早就在樓下等着她了。
“沐總監是吧？”馮靜追上來。
沐晴川轉身，“有事嗎？”
“也沒事，我叫馮靜，以後大家互相幫助。”馮靜覺得自己在公司算是元老人物了，不管是誰都得敬她三分。
“多多關照。”沐晴川微笑，她太瞭解馮靜爲什麼這樣和她套幾乎了，無非是想告訴她這個公司有她這樣的一號人物。
馮靜的眉毛畫得很立，睜大眼睛的時候看起來和妖孽一般，“我老公在等我了，我先走了。”
明明是她叫住的沐晴川，現在又要走在她的前面，這個人實在無聊，沐晴川嘴角微揚，在馮靜後面。
“晴川，這邊。”她倆剛走出公司門口，肖澤源就朝沐晴川揮手，馮靜的眼神飄過去，目不轉睛。
沐晴川就知道她是犯花癡了，她看到馮靜的老公已經是人到中年還謝頂。
在馮靜的目送中，沐晴川和肖澤源絕塵而去。
“學長，你怎麼來了？”
“帶你去看房子啊，不然你還回我家吧。”肖澤源說笑，但他心裡真的希望沐晴川和他回家，這樣他放心，還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和沐晴川接近。
“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前方紅燈，停車，“怎麼樣，適應嗎？”
“還好，感謝你的朋友沒有太多事需要忙。”沐晴川知道不過是給她時間緩衝，不出明天，任務就鋪天蓋地地來了。
“那就好，有了工作，你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沐晴川呼哧一笑，“學長的意思是我之前是殭屍？”
“綠燈行。”肖澤源轉移話題，她之前的樣子不是殭屍就是木乃伊了，除了吃飯的時候動動，其他時間都在房間裡待着，默不作聲。
沐晴川沒有繼續追問，現在回到了工作狀態，她就要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這樣就可以不用去想顧涼爵，這樣就不用覺得自己和顧涼爵已經近似分開了。
顧涼爵沒有找她，是不是就默認了不信任，短信不能說明什麼，她受不了欺騙，受不了冠冕堂皇的顧全大局。
她現在不是那個被愛情傷了就會不堪一擊的女孩，之前經歷過失戀的痛苦，這一次如果真的就此完蛋，她也要堅強，不能讓自己蟄伏起來，因爲佯裝出來的堅強並不漂亮。